《只愿一生无悔》榮心蝶意

16、不去想

　　我看了看眼前的人，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笑道：“本想着你一听见消息便会赶回来，这一路定是渴了，便让人备下了茶水，可谁知罗妈回来的竟这样晚，茶都凉了。这凉茶喝下去可要伤身了。”于是又吩咐人去换一壶。
　　换茶，倒水。侍女采梦熟练地操作着。罗妈几次想说些什么，都被我制止了，待到新茶沏好，唤采梦退下。我将茶倒出，递至罗妈面前，“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喝口茶润润嗓，听我慢慢解释。”
　　“我不喝，”罗妈将茶杯推开，瞪着我道：“你难道忘了。。。”
　　“我没有，”打断罗妈的话，把杯子端在手里，“我知道你今天来必是听到了一些关于我要和吴泊宁一同出游的事，以为我忘记了那天你和我说的话所以才会如此生气，对吗？”我静静地看着罗妈，她不吭声，半晌，她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很简单，为了还活着的人。”
　　她一脸惊愕。
　　我解释道：“母亲留给我的那封信想必你已看过了吧。我还有一个失散了十几年的姐姐，我要找到她，照顾她。这是父母最后的心愿，我定要完成。但天下之大，要找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这几个月我向不少人打听了当年的事。根据信中所说加上我的推测，我大概锁定了几个地方，可这几处大都在偏远山区，若仅凭我一人之力可能连如何到达这些地方都是难题，更别提找人了。所以我才想利用吴家的势力来寻找，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罗妈的脸色稍有平缓，“可你父母。。。”
　　“父母的事我定会追查下去，哪怕搭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但现在以我的能力又怎能查出真？贸然追查只会打草惊蛇。你以为我就不想为他们报仇吗？我做梦都恨不得将那纵火之人碎尸万段，这几个月来我从未忘记过此事，你知不知道我几乎夜夜梦到此事之后被惊醒，哭泣到天明。。。但我不能显现出来，我要让别人都认为我已经慢慢走出来了，接受现实了，这样才有可能让那幕后之人疏于防范最后露出马脚。”眼眶逐渐模糊起来，泪珠一滴滴从眼中流出。
　　罗妈见我如此，也不知怎样劝慰。只说：“我懂了，我应该信你的。”
　　声音从左耳传入，直达心房，像微光一样。不幸，这微小的光亮无法拨开重雾，也不能给予那颗被层层包裹著的心一丝温暖。
　　嘴角微扯了一下，似冷笑，又似自嘲。
　　是啊，连将我看大之人都会怀疑我，我又能说什么呢？即使罗妈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但在她来之前，心里终归还是抱着一点渴望，一抹幻想。一点被信任的渴望，一抹被人了解的幻想。
　　静静地望着天边的一轮圆月，任风拂过耳边的长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感到几分困倦，用手支着头，渐渐合上了双眼。
　　就在眼即将合上的瞬间，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我惊讶的睁开眼看向罗妈。
　　“欧阳夕端”她有意顿了一下，接着道：“如果他回来了你怎么办？”
　　“你说什么？”我连忙站起来，“什么叫夕端哥哥回来了怎么办，你有他消息了是不是，他现在在哪儿？”罗马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望着我。我上前抓住她的手，“你说啊，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他平安的回来了是不是？”我紧张的看着她，企图得到肯定的答案。
　　五年。
　　他离开五年了。
　　这五年中，“欧阳夕端”四个字无数次像微风一样拂过我的心底，我却没有一次能够触碰到它，只能任由这阵微风在我眼前消失。
　　五年前，我十三岁，正值豆蔻年华。夕端哥哥大我五岁，是我家私塾先生的孩子，我们一起念书，一起生活。夏天，他挥袖弹琴，我为他伴舞。冬天，我们一起在梅花下吟诗。那时的时光是那样地美好，却又那么短暂。
　　一切都在他父亲去世后变了样。
　　母亲去找过他一次，我至今不知母亲对他说了什么，后来他报名了“军队招募”，他留书一封，等到我急匆匆赶去时，早已没有人了，听街坊说，军队已经走了。
　　就这样，他离开了，离开了这座城市，离开了莫府，也离开了我。
　　这五年里，我常常独自一人想他，也常去那间我第一次和他见面时的那片花丛，后来，我发现了他留给我的东西。也就是那次，我遇见了吴泊宁。。。
　　一切都像是昨天的事一样，却已经过去了五年有余。
　　罗妈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他。”
　　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果然，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也好，也好。与其听到什么噩耗，还不如现在这样。起码，可以让我继续幻想下去。
　　合上了眼，淡淡的说道：“这样也好，如果他回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身份面对他了。”难不成要让我告诉他我已经嫁人了，还是要告诉他实情。但，我又该怎么说呢？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又岂是三两句便能说清的？不管怎样，即便我有再多的理由，我都已经嫁人了，这是铁打的事实。
　　“难道你就不想挽回吗？”
　　“我现在只想找到我姐姐，其他的，我想不了那么多。”
　　也不能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