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林》亚当的苹果

123、10.3 我把真心喂了狗

　　大宝在电话里说：“我要结婚了，你得回来参加我婚礼。”
　　我猝不及防：“嫂子是谁啊？”
　　“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哈哈。”挂了电话。大宝从去年开始跟着别人干工地，后来自己承接工程，当上小包工头赚来人生第一桶金，大宝跟我吹嘘两年之内买车估计没戏了，这一结婚彩礼够他受的。
　　说来巧，我刚好可以赶回去参加大宝的婚礼。
　　“竹子。”许双喜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拉着我说：“为什么啊？”我没搭理他，兀自在那儿擦桌子，许双喜不甘心又问：“为什么啊？”
　　我把抹布扔在桌面上，叉起腰说：“什么为什么，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我可都听老冯说了，为什么要辞职啊，干得好好的……”
　　“什么好好的，哪儿好了？”我往后靠在墙上说：“不开心，烦了。”
　　许双喜抓抓后脑勺说：“昨晚是不是做的华哥的包厢？前天是不是史密斯？大前天是不是韩国大叔？你说你一天六七百块轻松入账，发什么神经要辞职不干啊，有钱不挣傻啊。”
　　钱跃进推门而入，看了看情绪波动的许双喜又看看我，缓缓说：“秦风竹，是真的吗？”
　　我点头：“嗯。”
　　“卢旺财为难你了？”
　　“没有。”
　　“又和陈凯迪吵架了？”
　　“不是。”
　　“还是因为其他女人？蓝荔？”我笑了笑，没心情跟他磨嘴皮子。钱跃进对许双喜说：“喜子出去一下，我和竹子单独有话说。”
　　许双喜疑惑道：“什么了不得的私事儿还要支开我啊。”钱跃进瞪了他一眼，许双喜摊摊手：“得，我出去行了吧。”
　　钱跃进把门关严实，坐下来说：“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这么脆弱，受点儿小打击就受不了了？我老实告诉你，蓝荔和陈凯迪都不是好女人，你为她们伤筋动骨不值得。蓝荔我操过，跟陈凯迪我也亲过嘴儿，连头牌寒玉我都睡了，金楠国际哪儿有值得去爱的好女人？是个人就可以干，花点儿钱就献身，对她们用真心还不如喂狗。”钱跃进接着说：“金楠国际的天下是咱们三兄弟联手打下来的，我们桃园结义拜把子，你擅自脱离组织算什么事儿。”
　　我说：“你不是说过我有自己的想法吗。”
　　钱跃进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华哥或许是金楠国际逐步走下坡路时的短暂复兴，挥金如土前无古人，随随便便一晚上三五百不成问题。大家都一拥而上讨赏钱的时候，我不为所动做自己的本分工作，华哥跟我说过一句话：“你是个性情中人，不适合在夜场干，在其他地方会比现在有作为。”这番话更加坚定了我离开的决心。
　　阿飞和许双喜给我搞了个送别派对，一如我们当初送走武胜般。我没想到金楠国际所有少爷和好多公主都过来为我送行，许双喜说：“要是我走的时候能有这排场就好了。”
　　我说：“连卢旺财都善心大发挽留我，想不到我的人气还是蛮高的嘛。”
　　不断有人向我敬酒，然后说一些暖心祝福的话，张尊说：“你总算解放了，出了夜场就别再回来了。”
　　蓝凤和我没说两句话，光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然后她抱着我嚎啕大哭：“你走了，以后在金楠国际有人欺负我怎么办？”蓝荔因为打架事件被开除，遮在小凤头上的保护伞突然都撤走了，难免不适应。蓝凤哭累了就趴在我的肩头睡着，我将她平放在沙发上，脱下外套给她盖上。
　　阿飞来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来，抱一个。”我鼻子一酸迎上去，两大颗眼泪珠子就滚下来。
　　“哭什么嘛。”许双喜递给我纸巾：“一个大男人。”
　　我抽着鼻子说：“你们这样我很感动，必须讲两句聊表谢意。”阿飞把麦拿过来交到我手里。
　　我走到房间中央清了清嗓子，脑海中酝酿着要说的词儿。钱跃进一把从我的手中把麦抢过去：“我的歌我的歌……”硬塞给连连躲他的霍倩：“来嘛来嘛，咱俩合唱一首《红尘情歌》。”
　　我杵在原地凌乱不已。
　　“太不像话了，就算是大哥也没有他这样的，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谁是主角，只顾着泡妞。”许双喜要找钱跃进理论，我拽住他：“算了，挺高兴的场合……”许双喜气岔岔坐回去。
　　我说：“喜子，我是舍不得走的，钱跃进太令我寒心了，他亲口跟我讲他吻了我的女人。我虽然不在乎luck在外面有多少男人，起码我不知道那是谁，但我难以接受身边的兄弟跟她搞在一起。说明什么？说明钱跃进为了□□连自家兄弟都不放在眼里，他压根儿都没真心把我当兄弟过。你想象一下，哪一天钱跃进把你老婆都给睡了，还口口声声宣称‘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你受得了么。”
　　“……”许双喜陷入沉思。
　　“我真是把真心喂了狗，刘海儿那个混蛋有一句话说的是没错的，‘在夜场不要相信任何人’。”
　　稍一收拾便塞满了两个大皮箱，实在无法携带的大件儿就让许双喜他们过来搬回家自己用。徐双喜说：“回到家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种两亩田喂两头猪生两个娃，虽然钱跃进欺骗了你，但无锡还有我这个兄弟啊，啥时候想回来看看就联系我，吃喝拉撒睡我全包了。”
　　“好的。”我一拳擂在喜子的胸脯子上。
　　我一手拉一个箱子骨碌碌划过车站广场，蓝荔打电话过来祝我一路顺风，蓝凤微信上发过来一个红眼圈的表情，luck打电话质问我走了怎么也不跟她讲一声，阿飞问我上车没，我不得不走走停停腾出手来接电话回消息，像个行动迟缓的笨拙企鹅一样特别搞笑。
　　好不容易折腾到家把我累得够呛，下车后老远我就喊：“老妈我回来了！”
　　老妈冷冷地说：“过年不是刚回来过吗，才两个多月而已。正月惹我烦的劲儿还没过，没来得及挂念你。”
　　兴奋度瞬间降下来：“您老对你儿子已经厌烦到这种地步了吗？”
　　“回来啥也不干净添乱，一张嘴只会吃，没事儿还跟我斗嘴，稀罕你才怪。”老妈边把行李箱的东西一件件抖出来边说：“白扔了那么多东西多可惜，照你这么过日子多大的家产都能败光。”
　　我撇撇嘴：“难道还要我再跑一趟？弄回来一堆破铜烂铁还得搭车费。”
　　“总是你有理，你就是懒。不务正业的大宝都晓得改邪归正结婚成家稳定下来，你老是像个不懂事的野孩子。”
　　“对哦。”我翻翻日历：“明天大宝该照婚纱照了。”
　　“刚落脚又要跑，你就是匹养不熟的野马。”我吐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