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溯水何归》血染旧城

45、寻踪

　　“杀我？”陆岂脑中又闪过仇冽踹自己的那一脚，他将手摸上背后弯刀，道，“我差点便忘了，上回你还欠我一脚，还有刚才你打我的那一下，我也该找你讨回来。”

　　仇冽目光不动，等陆岂的手覆上刀柄时，一甩千机弩，数枚短箭便朝他而去。

　　陆岂拿刀横于面门前，挡下两枚短箭，却独独漏下了一枚。他侧首躲过那枚短箭，短箭擦着他的面颊掠过，鬓边的发丝也跟着被削落了几根。

　　仇冽不言语，见陆岂两下便躲过弩箭，两臂抬起，便有漫天青翎毫羽落下，那些针翎约有千枚，每一枚上都泛有青光。

　　那是暴雨梨花针，陆岂教内时曾听师姐说起过。不过那时他只顾着打盹偷懒，并未仔细听讲，现下倒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漫天针翎了。

　　陆岂的视线随那针雨移动，仰首的同时便将自己的身形匿去。

　　原以为先以暗沉弥散躲过千枚针雨，再寻时机偷袭便能得手。哪知陆岂才隐匿，仇冽便将爪子掷到了他所在之处。

　　陆岂眼见着那道连着锁链的铁爪扣在了自己的腰际，只一使力，他便双腿离地被扯到了仇冽身侧，暗沉弥散也跟着破开，再无处可藏匿。

　　仇冽举弩抵上陆岂胸口，短箭还未出弩，便被陆岂以刀背推到一侧。

　　陆岂抬腿抵上那弩，面色憋得通红。仇冽扯紧爪链，将陆岂牢牢箍在身前。两人离得极近，手中刀弩无论如何都施展不开，便都铆足了劲使着暗力，谁都不愿先落下风。

　　“你有本事便松开，我俩真刀真枪打一场啊。”陆岂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他只觉腰间爪链越收越紧，直勒的他喘不上气，便索性抬了两腿缠上仇冽腰腹，如蛇般愈缠愈紧。

　　“你……有本事就先松开。”仇冽亦是一脸菜色，腹上被缠地紧了，他便愈发想吐。但手上仍未松去半分，反而将爪链又收紧了些。

　　“疼疼疼！你小子还敢耍阴招，我可不先放，中原人最不可信，我才不会着你的道。”陆岂双手被缚，想拿背后弯刀却不得。他被那爪链缚得紧了，两腿的力道便也松懈了几分。

　　仇冽忽觉腰间松动，摁着陆岂的后脑便想将他摔落在地。那陆岂倒也反应飞快，将自己挂在了仇冽身前，任凭他如何摔打，他亦不动半分。

　　只是脱力之时，仇冽脚下不稳，手中仍攥着陆岂衣襟便同他一起倒落于地。子母爪链因着仇冽的关系松落，被陆岂翻身挣脱，他动作极快，卸下弯刀便欲去擒仇冽。

　　两人气力皆耗去大半，动作也迟缓不少。陆岂拿刀才近仇冽的身，便被他以弩箭击中。

　　仇冽翻身而起，同陆岂拉开距离的同时，便以浮光掠影隐去身形，伺机而动。

　　“又来？”陆岂低嚎一声，弯刀交叠，朝仇冽原先所站之处奔去。

　　周遭昏暗，陆岂双目难以视物，只是大约摸到了仇冽所在，双刀并行自下朝上挑起。刀尖似有隐约阻力，确实是砍到了何物。陆岂手中未停，刀刃扭转间又横劈出两道赤蓝刀光。

　　仇冽身形被逼出之时，他手中千机弩中亦射出一支追命箭，还有那片被陆岂削落的衣角飘落在地。

　　陆岂来不及收招，只得睁眼瞧着弩箭朝自己而来。弩箭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要死了。陆岂暗道一声，整个人因着惯性往前倒去。而那支追命箭也并未击中他，只是擦着他的肩侧急掠而过。

　　“等等！”眼见仇冽又想举弩，陆岂出声道：“别打了，你不嫌累我还累呢。”

　　“你不挑衅，我怎会和你打。”仇冽一脸平静，经方才与陆岂交手后，似也是累极，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略显苍白，颜色与那面具更为接近。他目视天穹，那上面有一只鸟盘旋不落。仇冽余光瞥向陆岂，不止不休地又追问了一句，“你把真的信物藏到了哪里？”

　　“我怎会，知道。”陆岂口中粗气未歇，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他歪着头去看躺倒在旁侧的仇冽，又道，“我还想着在这里和你做个了断，你踹我一脚，又用弩打我一下，我便都还你。不过没想到，唐门刺客也这般不经打，没两下就躺到了地上。”

　　“你真是……找死。”

　　“我可不找死。”陆岂道，“你打我那两下，我迟早是会还给你的。不过现在，我得先去找信物。你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找到信物的，你便继续躺在这，我可先走了。”

　　陆岂翻身而起，仇冽伸手便想去抓，那月白衣角却从他指缝滑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等陆岂走后，半空那鸟才扑着双翅落到仇冽手边。它靠近仇冽手掌，似全然不怕人般，与眼前人对视起来。

　　那鸟的爪侧绑了一枚纸笺，仇冽顺手取下，看罢后便将其销毁。

　　纸笺上所书：任务有变，速回堡内。

　　这信是师父千里传来，仇冽虽不知是何故，仍依言返回。

　　那姓离男子将一枚空锦囊交给了落秋，却告诉她那便是浩气盟信物。若非锦囊中的物什早已被人窃走，那便是姓离那人一开始就瞒了落秋，特意将空锦囊交由她带到浩气盟中。

　　陆岂如何想都不明白，索性便回了襄州城西，想要找那姓离的搞清楚缘由。

　　待到陆岂到了城西农舍后，天色早已泛白。他穿过露色，寻到那处农屋，却见院落内被搅得乱七八糟，屋门大开，不见其中人影。

　　陆岂才进院中，便听得屋内传来隐隐呜咽之声。他跨过散落的农具和晒干的作物，握着刀柄入了屋内。

　　甫一进得门内，陆岂还未来得及瞧清楚，便有一物朝自己的面门扑来。陆岂心中微骇，横刀便想去挡，他跌坐在地时，面上便被扑上了一团软绒毛球。

　　陆岂将那物从脸上扯下，才看清那是这户农舍养的小黄狗。它躲在角落许久，见了面熟之人才扑了过来。

　　除了那狗，屋中便再无旁人。陆岂在这农舍中寻了一遍，除了些打斗痕迹外，他便再找不出其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