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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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銮城……灭了？”
“君……君主……”
头开始疼胀起来。
“江山还是生命？你让孤如何选择？”
有人不屑嗤笑，隐含怒气，“这群废物，连个西銮城都守不住！”
脑子很乱，有许多嘈杂惊慌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叫嚣着，吵嚷着。一只只沾满鲜血，大小不一的手从无尽的黑暗中颤巍伸出。
“小十里。”
可怖的画面声响最终都归结一个人的戏谑声音。我只觉安心，便平静下来，抬起眼眸。那人一袭暗青，穿着低调朴素，往上看去，脸始终模糊不清。细细思索，却只觉这一切似曾熟悉，但若要根究在哪里听到看到过，就无能为力了。
“小十里……”
听那声音渐虚弱，顿生疑惑。我下意识地抬头，却见青衣不知什么时候已被血漂色。
那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我惊恐起来，顾不得太多，双手紧握住刀柄，咬了咬牙。本以为很难拔出，却是出人意料的轻松。
“回家……十里……快，快回家……”
现在依稀看得清那青衣人苍白的面容了，但眼睛却始终如同有层层白纱环绕。我伸手去抓，想要扯开那碍眼的白纱。
有人轻叹的声音传入我耳畔。
“来不及了。”
紧接着，青衣身影便突然爆炸开来。
血肉横飞。
“我……”
“对不起。”
蓦地，眼角流下一滴泪，落掌无声。我睁大了眼，怔怔看着自己满手的泪水，有点反应不过来。
直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唤了声我的名字。
我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人放大的脸，白里透红，还伴随着浓烈的脂粉味道。不仅如此，那彷如嵌在脸上的凤眼一直盯着我，如同要把我脸看得出花似的。
“啪。”清脆的响声。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巴掌先声夺人地打到我脸上，仅剩的睡意都彻底消失了。
明诗琴站起身，笑了一声。她一边抚着袖口的褶皱，一边幽幽道：“你不知道你晕血？”
“……”
“你不知道你那时背后有一颗人头？”
“……”
“你再不回答我就烦死你。”她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极其可怕。
“……你先让我好好地想一想。”我一个头变两个大。
是了，那天的守城战，不说两军谋略，首先我们在人数上就失了优势。是以明诗琴一边忧心，一边在谋略上狠下功夫，我在一旁看的心也有点急起来。
然而打仗当天，却是莫名其妙的顺利——我们成功把东轩骑给击溃了。就在我沾沾自喜“当先锋当得这么顺利那些人一定是怕了我”的时候，身后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慌张中用手中长剑一挡再回头，顿时愣了。
那飞来的哪是什么利箭，分明就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然后，我就，这么，晕了，过去。
打仗打了这么多年，倒是头一回发现自个儿晕血。
后来返回长安时，路上明诗琴用戏谑的口吻在我耳旁念叨，说是当场我方士兵全部怔住了，东轩骑见我方士兵不打了，也都怔住了。紧接着我方士兵传来一个人激昂的声音：“此仇不报非君子！”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响应声也都出现。
哀兵必胜，怒兵必勇。我这一“死”倒还真是促进了这两者的融合。
于是这场看起来毫无悬念的战——诚然它也是毫无悬念的赢了，只不过幻想的胜利者和现实的胜利者不太一样罢了。
我眯着眼坐在马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路旁零星的野花，很是漫不经心：“你记得挺清楚。”
她瞅了瞅我脸色，见我没太大反应，不自觉有了些失望，“你晕倒真会掐时候，当时我还正在以一挑五。刚抹完他们的脖子擦完剑，转身就瞧见你，当时我就立马目瞪口呆了，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啧啧啧摔得我那叫一个心疼。”
“你就是一把剑看成自己夫婿的人。”我笑她，“怪不得你二十好几了还没人要。”
“懒得跟你废话。”她有些恼羞成怒，轻哼了一声，刚想再说些什么，眼光一眺远方，随即一拉缰绳，马嘶鸣着停下，“前方就是长安了，我们现在这里做一下调整。”
我眯了眼，不大相信地往远方望去，果真有一座城的轮廓忽隐忽现。思考再三了这里的安全，我随即翻身而下，将两匹马拴在附近的一棵树上，“怎么调整？”
“换衣服。”
“啊？！”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瞟了我一眼，扯了扯衣袖，“我们这样子长途奔波下来，衣服早就遍布灰尘了。到时那些守将见到俩女的风尘仆仆，你以为——他们会觉得我们是将军吗？更何况我们身后并没有兄弟们在。”
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我不禁有些哑然，“那么，要换的衣服呢？”
“哝。”她指了指两匹马。我心下了然，走过去摸索了一阵马的腹部，终于发现了两个包裹。包着的布破破烂烂，想是路途中的摩擦造成的。
“你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好，不过藏在马腹——等等，里面怎么是空的？”
明诗琴一怔，慌忙过来一看。那赫然打开的包裹空空如也。
“我记得明明摆着的啊！”她有些慌了神。
“……”
还未深入思索，我便听到剑刃摩擦的刺耳声。警戒地回头，只看见明诗琴的匕首正被她握在手上，而匕首的寒光正与一名黑衣女子的长剑柄梢相互辉映，寒气逼人。她反应倒是快，我暗叹。
“哪个不要命的！”明诗琴硬是生生逼开她三米远，喘着气，骂道。女子蒙着面的黑纱有点在飘动，似乎在说什么，但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转头望着我，我只瞧见一双没被遮掩住的眸子。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想拔剑上前帮忙，女子突然诡异一笑，眸光流潋非常，很是好看。她的声音清澈如同山泉水轻抚夏花般温尔姽婳，吐出来的字却十分冰冷铁血。
“杀了她们。”
本将军有些头疼起来。
我们面面相觑，这时才很迟钝地反应到，四周早已弥漫了一股熟稔非常的气味，夹含了太多的血腥气味。整个局面开始危机重重起来。
“逃！”明诗琴大喊。
我干脆利落地割断了拴马的绳子，她潇洒翻身上马，拔了头上的银簪，狠狠一扎马身。马吃痛，飞快跑了起来。
待她跟我并肩时，我这才发现身后根本没人影，“咦”了一声，道：“她们人呢？”
明诗琴不说话，只是加速，随即偏头，下巴点了点四周的树林。侧耳倾听，果真有细碎的碰撞声传来。
我不动声色地赶上去，脑海中闪现出那个女子如同溪涧隐淌的眼眸。分明是一双毫无杂质的眼睛。
但这般的人，又如何会当刺客呢？我们明明为了躲避敌害，连返程的路都是随机挑的，按理说根本寻不到踪迹才对。她又是如何推测出来的？
这么一想，心下不由得有点慌了。那双眼眸在脑海里盘旋着，像是在诉说什么。
——等等？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遍细节。
就当我快要明悟出来时候，□□的马突然嘶鸣了一声，紧接着我就往左前方摔落下去。幸而反应的快，一个撑起便安稳落了地。我拍拍身上的灰，瞧向马儿。原是左前腿受到了箭刃的攻击，怪不得它。再瞧瞧明诗琴那边，估摸是女子忌惮她的武力，想刻意让她摔惨点，于是就有了支箭直射入马左眼这种血腥的场面。明诗琴直接被马震摔下来，又不小心撞到石头了。
血肉模糊。我呕了一声。
忍住吐意上前一看，不由得心下戚戚然：幸得她福大命大，只是摔的脚裸扭了，手上破了些皮，脚上有些鲜血，就是……神志不太清。我甩了她俩巴掌，啧了几声。
这女子是上辈子跟她什么怨什么愁哟……
但情势不容许我再感叹下去，细碎声变大了，看是追上来了。
我立马将明诗琴背起，一边想着法子才能如何使她保持清醒，一边使用了轻功。
感觉背上人的体重，我讶异了。你别说，这老女人还真是轻，背着她都像跟背着根羽毛一样，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负担。
快到路的尽头了。
“想跑？”
女子神色自若地站在那边，黑色长袍无风自动，语气分辨不出喜怒：“你觉得，我会让你进城吗？”
“想打架？”我挑眉。
女子抬眼。
似乎瞧见黑衣袍子底下有素雪色裙角一闪而过。
“我想知道，你是谁。”
我有点惊讶，又有点好笑，“问这作甚？”
“你认识——明诗琴？”
你想找的人就在我背上呢，我心里暗道。
“不认识。”
也难怪她认不出来。明诗琴常年窝在皇宫内殿或者边塞等地方，几近两点一线的生活。
“那么，你身上那个人的皇宫玉佩，是哪里来的？”
她眼光一冷。
我闻言后一愣，转身就看到玄色衣服的明诗琴腰上白灿灿的“明”字羊脂玉佩。
这……
我……
她什么时候佩上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