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贪欢》应晚

7、第七章

　　“你这一日心不在焉的，在寻些什么？”太子给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弟弟夹了一块鱼肉。

　　还在往屏风那边女眷处偷偷张望的三皇子赵毓其赶紧收了目光，苦了一张脸。

　　众所周知，三皇子是不吃鱼的。

　　咳咳，童年阴影，不提也罢。

　　可太子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子给他夹的，三皇子能不吃吗？还别说，他还真敢！

　　“谢大哥赏，弟弟也礼尚往来。”同桌的人还未看清怎么回事，只眼前一花，太自面前碟中便多了一块鱼肉。这块肉有些眼熟，众人再一看，可不就是三皇子碟子中的那一块？

　　太子有些面色不好了，他给弟弟用的是公筷，弟弟却是直接用直接衔过的筷子夹给他，以为动作快他就看不清么？

　　筷子刚刚抬起，三皇子却是看穿了哥哥的意图，“父皇常说粒粒皆辛苦，皇兄可不要糟蹋这一鱼一肉。”

　　众人赶紧捧碗低头，也不管有菜没菜，往碗里送。人家是亲兄弟闹腾一下无所谓，他们这些看着太子吃瘪的外人可是要撑不住了，只做瞎子聋子状。

　　偏那魔王不让他们如意，“你们大伙说是不是？”

　　这时候，也只有辈分上胜一筹的老王爷能hold一下场面了。亲自拿了酒往身旁太子皇子碗里一倒，“小三儿你还是如此淘气！”

　　太子朝赵毓其冷眼一笑。

　　“皇叔！”赵毓其立刻就炸毛了。“都说了不许再这么叫了！”赵毓其就差没跺脚了，想起自己这个小名的由来，就想起她那堂姐郡主，“都怪堂姐！听说今日堂姐也来了是不是？我可是要去找堂姐算账去！”

　　说罢就起身叫哄哄地要往女眷那边去。

　　不过是瞎闹腾罢了。

　　三皇子走了几步，“皇叔、大哥、二哥、五弟你们怎么不拦着我啊？”

　　“三哥，你去吧。你放心，我们不拦你。”五皇子席间坐了许久，这倒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个话少的。那五皇子妃也话少，倒不知这一对在自己的府邸里是怎样的情形了。已经默契到眼神交流了吗？大概五皇子府很安静吧。

　　“三弟，去吧。”二皇子眼神鼓励，三弟你大意地去吧！那么多京城闺秀在里头，你这一去，皇祖母是再也不担心你的婚事啦~

　　赵毓其最后星星眼看向自己的亲大哥，大哥，你就不管管？

　　可他的亲大哥却正和宰相大人推杯交盏，着实没空看他。

　　“算了，没意思！皇叔，今天我可把话撂这了，堂姐这帐跑不了，我日后再找她算账！”自己给自己造了个台阶，坐下就仰头焖了一杯酒。

　　可老王爷神补刀，“小三儿，你也知你堂姐是皇叔的宝贝闺女，你要算账还是今日去吧，这么欠着皇叔日夜为你堂姐担忧实在是伤神……”

　　赵毓其：“……”

　　众人只闻那最上头的桌上传来连连大笑。

　　便是宁欢儿女眷这边，也听见了。

　　赵氏听到自己父王的大笑，问自己身旁的母亲，“额娘，什么事让父王如此开怀？”

　　老王妃于是就遣人去打听了。

　　打听的人恨快回来。

　　老王妃听了仆人的转述，看向自己的女儿，“你看你做的好事，你可是让小三儿惦记上了。每回小三儿来王府，都是吵着要找你算账的。”

　　老王妃笑着说与女儿，却是一点不担心三皇子所谓的算账，“这孩子还像个孩子似的，整日斗鸡溜马的，没个正行。”

　　赵氏想起自己闺中时给这个小堂弟起的小名儿，那时候她常常伴在太后身侧，偏那时候小三儿蹒跚学步的，每日晃晃悠悠到太后慈宁宫去，而又不知为何总是粘着她，她也就随口起了个小名儿 。偏太后听了喜欢，于是就这么叫下来了。

　　赵毓其不能找太后撒泼，只好揪着罪魁祸首不放了。

　　“额娘你自个儿也说小三儿是个孩子了，可不是自相矛盾？”

　　赵氏自己没有孩子，她长了三皇子一纪多，且又是自小带了三皇子几年，每每谈起来，面容温和，就像说的自己的孩子一般。

　　“可也是。”老王妃想想自己先说的话，也是笑了。

　　“待中秋进宫我给太后提提，小三儿是该成个家了，成了家就是个大人了。瞧五弟便是，娶了皇子妃之后听说已经被太傅夸奖过几回了。”

　　“是这个理儿~不过小三儿是个拘不住的，如此，他是更怨你咯！”老王妃半开玩笑。

　　“我还怕他不曾？”赵氏嘴一撇，她手里可是捏了那么多小三儿小时候的小辫子，哼哼~

　　“也就你治得住他……”

　　母女二人很是亲密，看的太子妃故作吃味，“皇婶儿，瞧着您与堂姐，这亲密劲儿，水都泼不进的，看的本宫都吃味了呢。”

　　她们三个皇子妃却是被母女俩晾在一边了……？

　　无意如此失礼，老王妃赶忙要抱歉，却是来不及了。

　　“呕……”太子妃一个劲地泛着酸水。真是吃味了。

　　“太子妃可还好？”这可是在自家，出个什么事都逃脱不开干系的，且如今时局紧张，老王妃很是心急，站了起来。

　　太子妃依然在吐。

　　老王妃膝下无子，自己女儿也无缘与此。她一时没往好事上想，倒是早为人母的二皇子妃，一旁看了许久，“太子妃莫不是……有喜了？”

　　她是不愿承认这个现实的。一时怪自己没忍住，说了出来。太子暂时无后，早有嫡子是二皇子府的优势。自太子监国后，二皇子府出境日渐艰难，如今，要失去这个优势吗？可她说与不说，一旦是真有孕事，也是早晚告知天下的。倒不如亲看看着，也好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只是心里却依然祈祷着不是真的罢了。

　　“啊？……”老王妃一时楞在原地。

　　“快请太医！”倒是赵氏脑子反应快。王府里自是有御赐太医的。

　　宁欢儿与一众小姐们在远些的座位吃着，远远看着那上首乱作一团，很快又有人进进出出的，还有个背着药箱的大夫。接着那首座周围是连片儿的祝贺。本就是寿宴喜庆的场面如今更是显的热闹，喜气扑人。

　　很快前面的人都跪下了，身边的人也跪下。看见那边出现了一个身穿金黄蟒袍的男子和一个同样贵气的男子。发现自己被两道眼光扫过，宁欢儿赶忙下跪。

　　太子赵毓日听闻自己的太子妃有了身孕，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率步到了女眷这边，实在是……这个孩子他已经盼了许久！

　　一向只怕不够闹腾的三皇子自然是趁机跟上了。

　　殊不知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个慢了半拍才跪下面色迷茫的女子，眼尖地看见女子衣服上那一点子松果印记儿。手法不错！自己给自己点了赞。

　　待宁欢儿重新站起来，前面的贵气逼人已经消失了。又恢复了宴饮的有序，倒像之前只是她宁欢儿的错觉。

　　皇权时代金字塔尖的人物儿，宁欢儿还是心中激动的。康熙皇帝及他的几个儿子不知被后世杜撰演绎多少回，她一个被传说yin浸的女纸，好奇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嘛。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武王府才放了赵氏母女离开。

　　一日处处警醒，宁欢儿身心俱疲。

　　不想，次日正沉睡中被唤醒。

　　“小姐，快些醒醒，大小姐来看您啦。”

　　“来看我做什么？”宁欢儿下意识问。

　　随即苏醒，这可是稀客。

　　别说刚从南边回来的宁玥，便是这府里头的海棠院与松鹤院外的任何一个院子里的下人也是不登她这三宝殿的。

　　这大小姐也是，好好的晨光不用来睡觉，偏跑来做什么客？宁欢儿心中腹诽。

　　偏她欢大小姐忘了，全宁府，哦不，全京城也就出了她这么一个日上三竿不起床的女子。

　　这也全仰赖赵氏的散养模式了。

　　吃的我给你，住的我给你，使唤的人我给你，怎么活是你自己的事啦……

　　宁玥在丫鬟续了三杯茶之后，终于见到了宁欢儿本尊。

　　“大小姐早。”

　　宁欢儿自己没有会客的地儿，见客是在赵氏的花厅。辅一踏进门就随口给宁玥打个招呼，边说边往上首走去，如今她是主人，自然在坐上座的。

　　宁玥：“……”

　　她已经给老夫人请安回来了好么？看不得宁欢儿这一歪在主座上边坐无坐像的样子。可想起今早在老夫人那无意听到的消息，宁玥还是忍住了起身就走的冲动。

　　“欢姐姐日子过的倒是舒心，听说昨日欢姐姐与大伯母一起去了武王府贺寿，感觉如何？”

　　宁欢儿手捂在肚子上，那松子也不知是从何处落下的，劲竟然这般大！昨日她还不觉有它，今早起来却是肚脐边上於了一小块，看着小，可一牵动周围皮肤就疼得她直抽气。便是连腰也不敢直起来了。

　　她这疼的坐立不安，这大小姐却是来听她的武王府一日游观后感？刘姥姥是怎么说的？要不她学着刘姥姥说一遍？

　　可也没心情，宁欢儿略一阖首，作思索状，“高端，大气，上档次。”

　　“……”这些都些什么词？

　　宁玥觉得自己应该直入主题了。不耐再循循善诱，“欢姐姐还有半月便是十五岁生辰了吧？”

　　宁欢儿看一眼杜嬷嬷，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嬷嬷叹气……

　　“欢姐姐就要及笄了，祖母让我半月后做欢姐姐的赞者。”

　　“如此倒是有劳大小姐了。”宁欢儿于座上点头致谢。

　　这宁玥宁欢儿从未谋面，今日却是一口一个欢姐姐叫的熟稔，宁欢儿叹气，二房果然是要压过大房三房的。这教养，可见一斑。

　　不过宁欢儿是不是想岔了？及笄？这可是大事！

　　杜嬷嬷都被惊住了。原以为小姐的及笄礼不过草草，如今确是老夫人已早早谋划。嬷嬷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多想了。老夫人的好，不会无缘无故……

　　宁玥看着宁欢儿的反应心中也是诧异，这样大的事她的反应会不会太平淡了些？难道是早已知晓祖母的打算？难道她甘心嫁，“娶”一个吃白饭的书生？

　　宁玥毕竟是被二房当着嫡长女养的，自也养出了嫡长女的傲气。如此，却是恨铁不成钢了。

　　倒不是她宁玥有多关心这个堂姐。实在是一荣俱荣，毕竟宁欢儿比自己年长，肯定是要比自己早早嫁人的，若她低嫁了，岂不是落了她们宁府小姐们的脸？日后她们姐妹及笄如何议亲？

　　这也是老夫人迟迟盘算好了却又不公布于众的原因。这想找个入赘的，又不能太差了，想多了吧？哪儿那么容易？就怕府里一个个不肯吃亏的站出来反对。

　　老夫人是满京城的适龄少年打听了一遍，合适的对方不愿意，愿意的她又不满意。一筹莫展之时，自己的远房表侄女来信说想让自己的儿子来宁府投宿个半载。沾了宁府的书香气儿，看能不能一举榜上有名啥的。信中老夫人那表侄女为让表姑母答应，可是毫不隐瞒将自己那可怜出境说的一五一十。

　　老夫人一看信，乐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穷点没关系，既是个举人，日后没准就是进士了。妥妥的！

　　赶紧与对方一商量，对方很快回了信，大意是，此事可行，只肖小姐满意。潜意思是她儿子也得相看过后才行。

　　这便有了后面张若生被宁欢儿不胜其烦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