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情侠》薛远

8、第 8 章

　　老头听到那了大家的喧闹声，便睁了眼，他眼珠子如猫一样缩成了一个小圆，瞪着，怪吓人的，感觉像看见了猎物般，杀气顿起，把围观的人群给震住了。老头一挺腰，站了起来，好家伙，不起不知道，身高整整比那人群最高的，还多出一颗头来。老头二话不说，抽掉了大刀上的布袋子，舞了起来，可他用刀的方式，却与别人不同，没见着大劈大砍。只直来直去的，每出刀必在胳膊伸直时按扭腕，抽回来时到像是刀在舞人。可周身却似有股气般，人无法近得身。这种刀剑不分的用法，只那王夫人能懂，其它人只觉那大刀看上去便不是一般人能舞得动的，这老头能舞得轻巧，定是功夫了得，便喝起彩来。
　　一趟舞下来姑娘盘子里的铜板见多了起来，姑娘行到王夫人面前道：“夫人请打赏些！”王夫人见至近处的姑娘，眉宇清秀与刚才那习武人气质完全不同，肤质如清澈的河水能见得下边穿行的青色血管。这般娇嫩的形骸，王夫人想着如有这么个女儿刻多好。
　　王夫人取下脖子上的玉佩连带乌红的丝带一并放在了姑娘手执的托盘上。姑娘见王夫人不与钱，而将这贴身的物品与了她，姑娘从小跟着爷爷走江湖，知道那给钱的都是买卖，是无情义的，如将信物交于人，便是有深交的意思，有心底的话要讲的。于是，姑娘见王夫人取下玉佩与了她，便仔细地瞧了一眼王夫人，见夫人，脸圆而润，额头光可鉴人，红润
　　的脸颊轮廓鲜明却是经历风霜的无情，显出冷峻的神情。
　　姑娘道：“谢，夫人！”
　　说罢，姑娘半曲了腿，退了，也不再环周寻打赏，直走到了舞毕重又盘坐的爷爷面前。只爷孙俩互相嘀咕了什么，双双从王夫人这边看了看，便开始收拾东西。
　　人群散去，王夫人让贴身的丫环去买些好酒菜，并嘱咐了她待会回家莫叫人看见，自己带着小二先回了家。半路上小二，好奇道：“干娘，为什么他们总在不远处跟着我们似得。”
　　夫人：“莫回头，我们回家便是了。”
　　夫人领着小二却不走前门，只从后院进了张家，绕着无人的径进了夫人的院子。
　　不久，那爷孙俩便进了屋，王夫人亲自沏了茶请了老头座下，小二与那小姑娘却面面相觑，不知状况，只见王夫人和老头像老熟人般丝毫无生疏感，两个小孩觉得成人世界竟如此奇怪。
　　王夫人见老头喝了一口，便跪下，道：“徒儿拜见师叔。”
　　王夫人跪到半空，便被老头双手扶住了，道：“世道不同了，免了吧！”
　　老头突生出无奈的感叹，王夫人执意要行师徒礼，道：“徒儿已无父无师，师叔便是长辈，当行此礼！”
　　王夫人虽是新派做风，却在骨子里很有些传统。老头一把便将王夫人扶入了椅子里，没让她跪下，道：“难得，你还守着老规矩，师兄在天之灵可得安慰。”
　　老头把玉佩放在了王夫人面前，睹物思人。见玉佩便见师兄般，老头坚毅的眼里有了一丝伤感，道：“师兄还留下什么？”
　　王夫人像见了父亲般，双掌沉于膝上，并着脚轻俯身道：“当年师傅被洋人乱枪射死，清庭为讨好洋人，将师傅头颅悬于城门外示众，我爹，贿赂那清兵，也只取下师傅贴身的玉佩和大刀上系着的红缨。”
　　老头随王夫人看向了龛上供着得那红缨，便起身上前焚香跪拜道：“师弟拜见师哥！”
　　说罢，老头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来，已是满眼的泪水。感叹兼责备着回忆起往日一番轰轰烈烈的事迹，叹息中怀有不甘，道：“当年，师兄
　　集结各方门派设立拳厂，打着除洋扶清的口号，却反遭了清庭利用，让我义和拳众武人成了洋人枪下亡魂，清庭羸弱，今八国连军瓜分我河山，我辈习武之人众心皆散，无力挽回山河，清庭又收纳了众多武人为清庭效力，我辈不愿与清庭效力的，便遭了追杀，我辈武人伶仃落莫，难成气候。”说罢，老泪纵横。
　　姑娘从未见爷爷如此模样，惊异的睁大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泪。小二在旁心生怜悯但毕竟还小，不知如何安慰。
　　王夫人见师叔痛苦模样，便安慰道：“虽然拳厂已不复存在，但革命党在南方起事，其中也不乏武人在军队中效力，我们为何不与革命党人一同合作灭清除洋！”
　　王夫人接着道：“今满清已危在旦夕，革命党起义后各省纷纷宣布独立，孙中山力推共和制，中华千年如今有了从未有过之新局面，我辈武人，虽然经过千年的变化，门派争斗不息，今正是国家危亡变化之局，正如师父预见的，这正是我辈武人武术之大发展的好时机，继而能集结各门派，团结一致。各地纷纷开设拳厂，教授武艺，以期各地民众能自守自保我中华文明之延续，但义和拳，所倡‘灭洋扶清’之口号，却并没有让清庭有所重视，反遭了利用，一边用心施压洋人，一边，却鼓动义和拳民与洋人教徒起冲突，清庭在其中得利。义和拳终引起洋人联手。经八国来范，清廷无能，最后只得与八国签了约，赔钱四亿八千万两并镇压义和拳。所心义和拳，所但是扶清就是个错误今必除了清廷才是中华之新希望。”
　　王夫人一番慷慨激扬，着实让老人刮目相看，没想到一女子，竟对国家之事来龙去脉如此了解。王夫人的见解从何而来，实不难解，革命之时，各省独立，中央集权日见衰落，各种地下报刊杂志纷纷出现，其中不乏进步人士的文章，鼓励开放进取，可说起了觉悟民众之效。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能聊一两句国家大事，几乎，成了一种风潮。
　　老头接着道：“我辈武人，原本是战场上的技艺，各平时期，军人便脱枪为拳，流传民间，今国家之难，正是武人出头之时，可惜，世代不同，如今已枪炮的天下，我辈空有一身武艺，无武之地，只得落得卖艺为生，加之清廷打压下，居无定所，名地武人本起着保卫祠堂寺庙的责任，在乡野民间起着调停争端之用，乡野中武人乃民间之稳定力量，今武人遭打压如屋基遭腐蚀，中华之乱可见，中华之命运难定。“
　　王夫人道：“师叔何需慨叹，今武艺需比不上洋枪洋炮，古时一人之武艺在高，也比不过千军万马，但荆轲，张良，却可凭一人一力刺秦，行侠义王道。今正逢乱事，种路龙蛇虎鼠皆粉墨登场，对这些个阻碍历史进程之人，定当杀而后快，实乃我辈武人当务之急。“
　　王夫人接着道：“当前革命党所但是共和制已成趋势，自从武汉遭到冯国璋部队镇压后，心袁世凯主首的保皇派便顺势做大，现今，满清皇族势力没落，袁世凯一面压制革命党，一面又诱逼满清皇帝退位，好处尽被那袁世凯占了。听说袁世凯有称帝之心。如今，他势头正劲，将来中华之命运落到他手上，定会走上清廷的老路。”
　　老头道：“袁贼，当初他任山东巡抚时，便杀我义和拳民众多，这笔账还未报，今袁贼得势，正当除他的好时机。”
　　王夫人道：“如果除了他，不但能扬我武人在国民中的威望，不能，在革命党人中得到尊重，我义和拳民将来在中国之位置可保。”
　　老头道：“清廷收纳了众门派武人为之效力，加之守卫森严，想取其性命难矣。“
　　王夫人道：“张家与革命党人往来平凡，只要出些钱便可从军队得来洋炸弹，有了这些武器除他性命易矣“
　　老头道：“好，我立马修书联系，各派拳民，行刺袁之计。“
　　丫环，早在堂上备好了酒菜，行至内室来，请夫人，夫人让丫环去门口把风，自己与师叔并两个孩子，到堂上用餐。
　　席间，王夫人问起师叔怎会到岭南来了。
　　老头道：“自从，清廷与八国签了约，便开始大举镇压义和拳民，我便从北方逃到了南方来，心想这里是革命党人的天下，可不曾想清廷暗里安排了刺客来追杀我，这些刺客原来也是习武之人，他们古时便是皇帝身边的近卫军，与我们在民间流传的这一支武艺不同，他们一辈辈都在皇宫大院里能将武艺练得精纯，很少与外边的江湖人士交流，且我们与他们之间素不来往，可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敬如宾，可如今这规矩被破坏了。在他们看来，我们这此在民间的武人先坏了祖辈的规矩，这规矩便是，不与朝廷冲突，作为军队脱枪为拳的武人，只能在民间起稳定社会之用。这便是义和拳为何要打着‘扶清灭洋’的口号开设拳厂的原因了。自从八国联军来犯，清廷自身难保，只得镇压义和拳，以图与洋人修好。作为近军保卫的武脉，便当起了刺杀我辈不愿与清廷合作的义和拳武人的职责。“
　　姑娘在旁大口吃着肉，自从跟着爷爷逃亡以来，就没吃过一顿好的，到今天，好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到南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恶人一路上与爷爷交手。小二在旁见姑娘吃得香，便一个劲的往姑娘碗里挟菜。老头与王夫人见两个小孩的行为，不禁笑了起来。老头抚着姑娘的后脑勺感叹道：“人生在世，浮浮沉沉，为得不过是要让下一代能有好日子过，可我们这些长辈，又留下了多少好东西，留下的除了僵死的老规矩外还有些佬呢！“
　　老头喝一碗洒，满喉咙烧得利害，好生痛快了，便道：“世间快乐源自苦，万般欢乐皆因痛。“
　　老头这一声感叹，正说明了他是个老人，爱在年轻人面前发感慨。
　　两个小孩全然不动意，而王夫人没有支声，与老头再度斟了酒。只把老头的一番话当作一个武人一生习武得来的丹药。
　　老头酒饱饭足后，便要走。王夫人要留下他们住上一段。老头道：“今日迫不得已在外卖艺，定会被清廷杀手盯上，留下来，恐连累了王夫人。“
　　王夫人道：“张家素来与革命党人交好，不怕那清廷杀手，况且这里是革命党人的地盘，不论清廷抑或是袁世凯的势力在这里难伸张手脚，师叔留在这里是最安全不过了。“
　　老头犹豫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王夫人追问道：“师叔，有何难言得，不妨与弟子讲，弟子夫家家业不甚小，各处都有能办事的人，师叔有何事，让我吩咐下去办便是。“
　　老头听罢叹气道：“如今禁军武脉，已出了逐杀令，要交我民间流传这支的武脉全灭了，我要去趟四川峨嵋，请圆觉大师，从中间调停，望能熄了这声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