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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莫道相知是无罪(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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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苏走得第二天,青鸾便从蓬莱回了谷里。得知谷主把凤凰谷各类事务的摊子丢给了自己,本来晴空万里的心立马蔫了。青鸾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惊讶地发现,谷主从回来到再次离开,竟然还不到一个月。
夜里入睡的时候,青鸾回忆起几天前在蓬莱的日子。
彻底弄清楚前因后果后,她对自己的失态真是悔得没办法。等她去了蓬莱,却不见徐珞和神君,只见到了一个黑衣男子,长相俊美,却冷若冰霜。童子说,两天前神君就闭关了,下令说不见任何人。第二天未来得及再见徐珞一面,就听说她离开了。
她承认,那日看到哭得憔悴的徐珞,她是真的慌了。她想象到将来,当神君踩着花瓣完成那个神圣的仪式,掀开如火的红盖头,低头亲吻红妆的女子,他的黑发就这么悄悄的散落开来,蹭到了女子的侧脸。
而那个女子,不是她。
一旦她这么想着,她就会害怕,甚至能感觉到温暖的身体里那颗心脏如何一点一点陷入冰天雪地。
谷主消失的那五百年里,她只见了青山神君一次。百花同谢时,她匆匆去蓬莱找神君询问谷主的踪迹。那时他正坐在玉石台,和自己下棋,神色淡漠,只是告她一句:“回去吧,在她回来前好好守着凤凰谷。”由这一句,她便心安。回谷,处理事务,安定人心。每个夜晚,她等待着颜苏的归来,也想念着那个喜欢在清冷的玉石上静坐下棋的人。
那五百年,的确是很漫长,漫长到自己几乎快忘了,故事一开始,那个把少时的自己从冰冷的池水里救出来,又抱着被温暖的外衫裹成团的自己走过那片蔷薇林海的人的模样。
青鸾就这么想了很久,起初还有些难过,可是难过着难过着,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云雀忽然扔了个话本到她面前,笑道:“新的话本儿,失眠夜必备。”
青鸾笑着拿起来揣到怀里,道:“还是你懂我,知道我想看新故事了。”
云雀眉梢微动,用手撑着下巴,眨巴着眼问道:“那要不要跟我这个知心姐姐说说,青山神君近来过得还好吗?”
青鸾:“……拒绝!”
青鸾觉得自己的脸,有那么一丢丢发烫。
说起颜苏这番上九重天,心情也是极其忐忑的,生怕稀里糊涂就错了方向。万幸正好偶遇两个顺路去白乐殿送东西的宫娥,才不至于南辕北辙。宫娥妹妹长得美,性子也好,路上三两语说完便可以聊了起来。等快到白乐殿了才知晓,原来黎笙已经不在九重天。
“谷主不知,三太子昨日就因公下界啦!”
望着眼前白乐殿三个大字,颜苏心中有万只草泥马飞过。
她十分不解道:“既是如此,那你们手中的用品是给谁送去的?”
两个宫娥笑得温文尔雅:“回禀谷主,这些东西都是给白乐殿的客人送去的。”说罢,微微倾身,告辞进了殿。
莫非说的是我?
颜苏有些飘飘然。
在颜苏大步流星走进白乐殿时,殿门口的那两个侍卫依然面无表情地站着,这让她有点莫名的紧张。白乐殿空荡荡的,宫娥侍卫一个也看不见。穿过前庭走到后院,才碰上了先前来送东西的两个宫娥。颜苏听见宫娥俩与她道别后的几句悄悄话。
“方才还纳闷为何白乐殿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结果见了濂溪神君,谜底就出来了。”
“可不是嘛,神君性子古怪,平日里看似风流,时不时拈花惹草的,喝起酒来却是变得沉默寡言,冰冰冷冷的,古怪得紧,可偏偏天帝对他是再偏袒不过了。”
“那神君如今担着何职?还是以前那个谈不上正职的逍遥仙么?”
“嗯……正因为这样才有着濂溪神君是天帝的私生子一说……”
“私生子?!不可能吧,你从哪儿听来的……”
“别的姐妹从仙官们的闲聊那儿听来的呗。我觉得也不是无可能,你想呀,单从长相上看,濂溪神君和咱们的几位太子不是挺像的吗?”
“倒都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过濂溪神君的皮相的确是没法儿挑,简直美得不能再多。”
“欸,你说,神君这样美了,还会有谁家女眷愿意嫁给神君吗?要我,我可不乐意,这一出门溜达溜达,还以为搀着小姐妹一起出门呢……”
“瞎说什么呢,喜欢神君的多了去了。要是能嫁给神君啊,那可是几万年修来的福气呢!”
“……”
听着倒是玄乎,九重天这地方不愧是各界八卦的聚集地。颜苏在脑海中快速的寻找一番,发现对这位神君并没有多大印象。
事实上她总觉得,自从苏醒过来的那一天起,自己的记忆力就不大好了。似乎有很多的事情,都被掩埋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只要自己不去碰,那些事情就永远不会浮现。但好像也并没有非要去触碰的必要。
想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上次的那棵棪木下。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位白衣男子,额上束着条白玉抹额。
那人慵懒地靠在树下,紧闭双眼,一头墨玉般的长发肆意散落开来,蔓延到生长着洞冥草的地面,与之交缠在一起。他的身旁歪倒着几坛酒,想必是喝了不少昏醉过去。然而身周却散发着一股与这慵懒截然相反的气息,带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泠漠。
颜苏看着他那几根落到鼻尖的发丝,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不自觉的抬手去摸了摸。
啧,小宫娥说得不错啊,这位神君果真是比女眷还要美。
不过称赞归称赞,当下最打紧的不是皮相有多好,而是想办法知道黎笙要告知她的那些事。颜苏心中一叹,罢了,没人的话我就自个儿瞎转悠,总能找到法子。结果刚一抬脚,一句话幽幽传来:“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