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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亡(捉虫) ...


  •   习宴赶到河堤时,只见几辆警车停在周围,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在驱赶围观的群众,她在远处停好车,扔了手里的烟方才挤进人群。

      有人对她的介入很是不满,一直在嘟囔,她并未在意,双眼一直在仔细打量盖着白布的物体,骤然,她瞳孔紧缩,脑子嗡嗡作响。

      正值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那只露出的白布的手,苍白浮肿,而中指戴着的钻戒,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习宴认出,那是曾经她送给倪玦的第一枚戒指,很贵,她并不经常会戴。

      她呆呆地看着钻戒,连上前去看的勇气都没了,突然间,她被好事围观者涌倒在地,头一低,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簌簌往下掉。

      她想起倪玦总爱问她,“习宴,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为我哭一次?”而这时习宴总是习惯性地眯起眼看她,唇边的笑意薄凉,“或许有一天你真死了,我会高兴得哭出来。”

      那时候,她们的关系已经变得很差,几乎天天都在吵架,每天都会有东西遭殃,砸了换,换了又砸,到最后那天,倪玦打包东西走后,习宴才发现,偌大的屋子空空的,只有满地的疮痍。

      习宴的样子引起了人群中一片喧哗,有警察上前想扶起她,她却先抓住来人的手臂,颤声,“我就是习宴……”

      习宴慢慢走近,一名警察想帮她掀开白布,却被她制止,“我、我自己来。”

      人群中寂静了,大家都很紧张地看着这个长发女子,生怕错过精彩的一幕。

      白布被掀开,一张精致的面容映入众人眼前,她的平刘海凌乱的贴在额前,眼睛紧闭,睫毛翘翘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似的。她的唇色发紫,衬着死气沉沉的白青色皮肤,愈发清冷。

      女子背对着他们跌坐在地上,纤弱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一直在下意识地摇头。

      众人纷纷猜测两人的关系。

      “经过我们侦查现场,初步断定死者死亡时间是于两天前凌晨,主要致死原因是落水时头部撞击到河中的礁岩,然后溺毙……”

      “初步断定,死者是自杀的,无人为谋杀……”

      她自杀过三次,每一次习宴一说要离开她,她就会用这招来吓唬习宴,虽然过程很不愉快,但收效却总能令倪玦满意。她深知习宴的弱点,就像习宴深知她的弱点。

      习宴盯着粼粼的河水,突然很想笑。这一次,她悄无声地就从桥上跳下来,低调得不像她的作风。

      她们分开前,她还不忘问倪玦,“这次不会再闹自杀了吧?”而倪玦一直猛翻白眼,赶苍蝇似的赶她走,“你安心走吧,我对你,真的死心了。”她第一次面对分开,表现得那么坦然和释怀,以至于习宴真的信了她的话。

      习宴却没料到,离别既是永别。她明明知道,如果她告诉习宴,习宴还会再一次把“和平分手”抛之脑后,赶过来寻她,可她没这样做。

      从警局出来已是晚上,习宴驱着车往家开,叼着烟,刚掏出火机,却想起平时都是习宴帮她点好,送到她嘴边。这才两天,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瞬间,她心如刀割,眼泪又涌出眼眶。

      她情难自控,只好把车停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啜泣,脑中一遍一遍地回想起她们在一起的五年。

      这五年期间的种种,习宴都忘了,可一切尘埃落定时,却犹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席卷她的脑海。她想起倪玦为了她做了很多事,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回忆,甚至是连争吵的画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习宴抓在方向盘的双手的因为用力,而骨节分明,她把头垂在臂弯里,眼泪沿着她姣好的脸庞往下流,她看着地上被泪水打湿的脚踏,自言自语道,“倪玦,你就是个骗子!走前还答应我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她自己说不下去了。

      倪玦很爱哭,特别是跟她吵架时,即使大吼大叫,拼命摔东西,可眼泪还是流个不停,她一开始还是很疼惜她,可到最后,她一哭,习宴就更觉得烦躁。两天前,她们好不容易坐下来好好谈了分手,唯独这次,倪玦没有哭,看着她只是笑只是笑,一如她们刚认识时那么快活。她不止一次产生错觉,倪玦真的不爱她了,可她深知倪玦视她如命,即使风平浪静,也只是在逞强罢了。

      其实习宴那天没走几次就回头了,她以为能看到倪玦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然而她只看到倪玦朝反方向走去的背影,她心生不快,以为她要赶着私会新欢,头也不回地走了。

      谁也没料到,倪玦当晚凌晨就爬上天桥,一跃而下,尸体过了两天才浮起,而这一切发生时,习宴根本不知道,她纠结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倪玦时,倪玦已经永远沉睡在了河里。

      习宴回到家时并没有马上开灯,她坐在客厅里很久,直到感觉口渴,随手拿起杯子,刚放到嘴边,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她从不喝牛奶,反倒是倪玦,杯子里几乎无时无刻都会盛满牛奶。

      倪玦一定是忘了把杯子带走。习宴想嘲笑一下她,刚刚扯起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稍微一用力,干涸的嘴唇便撕裂了,很疼,习宴下意识用舌尖舔舐,口腔里立刻蕴满了腥甜味。

      已是夏天最炎热的时候,习宴简单冲了个冷水澡,便上了床,翻来覆去直到凌晨都未能入眠,她摸着空荡荡的一边,闻闻旁边的枕头,上面还残留倪玦的发香,她的心钝痛钝痛,又开始呼吸不顺畅。

      她靠在窗边抽烟,任由热风吹干了她眼角的泪。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她随手拿来一本小说,借着月光开始翻阅。

      小说里的女主角因为被闺蜜和老公陷害,重生回到了十岁。而一开篇就是女主角跳河自杀的戏码。与倪玦的结束自己的方式惊人的相同。

      习宴情不自禁地想,如果倪玦真的重生了,她会不会选择一开始就避开她……

      心中一紧,习宴把书扔回床头,嘟囔道,“扯淡。”也不知在说内容还是说她。

      床头有瓶倪玦曾用来自杀的安眠药,她总是有本事找来这些玩意儿来吓唬她,想着想着,习宴笑了。

      本来只打算吞一颗,可习宴想了想,又倒了几粒,喝了一口水,便把手心里的药都倒进嘴里。

      只有睡着了还有机会梦她。

      睡意袭来时,习宴翻了个身,侧卧在倪玦常睡的位置,眼角的泪水掉在枕头上,一瞬间,只留下隐约的水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死亡(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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