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白鸟》容荣绒

1、第 1 章

　　序.
　　我瘫在地上，羽毛散落了一地。
　　受到刚才爆炸的波及，整个身体都像散架一般痛。
　　无力地叫了几声，我伤心地望着眼前树木的残骸。
　　多好的一片树林啊……直到前一刻，我们还在这里寻觅食物。
　　不知道兄弟们逃出去了多少。
　　还有小文……
　　感受到危险的一瞬间我和伙伴们惊惶逃走，只是没想到爆炸的范围会那么大。
　　睁不开眼了……
　　………
　　…………诶，那个光团是什么？

　　正文.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树枝上，浑身雪白的鸟抖了抖羽毛，于清晨间放声歌唱。
　　那天，它醒来的时候被身边的大坑吓了一大跳，仓皇飞走。自那之后已经过了两天。
　　现在它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过，还是种子更好吃~~~
　　它在树枝上蹦来蹦去，抒发自己欢乐的心情。
　　蹦了一会儿，它沮丧地低下头。
　　时值冬季，什么食物都不好找啊……
　　……好饿。
　　但是它很快又打起精神，展开双翅飞了起来。
　　“还是去市场找吃的吧~~”不过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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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叽~！！”
　　躲过又一个行人的脚步，小鸟辛苦地捡着地上的果肉吞入腹中。
　　终于有了饱腹感，它拍拍翅膀果断飞走。
　　“今天的食物解决了~~~”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它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人性化。
　　“叽叽！！”迎面飞来一只鸟，一爪子踹飞了白鸟。
　　它在空中翻滚了一圈稳住身子，摸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它认识自己吗？
　　“叽叽叽叽！！”这两天跑哪儿去了，让他们好担心！！
　　“……叽？”迷糊的某鸟。
　　“叽！”傻啦！来鸟一扇翅膀冲小白鸟飞来，继续敲。
　　“叽叽！”连自己的伴侣都不认识了！！！
　　“……叽！”白鸟脸红了，它没印象啊真的！它还是一只未婚的少年鸟叽！
　　“叽……”别闹。雌鸟绕着白鸟飞了两圈，“叽叽。”不知道还有多少幸存的伙伴。
　　“……叽？”你到底在说啥？某鸟问。
　　“叽。”两天前的爆炸。雌鸟答。
　　“叽……”没印象……
　　“……叽。”嘛，我们先回家吧。“叽~”我搭了个新窝~~
　　“……”
　　白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里在隐隐抗拒，既然是夫妻，自然不应该有芥蒂，而且同时鸟类，在这方面似乎也不应该过于在意。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叽~”我再去转转，你先回去吧~~~
　　“……叽。”哦……
　　雌鸟听话地飞走了，白鸟站在树枝上，陷入了沉思。
　　似乎没有雏鸟的样子……是新婚夫妻吗，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但是这几天也没怎么饿着啊……
　　似乎，以前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我是不是想多了。白鸟汗。
　　就一只鸟来说，你已经想的太多了。
　　展翅飞起，白鸟打算顺着雌鸟给出的地址回家去，不经意地低头，两个人闯入它的视线。
　　“……”什么情况！
　　白鸟被心中涌现的狂喜带的差点从天上栽了下来，它盯着那两人，心中的疑惑更甚。
　　越看越眼熟的身影，是一雌一雄两个人类——明明作为一只鸟，它眼中的人类都是差不多一个样，更别说辨别雌雄了！
　　可是那两个人的样子强烈地区别于其他的人类，在它的眼中就像太阳般耀眼，心中从未有过的渴求感促使他降低高度，绕着两人飞了两圈，停在了其中雄性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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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朗提着装满食材的袋子和猫走在回临时租住的旅社的路上。
　　距离他们失去自己的王已经过了两天了，一向活泼的猫也消沉了下去。虽然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并未消散而确定王十有八九没有死亡，但在未找到的每一天，焦躁一点点累积，偏偏这又是急不来的事情。
　　两人沉默地走着，狗朗想着心事，肩头一重他才发现多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
　　心不在焉地从袋中抓了把小米喂给小鸟，他突然一侧身，躲过身后猫的一扑，突然地转向让白鸟一阵趔趄，双爪赶紧牢牢抓住狗朗衣服。
　　“喵！”猫单手抱着红伞，另一只手呈爪状，眼睛盯着狗朗肩头的小鸟。
　　“这个不能吃。”狗朗皱眉，提起手上的一堆袋子，“回去烧鱼给你。”
　　“吾辈感觉这只鸟身上有小白的气息……！！！”
　　狗朗一惊，低头与猫一同盯着白鸟。
　　“叽？”白鸟歪头表示无辜。
　　“喵！”小白在哪儿！
　　“叽？”小白是谁？
　　“喵喵！”小白是猫的小白！
　　“叽？”是鸟吗？
　　“喵喵喵！”小白是人类！吾辈是猫！
　　“叽。”不知道呢。
　　“喵~！”乃肯定知道~！！
　　“叽……”不知道的说……
　　“喵喵！！”快说小白在哪儿啦！！
　　“叽叽~！！”不知道啊~~！
　　狗朗头疼地扶住额头，将已经跟鸟吵起来的猫拉开，“先回去！！”
　　“喵……”语言系统还没转回来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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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简易厨房中传来的切菜声，白鸟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似乎很久以前，他也曾听着这样的声音自晨光中醒来。
　　但它无比确信自己是一只鸟。至于过去什么的，鸟的记忆力通常不那么好，那是一场梦的错觉也说不定。
　　猫仍然坚持不懈地问着‘小白’的去向，白鸟在无数次表达自己不认识之后被猫一把抓住威胁要吃掉它。
　　“叽……”知道了我跟你们一起找好么……
　　猫似乎对这个答案仍不满意，但狗朗一惊开始端上饭菜，她只好将鸟放在一边，开始对着盘里的鱼流口水。
　　即使是捧着碗大口吃饭的时候，猫也不肯放下搁在膝上的红伞。
　　白鸟看着身前盘中的谷子，又看了看两人盘里的烧鱼，不知为什么很想吃吃看，明明不是属于自己的食物。
　　想着，它跳到狗朗的盘子前，就要去叼鱼肉，被狗朗用手阻隔了喙，问道：“你想吃？”
　　白鸟使劲点头。
　　狗朗想了一下，放开了白鸟。
　　“会烫，我夹一些给你，去那边吃吧。”
　　用筷子挑出一些鱼肉来，小心地吹凉，放在了白鸟的盘子中。
　　“吃吧。”
　　白鸟乖巧地进食，虽然人类口中的美味在鸟类的味觉中被扭曲地奇怪又恶心，但它依然觉得十分开心。
　　真是奇怪极了。
　　自从见着这两个人，它整只鸟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它这么想着，拉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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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所寻找之物就在身边。”
　　大致是这样意思的一言大人的预言让两人充满了希望，但怎么寻思也不知道答案究竟在何处，他们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去寻找自己的王，只是向着白银之星落下的方向前进而已。
　　前日小黑去询问了黄金之王，对方同样不知道白银之王的去处。
　　所以带着白银王气息——不，是伊佐那社的气息的白鸟，被他们重点保护了起来。
　　在与伴侣告别了之后，两人寻找小白的旅途便多了一只小鸟。
　　有兴致就飞一飞，累了就停在狗朗的肩上，虽然他们似乎将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但白鸟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索性不去理会这些。
　　不愁吃，不愁住，能偷懒，能打诨，白鸟对这样的日子满意极了。
　　“喵！”小白在哪里？
　　“叽……”都说了不知道了啦。
　　这是每日一次必要进行的对话。
　　猫似乎认定了白鸟绝对知道‘小白’的行踪，不厌其烦地询问它。
　　白鸟表示它很无辜。
　　这日，他们来到一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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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欢迎光临~~~”
　　旅社的老板热情地招待了两人一鸟。
　　“二位是初次来的旅人吗？”
　　“是啊。”
　　“您的白文鸟真是美丽呢~本镇现在有一个比赛活动，不知客人你们有没有兴趣呢？”
　　“不了，我们还有事要忙。”狗朗回绝了老板的热心，带着一猫一鸟拎着行李上了楼。
　　“叽~？”鸟的比赛？话说白文鸟是指我吗叽？
　　“喵~”是这样吗喵~~
　　“狗朗，白文鸟是什喵~~？”猫表示她很好学。
　　“一种鸟类，啊，说起来，特征跟这只鸟确实挺像。”狗朗回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白鸟，点头，“它应该就是白文鸟吧。”
　　“今晚吃神马~~”猫继续勤学好问。
　　“……火锅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狗朗似乎变得有点低沉，“等会儿去买食材。”
　　“好喵~~”
　　猫坐在床上，肩上落着白鸟，两只一起看狗朗忙来忙去地收拾。
　　“……好了，走吧。”终于收拾完毕的狗朗。
　　出门，买食材。
　　狗朗与卖鱼的老伯讲着价格，白鸟飞起来四处张望着。
　　自进小镇的第一时间起，它就发现这个小镇的鸟类多的过分，各种各样的鸟类盘旋在小镇上空，各色鸟笼里也蹲满了小鸟，现在想来，是这里的特色吧。
　　一只美丽的雌鸟向白鸟打招呼。
　　“叽~”你好~~
　　“叽~”你好~~~~~~
　　白鸟表示它是带着欣赏的美的眼光看待对方的。
　　“叽~~？”你从别的地方来的吗？
　　“叽~”是啊~~~
　　“叽~？”外面跟这里一样吗~？
　　“叽叽~~叽~~”不一样~~外面很大~~~但是鸟没这里多~
　　“叽~叽叽，叽叽叽~~~”这样啊~~~这里的冬季都有人类照顾着我们，候鸟们都留了下来，所以我们这里一直很热闹~~~
　　“叽~”这样啊~~
　　“叽！”是这样的！
　　“叽，？”你的名字是？
　　“……叽……叽？”……没有……白鸟吧？
　　“叽，叽叽叽！”那白鸟君，我们□□吧！！
　　“……”白鸟一瞬间炸起白毛，“叽！？”啥！！
　　“叽叽~”我们这里没什么特别要求的~~~不要害羞~~~~
　　太……太奔放了！！！白鸟表示它受到了刺激。
　　“叽~叽~~~”来吧~我也刚到年纪……
　　不，完全看不出你有害羞啊啊啊！！！
　　明明现在不是发情期啊喂！！
　　白鸟生理上起了冲动，但心理上却感到一阵恐惧，它回绝了雌鸟，飞速追上正在往回走的狗朗，躲进了他的风衣口袋。
　　“小鸟怎么了喵~？”猫抱着伞好奇地探头，只见白鸟将头缩进翅膀间，身子不住地颤抖。
　　“……病了喵？”
　　“是么……”狗朗困惑地看了白鸟一眼，将它掏了出来，发现白鸟浑身的毛炸起，俨然一只小白刺猬。
　　“……喵？”你没事吧？
　　“叽……”没事……
　　好累……
　　白鸟感到莫名地疲倦，仿佛刚才的交谈抽去了它的精力一般，它有气无力地答着。
　　“叽，叽？”身上没有生病特有的难受感，好像只是脱力？
　　“叽……？”□□是很正常的行为吧？
　　“……喵。”……额。
　　“叽……”我有什么问题了吗……
　　不应该啊……
　　是对方不合适吗……
　　……怎么有种知道了什么可怕的事的感觉？
　　“……喵？”猫不明所以中。
　　“怎么样，要带它去看看医生吗？”狗朗担心地问。
　　“不……好像只是在烦恼着什么的样子喵……”
　　猫摸着下巴，想了想，“……莫非它寂寞了！？”
　　“……寂寞这种情感确实会影响到生物的正常活动。”狗朗皱眉，“那么需要找几只鸟……”
　　“……叽。”……这个就不用了。
　　“它说不用了喵。”
　　“是吗，那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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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鸟的身体如火烧般难受。
　　它将自己尽量蜷缩在角落里，不让那两人发现自己的异状。
　　是病了吗……它自己也不知道。
　　透过勉强睁开一条细缝的眼皮，它看到猫躺在床上，在跟打地铺的狗朗说话。
　　“社在哪里呢……我们又，还要找多久……”
　　猫的声音失去了以往的活力，即便她的情绪这些天被白鸟带起来了一些，也再不复以前跳脱的过分的性子，找不到那个唯一的依靠的焦躁重重地压在他们心上。
　　“会找到的。”狗朗的声音仍然坚定，或许他也在给自己希望吧，这样找下去，总有一天能找到的希望。
　　“嗯……”猫含混不清地应道，似乎带着些许的鼻音，她缩在被子里，没有再出声。
　　狗朗望着天花板，喃喃着，“你到底在哪里呢……”
　　我在这里呀……
　　白鸟恍惚着。
　　狗朗，我就在这里啊……
　　它飘了起来，这瞬间，它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是伊佐那社，比如他是白银之王，比如他和无色之王同归于尽的事情。
　　他的灵魂飘泊无依，最终附在了一只刚刚死去的小鸟身上，自此认为自己就是一只鸟。
　　然后循着本能寻找着自己的族人，同时也是自己的心灵寄托。
　　直到身体排斥了灵魂，自己才得以恢复了记忆，可是，狗朗看不到灵魂状态的自己。
　　已经恢复少年模样的灵魂飘到狗朗眼前挥了挥手，对方毫无所觉，伊佐那社略带遗憾地笑了笑。
　　“嘛……又给你添麻烦了啊，不过看来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呢。狗朗。”
　　少年转身离去。
　　“……等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来找你们，等我哟。”
　　狗朗似有所觉般扭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体躺在阴暗角落的柜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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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鸟……”
　　猫哭泣着，看着狗朗手捧着白鸟的尸体，将它放进小小的方形的墓中中。
　　狗朗看着天色，拍了拍猫的背，站了起来。
　　“差不多……是时候出发了。”
　　“呜……”
　　猫用泪眼最后望了一眼小鸟的墓，毅然地跟上狗朗的脚步。
　　他们的旅程，仍要继续。
　　直到找到他们的王为止。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