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游记》妫方草

16、楔子

　　世纪之交，东北小镇——依兰，春花盛开的时节。
　　“方老太又活过来了！”一个五十多岁，身穿花布袄，蓝裤子脚穿黑色小瓢鞋的老妇人边一溜小跑地朝镇中聚集着很多妇女的场院跑来，边大声喊道。
　　“啥？”嘎子妈停下手里的针线活问道。
　　“唉呀妈呀！诈尸了？”栓子姥姥一拍大腿从石磨上站了起来。
　　“他崔婶，你慢着点，把话说清楚。”头发挽起，用网罩着，一副地道农妇打扮的马嫂拍着崔婆婆的后背，叫她别着急。
　　“啥……啥诈尸呀！是活人，大活人！都能下地了。”崔婆婆喘着粗气说道。
　　“下地？咋回事儿？不是都瘫痪好些年了吗？上个礼拜就悄没声儿的走了，停尸了五天，整整五天啊！她儿子天国不让埋，说他娘没死。咋地？还真的没死啊？”
　　“可不，今儿早就缓过气来了，还能下地了。真是奇了，菩萨显灵啊！”
　　“走，咱们看看去！”
　　“中，走！”
　　“走，咱也去看看真地假地。”
　　这一伙人说着就朝镇西头方老太家急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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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慢着点儿，别摔着。”方老太的独苗苗方天国搀扶着她，不时地叮嘱着。
　　“儿啊！你不知道为娘这一躺就是整整三年啊！如今能下地了，真是再也不想上床了，以后睡觉都想站着睡了。”方老太左手攥着儿子的手，右手揉了揉被风吹迷了的眼睛。
　　待她抬头看向对面的时候，发现了一伙人正风尘仆仆地朝这边走来，惊飞了旁边柳树上停落的几只家雀。
　　“哎呀！老姊妹儿，还真活过来了，还能下地了？真是奇迹呀！”栓子姥姥走在人群头里，一进方家大院就笑嘻嘻地迎了过来。
　　“呵呵，是呀！谢谢你们惦记我，我这一去呀还真没去成，天国不缺人，不要我啊！”方老太堆起一脸褶子笑道。
　　“天国？咋不是天堂吗？”栓子姥姥耳朵特别尖，虽然和方老太年龄相仿，但是看上去要年轻许多。她对天国这个字眼感觉很陌生，所以就吃惊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去的地方是天国，这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楚，等有空我再讲给你听啊！”方老太兴致满满，很想多走走，到处去看看。
　　人们簇拥着这个七十多岁的还魂的老太从镇西边走到了镇东边，又从镇东走到镇中，大家都很好奇，这人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瘫痪了怎么又能走了？
　　有几个青年人看到这个越来越庞大的队伍也好奇地过来看，都笑嘻嘻地恭喜天国这个大孝子，孝感动天了。
　　方老太被大家围着，坐在场院的大石盘上，马嫂体贴地在老太的屁股底下垫上了三层棉垫子，怕她着凉。大家都等着她给大家讲讲她嘴里说的“天国”是个啥样子。
　　只见老太缓缓地抬起头望着天边，眼睛有些湿润了，然后叹了口气，慢慢地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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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汽笛声响起，打断了方老太的思绪。
　　“大学生回来喽！”马嫂的女儿姚芳芳一身粉白纱长裙，神采飞扬地从长途客车上翩然走来，人群里有个男高音响起。
　　“哎呀！是芳芳。”马嫂急忙站起来，迎了上去。
　　“妈，你知道我今天回来呀！怎么这么多人呢？”芳芳绽开桃花一样的笑脸，令众人不约而同地啧啧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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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嫂子，你家芳芳长得不像你，倒是有点像……”人群里个头最高的巧儿媳妇扯着大嗓门喊道。
　　“像方老太年轻时候的样子。”有人接道。
　　“对喔！是像方太，真的像。”又有人附和。
　　“呵呵，你们说像谁就像谁吧！反正她是我姑娘，谁也抢不走。”马嫂爽朗地笑道。
　　“哈哈！”
　　“方老太，接着讲嘛！”大家催促着。
　　方老太看着站在太阳底下的芳芳，笑盈盈的甚是招人喜欢，就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听。芳芳随着马嫂坐在方老太的身边，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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