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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过往 ...

  •   十四岁之前,斜月一直和师傅生活在界墨国东的一个小山村里。师傅是个特别懒的人,曾经创造出一个月不洗澡的记录,吃完便睡,睡完就喝酒,喝酒后就跑到月揽树上坐着,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星星,雨天看雨,阴天看……看天。
      但如果有人认为斜月跟着这样的师傅,一定过着艰苦朴素的日子,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斜月生活质量非常的高,在山村其他村民还在住草房,穿布衣的时候,他们二人则穿着绸衣,住着豪华的二层楼的小别墅,依山傍水,还有个华丽丽的小院,院里没有花草树木,就在中间摆了张石桌,一个石凳。没错,一个石凳。斜月曾经非常郁闷地问师傅,为什么只有一个凳子,那她要坐在哪里。师傅咂着嘴说:“床,酒桌,乃是为师的私人空间,绝对不允许别人涉足。”然后他抬头看了看斜月,“至于你,也算是为师的私人收藏,这样吧,我允许你坐我腿上。”于是,她在师傅腿上坐了十二年,十二岁的某一天,斜月初潮,在师傅灰蒙蒙的衣衫上留下一块污迹后,就再也没坐那个位置。

      斜月和隔壁的圆子姐姐从小一起玩,圆子只是个名字,其实她并不圆,相反她很瘦很瘦,明显突起的锁骨,夏天穿薄衫时后背显现出的蝴蝶骨,尖尖的下巴,小小的瓜子脸衬托出那双黑色的眼睛越发的大。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斜月万分眼红。她每次看到圆子,就会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包子脸,短腿胖胳膊,然后越发的惆怅。
      圆子比斜月大三岁,照理说,这个年龄的她早应该结婚生子,村子里不乏有小伙子托人来说亲,但圆子一直摇头。有一天,池锦说:“圆子是想当你的师娘呐。”她才明白圆子的心意。斜月觉得愧疚,又觉得很可怕。愧疚是因为这么多年的相处,自诩为铁杆好友的她居然一直没看出来圆子的心思。觉得可怕的是,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看中师傅,圆子能忍受师傅身上的酒味,汗味,还有那个……馊味么?
      “小月你不懂,男人身边没有女人,都是这样,如果我跟了你师傅,绝对会打理好他的生活的。”圆子羞答答的回应斜月的疑问。
      “……我不是女人么?”
      “你当然是,但是不是有那种关系的女人呀。”
      斜月开始纠结与“那种关系”,神秘的“那种关系”,到底是“哪种关系”呢?
      池锦插话:“喜欢就去说啊,你都不看你多大了,整天还玩欲语还休,你这样,他这辈子都不会娶你。”
      斜月又在脑子里记下“喜欢”这个词。
      池锦拍下斜月脑袋:“小月去问问你师傅,问他有娶妻的意思不。”
      重任落在斜月的肩上,她望了望圆子水汪汪满含深情的迷蒙双眼,又看了看池锦,他握着拳头,向她做了个加油打劲的动作。斜月坚定地点了点头,无畏地转身。

      现在是中午,师傅应该还在睡觉,斜月试试推了推那扇雕着苍龙的门,每次看到这个门,她都在心里犯嘀咕,总觉得师傅太过于招摇,虽然这里偏僻,可万一被有心人看见,一个不留神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门轻轻一推便开了。
      “师傅,在吗?我是小月。”
      半天没有动静,斜月推开门往里走,这个房间她只来过一次。
      那天晚上,很安静很安静,她一直睡不着,然后起床出去看星星。
      她是第一次在夜间坐上那个石凳,一坐上去,凳子好像有生命似的蠕动了一下,她疑心是幻觉,不安地动了动屁股,突然听到一声呻吟,短短的,在寂静的黑夜却越发的清晰。
      她眼皮跳了一下,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她起身蹲在地上瞪着那个石凳,石凳还是原来的石凳,于是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戳了上去,软软的,却又有弹性,再伸出拇指捏了捏,唔,感觉好像捏着白天刚吃过的桂花糕,她咽了咽口水,在心里想,不知道,咬上去有没有桂花糕的味道。
      石凳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手下瑟瑟发抖。
      她拍了拍石凳。
      “喂,你起来让我看看,不然我就当你是桂花糕了,我好饿。”
      伴着糯米般甜腻的童音,她肚子应景的咕了一声。
      石凳颤抖了两下,坚持不动。
      斜月眯着眼睛,把脸凑上去,作磨牙状。
      眼前泛起一道白光,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后,眼睛对上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眸底还泛着一层水雾,就那么怯生生地看着她。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只石头兽。话说师傅也还真是神奇,随随便便从山上拣块石头当凳子,也能拣回一只石头妖兽。
      彼时石头兽刚变形,相当于刚刚出生的人类,而斜月已经四岁,于是便充老大,拍着胸口说会罩他,并赐名为——“桂花”。
      那天晚上她和桂花聊到睡着。早上起床,才发现躺在师傅床上,而师傅并不在身边,她拍着脑袋想昨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和桂花说到京城里的莲藕猪蹄汤,然后在口水中睡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便再无记忆。
      后来再问起,桂花说自己刚变身,法力不够,没办法把她抬到二楼的闺房,只好丢在她师傅的房间,末了,还看了看她壮实的身板,不屑道:“便是你师傅骑我身上,也没感觉那么沉。”

      想到这里,斜月便想笑,她前不久刚学会“兔爷儿”这个词,弄明白意思后,便越发觉得桂花那句话的暧昧。
      她四处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只在中间摆了张大床,床上没有人,被子乱蓬蓬的堆着。斜月开始叠被子,对折,对折,再对折,放到床里面,然后拍枕头,拉平皱起的床单。
      起身后,她抽抽鼻子,师傅的酒瘾很大,但奇怪的是,他的房间里面并没有酒气,反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她再使劲的抽了抽鼻子,记起来这是师傅以前身上的味道。小的时候,师傅总爱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那个时候师傅不喝酒,也不懒,她体质不好,稍微一冷,身上就冰凉凉的,师傅总一边搓着她的手,一边说:“暖和不,暖和不,小月,要多运动,勤快练功,身子骨变强了,才不会这么怕冷,不然以后……”师傅的手停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想必当时师傅是想起,其实她,根本没有以后。
      “我不是说不让你来这个房间吗?”背后突然传来师傅的声音。
      斜月转身,“那个,那个,师傅……”
      “出去。”
      鼻子突然泛起酸意。斜月低着头往外走。
      胳膊突然被拉住。
      “小月,”他把她身子转过来,“对不起,师傅喝多了。”
      斜月这才吸吸鼻子,“可是师傅,你身上没有酒味啊。”
      仿佛在一瞬间,酒味蔓延起来,他拍了拍她的脑袋,“鼻子被塞住了吧。”
      “呵呵,师傅,你刚才好凶哦。”
      “师傅喝多了,去,给我泡壶茶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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