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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血之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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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休息了五次,我们似乎已经到了目的地。
我听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声音。就像无数只蜗牛堆叠在一起,那种黏腻的蠕动的声音重合放大,变得愈发恶心。□□腐烂的恶臭充满了整个空间,我很奇怪为什么他在这种地方停了下来。
这时他动了。
他放下我,把什么东西绑在了我腰间,然后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扔了出去。在空中那一刻我很茫然,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他一直爱护我,喂养我,不惜自己受伤也要保护我,可他现在把我扔向恶臭的怪物。
好吧其实死一死比较轻松人家养了这么久植物人也算是仁至义尽。我这么说服自己,可是心中却忍不住的酸痛——所以这是被抛弃了么?
我落入了怪物堆中。
身体似乎砸在堆积的尸体上,渐起一片恶臭的污血。无数冰凉的手拽住我的四肢,把我向下拉。我拼命想动一下,但是仍被渐渐拉进尸堆中。里面好像有个冰凉的核心,冷淡的窥伺我,然后伸出一条触须,穿过我的头发,从我耳朵里钻进来。
很痛。
那个触须好像是一种与生命完全相反奈镏剩拖袂克岷颓考睿杳骱秃诎担镏屎头次镏剩欠酆脱狻M纯嗟睦顺毖兔晃遥孟衩扛鱿赴锒荚诮幸怀『肆驯浜弯蚊穑揖醯米约旱钠と庵ㄖㄗ飨臁
我拼命的哭,虽然早就知道泪腺已经不受我控制。疼痛和内心的酸涩代替泪水从眼中流了出来。我能感觉到两道热流漫出眼眶,划过脸颊,滴落在我怀中,放出让人舒服的热量。
那滴眼泪似乎吸走了长久以来束缚我身体的力量。从来不听我指挥的双手第一次按照我的心意动了起来。我来不急狂喜,伸手握住了腰间的东西,是一把剑。背部的肌肉,肩部的肌肉,我模仿着感受过无数次的、他的挥剑的动作,握住剑挥了出去。
那个冰冷核心像一个颗腐烂的充满汁水的荔枝被这一剑切开,尖锐的嚎叫冲里面喷涌出来,周围的尸块失去了力量,纷纷剥落。我拄着剑站直身体,狂喜痛苦和酸涩洗涤着我的大脑,我大笑着睁开眼睛,眼眶中充满血红的泪水,怀里的泪滴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我低头看到怪物绿色的血液顺着我的头发流到地上,一颗泪滴状的红宝石在污浊之中闪闪发光。
一只似乎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干净整洁的手伸过来,捡起这颗宝石递给我。我抬起头看到那个一直照顾我的人。一头灿烂的银发,眉毛和长长的睫毛也是银色,衬得皮肤苍白透明,上挑的眼角和微抿的唇角让这张华丽的容貌变得阴冷不容接近。纯黑的衣服和斗篷把这张像冰的容颜和污浊空气隔离开来。
很好,这里恶魔城,眼前的我曾发誓要做牛做马为其养老的人是阿鲁卡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半夜蛋疼睡不着,爬起来打月下夜想曲这个老游戏。
我把被污血粘在脸上的头发往后一捋,伸手接过了宝石,然后对他艰难的打了个招呼:“你好。”
阿鲁卡多不愧是冷淡派,他看了我许久,一言不发的转身,示意我跟上他,带着我穿过焉道来到了地下水脉。
我迫不及待跳进了水里,第一个动作是解开自己的衣服,确认自己的第一性征。女性。水面上倒映出一张普通的清秀脸庞,身体看起来年龄不大,似乎只有十二三岁,这个长相在恶魔城系列游戏里都没见过,能让阿鲁卡多跟伺候亲儿子一样养着,难道是私生女之类的设定?
畅快淋漓的洗了个澡,浑身起了皱皮才心满意足拧干头发从水里爬了出来,阿鲁卡多坐在一边,微微皱眉,像看一个未解之谜一样盯着我。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歪头问他:“我动不了的时候好像是你一直照顾我,你是我父亲吗?可我们似乎不太像。”
阿鲁卡多似乎被我的提问噎了下,过了会才回答:“不。一年前我在这里捡到了你”,然后又是长长的沉默,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我跟他对看许久,终于在天生面瘫脸前败下阵来,只好把玩起之前眼泪凝成的宝石。恶魔城中确实有个道具叫血之泪,但因为属性一般,我游戏时从来没装备过,没想到现在被我哭了出来。
……我突发奇想,抠着喉咙又哭了几声,看泪珠能不能变成宝石,果然流出来的是普通的眼泪,看来掉泪成珠的金手指不是想开就能开的。正抠着眼泪,阿鲁卡多伸手拿起血之泪,从斗篷上抽出一根黑线绑起来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个很珍贵……要珍惜它。”
阿鲁卡多动作很轻,我突然想起之前他照料我时也是这么温柔,没想到往怪堆里说扔就扔,虽然我知道大概是为了能让我苏醒,但刚刚强压下去的心酸却不断泛上来,一时忍不住,拉着他的斗篷哽咽起来。
哭了好一阵之后又开始深深的鄙视自己脑袋也像身体一样变成了十多岁小孩说哭就哭,还哭得气氛超级尴尬,于是抹着眼泪准备找句缓和气氛又能拉近大家距离的话说一说。
“那个……叔叔”,我叫完之后抬头一看,阿鲁卡多面色木然。
我想了想,改口道:“哦,不对,哥哥……”
“我叫阿鲁卡多”,阿鲁卡多终于出声打断我。他解下斗篷帮我系好,又用斗篷边擦了擦我满是泪水和鼻涕的脸。“这里很危险,我会教你剑术,送你出去。”
哦耶,阿鲁卡多少爷教我剑术,我岂不是能在他老、子德古拉的恶魔城里横着走。机不可失我决定立即坐实这个师徒关系,于是一口答应,响亮的喊了一句:“是的,师父!”
阿鲁卡多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柔和下来的表情突然变得冷硬,一双冷眸看向我,其中暗光流转。
我一愣:“师父……有什么不对吗?”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似乎在衡量什么,过了许久才撇开视线:“没什么,今天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