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谴》莯歌

11、波塞冬番外：奶爸的诞生（上）

　　波塞冬这两天很郁闷。
　　涅柔斯老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陛下，德尔菲神已经谕示你命中注定的伴侣即将出现，她的名字将来自于海神的赐予，她的光芒将照亮昏暗的海域，带给所有海生物希望和祝福。”
　　换句话说，他，海神波塞冬，即将结束幸福的黄金单身生活，和他的两个兄弟宙斯、哈迪斯一起迈进光荣的妻奴行列。
　　为了一颗素未谋面的小树丫丫要他放弃整片森林？怎么可能！
　　不过，涅柔斯老头的预言该死的一次都没有错过。
　　看着他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波塞冬觉得他的拳头很痒，很痒。

　　波塞冬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奥林匹斯神殿里好像狂风过境一样，恢弘的穹顶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正在摇摇欲坠。他的兄弟，伟大的众神之王宙斯殿下坐在断了一根脚的神座上，神女赫柏一边捧着生命之泉，一边费力地哄劝着他。
　　一见波塞冬，宙斯一把推开赫柏，气冲冲地冲了过来：“波塞冬，那个女人简直是疯了！疯了！”
　　他晃动着钵子一样的拳头，衣衫不整，俊美的脸上明晃晃的挂着三道新鲜出炉的抓痕。
　　波塞冬敏捷地避开一滴从他嘴里飞出的不明液体：“我说，这是怎么了？”
　　宙斯没有回答，反而一把拉过自家兄弟，指着脸上的抓痕和淤青，愤怒地叫嚷着：“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她打的。我是众神之王，她居然敢打我！她居然敢！”
　　赫柏挥舞着绷带冲过来：“王，你不要再动了，伤口又要裂开了！”
　　“走开，”宙斯的怒火显然已经达到了燎原之势，“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她居然把我的神殿都炸了，我好不容易才叫人修好的……”
　　他的声音太大了，波塞冬觉得自己的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回响。
　　“赫柏，这次又是什么事？”
　　青春女神的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赫拉发现了宙斯和勒托的事情，一个闪电把神殿劈了。”
　　“其他人呢？”本来还指望自家哥哥可以给他一点建议，现在看起来是没希望了。
　　“架打完了，戏也看完了，都回去了。”反正这种情况基本上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在奥林匹斯山上上演一次，大家都已经麻木了。
　　“话说当年宙斯和赫拉结合的时候也是得到了德尔菲神谕吧！所以……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伴侣？
　　花心无脑大□□vs偶发性暴走母恐龙？

　　波塞冬又去了冥界。
　　作为四大创世神之一，哈迪斯的年纪比宙斯大了很多，结婚却晚了很多，娶的还是宙斯和丰产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泊尔塞福涅。波塞冬一直觉得自家哥哥一世英名，在结婚这件事上却真是犯昏。不说那个泊尔塞福涅每天哭哭啼啼扭扭捏捏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也不说她一年里一定要在母亲那里腻腻歪歪六个多月，光凭她是宙斯女儿这一条，哈迪斯便要为此生生在弟弟面前矮下三分。
　　波塞冬到的时候，冥界的极乐之城里一片黑暗，连个人声都没有。这倒是奇怪了。泊尔塞福涅一向不喜欢家里黑漆漆的，哈迪斯便建了这极乐之城送给他，还用冥河两岸火红的曼珠沙华把整个宫殿装点得富丽堂皇。今天是怎么了？
　　走了没多久，半空突然飞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精准地落进波塞冬的怀里。
　　一双软绵绵白嫩嫩的小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小姑娘漂亮的蓝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叔叔，抱。”她笑得心安理得。
　　认命地抱紧怀里的小女孩，波塞冬软下声音：“玛卡里亚，你父亲呢？”
　　玛卡里亚嘟着粉嫩嫩的小嘴，欢快地说道：“妈妈又跑去外婆那里啦，父亲又生气啦，又去房间里擦车子啦！”
　　“擦车子干什么？”
　　“父亲说，要做好准备，等时间到了就去把妈妈抢回来。”
　　哼哼哼，波塞冬觉得来冥界也是一个错误。他怎么能指望一个天天跟岳母抢老婆的男人给他什么建议啊。
　　“叔叔，陪我玩。”玛卡里亚不满地在波塞冬怀里扭动着身子。
　　“塔和修呢？他们怎么没陪着你？”哈迪斯不可能任自家小宝贝一个人在这里瞎晃荡的。
　　“小公主，小公主……”刚问完，两个黑翼的美少年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个金发金眸的少年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一脸老妈子样。
　　“我的小公主，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跑出来了呢？要是被冥王大人知道了可怜的修修又要去冥河底洗澡了……”睡神修普诺斯化身的奶妈开始了苦口婆心的教育。
　　“我不要跟你玩，修连讲故事都不会。”
　　“呜呜呜，塔，小公主不爱我了，她抛弃我了，呜呜呜……”少年金亮亮的眼睛里马上蓄满了泪水，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泛滥。他转身扑进身后银发少年的怀里，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修普诺斯，闭嘴。”死神塔纳托斯狠狠瞪了修一眼，随即恭敬地向波塞冬行礼，道，“海皇陛下，冥王陛下说他今天不方便见你，让你自己随意。”
　　波塞冬随手把怀里扭骨糖一样的小肉团拎了过去：“不就是老婆又跑了么，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难得来一趟冥界，他居然不见我？你去问清楚，除非有什么特殊理由，否则别想打发我。”
　　塔纳托斯的脸不易察觉地扭了扭：“冥王陛下他说……你就当他生理期……”
　　波塞冬：“……”

　　他就是傻了才会去自家两个不争气的哥哥那里讨教经验。什么命定之人，简直是讨债之人。波塞冬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实在不行，就用三叉戟一叉子结果了她，省得以后不得安宁。海皇陛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随手撕开一个空间，波塞冬正准备回海宫，却发现今天的海域似乎有些不同。澄澈的海水翻腾咆哮，银龙般掀起的海浪狂躁地拍打着海滩上深赭色的礁石，像是在释放着无法平息的愤怒。
　　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对婚姻的恐惧已经上升到自己也没法控制的程度了？波塞冬也有些茫然，却发现这股驱动海水的力量并非来自自己，而是明显的带着女神祇阴冷的气息。
　　敢在自己的地盘动手，胆子倒是不小。
　　海浪肆虐的中心金光笼罩，炙热逼人，将昏暗的混沌照耀的如同白昼。纯洁的神力，来自众神之王宙斯的赐予。
　　光明和纯洁的主宰，竟诞生在这片无边的海域之上。
　　水蓝色的光晕从波塞冬的指尖升起，无声地抚慰着海浪的愤怒。从海洋深处传来低沉的震动，一座小小的浮岛出现在风暴中心，让那个正在海面上苦苦挣扎的母亲有了立身之地。
　　女人低低的痛呼被海水溅起的声音割裂，广袤的海面上金光和蓝光交相辉映，似乎还可以听到小男孩的哭闹。
　　结束了么？不，没有。
　　浮岛上突然冲天而起一束银白色的光柱，新生的纯澈神力瞬间扫荡整个空间。波塞冬一愣，却见一个突然掀起的浪头将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瞬间席卷上了半空。
　　没有多余的思考，身体已经背离了意志先行行动，蓝光如水般泻出，让那个软软糯糯的身体安全地落进自己的臂弯。
　　不早不晚，只是在那一刻，他，拥住了她。
　　只是在那一刻，他，遇见了她。
　　怀中的孩子有着他见过的最白皙的皮肤，光滑的触感如同上好的丝缎。长长的银发覆住身躯，在暗夜里如同轻柔美丽的羽纱，额间的弯弯的银色神印昭示着这个新生的神祇不同寻常的地位。
　　波塞冬专注地望着女孩娇嫩如月藤花一般的脸庞，感觉心底深处晕开一角莫名的柔软，像是喜悦，又像是期待。
　　轻轻的，孩子蝴蝶般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
　　突然间，天地间都安静了，好像是地母盖亚收回了她对世间所有的赐予。一切倒退到原点，洪荒远古，苍茫纪元，时岁的洪流涤荡尽了全部的尘埃，他的世界里只余下那双光华流转的银眸。
　　原来，这就是德尔菲的祝福。原来，这就是命定的伴侣。
　　你是我千万年前丢失在沧海的蝴蝶肋骨，如今翩然归来，只为拼凑出我们的完满。
　　如何不喜，如何，不爱。
　　此生，此世，有这份温暖在怀，足矣。
　　“欢迎出生，我的……安菲。”

　　暗夜女神勒托生下了宙斯的孩子，这对双生子拥有分掌日月的力量。
　　新生的神祇被德尔菲承认成为白昼和黑夜的新主宰。
　　宙斯亲自为他们赐名，并赐予他们掌控日月的权利。
　　太阳神阿波罗和月之女神阿尔忒妮斯获得了奥林匹斯神域的主神神位。
　　……
　　宙斯花名在外，有个把私生子早就不是新鲜事了，不过这次却有些不同。赫拉为了这件事几乎把奥林匹斯山拆了一大半，还指使手下迫害勒托没有生产之地。可即使是这样，这对双生子居然还是出生了。
　　新建成的太阳神殿金碧辉煌，九位缪斯女神散坐在殿堂四处，轻巧地弹奏着各种乐器。太阳神阿波罗站在殿门口，带着淡淡的微笑欢迎前来庆贺的神祇。俊美的外表使得每一个前来的女神祇都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嚯——”阿瑞斯嘘了一声，“怎么只有个男的？不是听说他还有个妹妹吗？”
　　赫柏白了他一眼：“你的脑子除了想女人还能想点什么？”
　　“女神啊。”阿瑞斯痞痞地笑了笑。
　　“听说月神还没有归位，月神殿到现在还空着呢！”酒神狄俄尼索斯插话，“宙斯都抓狂了。”
　　“哦？去哪儿了？”
　　狄俄尼索斯压低了嗓子，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海——神——殿——”
　　“哦，海神殿……咦？”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