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似还》翩舟

9、别人的想法

　　阿梦回到熟悉的小院子，烦躁的心舒缓了不少。
　　实在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想这些事情。
　　阿爹和阿娘的意外才没过去几个月，自己怎么会有心思着急个人之事？
　　何况，不论是前世或者今生，她也未曾真正想过嫁人的事情。
　　前世的她，也谈过恋爱，但是一想到要跟对方有下一步进展，她就难以适应。
　　所以，直到落水，她也没有找到命定的另一半。
　　也好，了无牵挂。
　　到了现在，她也不过是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
　　阿梦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呢，却忽视了这里的人，及笄之后，都纷纷谈婚论嫁了。
　　她对李大牛也根本不熟系。
　　她每天忙于自己的小世界，沉迷于发财的梦，结果安安分分地做店小二。
　　至于李大牛，只不过是她眼里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饭馆另一位伙计——路人李，罢了。
　　一想到他还对自己有着别的心思，阿梦回想起了李大牛略黑黝黝的国字脸，方下巴。
　　她汗毛竖了起来。
　　抖了抖自己的手臂，甩开了环抱着的胳膊。
　　怪异的感觉被她甩掉了。
　　她往灶房里走去，将灶房里的水缸不多的水舀到烧水的圆坑里。
　　舀完水，她打开火折子，轻呼呼一吹，火折子就亮了起来。
　　她点燃了稻草，塞进了灶膛里，给自己烧水。
　　等她烧好水，给自己洗刷完毕，走出净房，天已经黑透了。
　　家里面就一点幽幽的光线，是一盏小油灯。
　　她从净房提着灯到了卧房。
　　家里没书，她也没书可以挑灯夜看。
　　于是，她静静躺在了床上，默默想着心事。
　　微弱的灯火跳跃着，如同她翻飞的思绪。
　　就这么嫁个普通人，生儿育女，鸡零狗碎，过完平平淡淡的一生？
　　回不去的话，看来目前也就这么一条路啊。
　　自己既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本领，连在饭馆做店小二也不如其他人。
　　阿梦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在家简单煮了粥喝过后，她照常到饭馆上工。
　　不出意外，阿梦碰见了李大牛。
　　今天的李大牛，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比往常干活更勤快。
　　一整天没有度说什么，却是等到饭馆打烊后，再次叫住了阿梦，“小梦，我有话跟你说。”
　　他甚至熟门熟路地跟在阿梦身后，出了饭馆的门。
　　掌柜的整理好账簿，抬头看到了这一幕，若有所思。
　　阿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脚下走得飞快，全然没了前一天晚上的好奇。
　　此时此刻，她只想早点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好在李大牛今晚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跟着她走到了巷子口。
　　目送她慌张地打开院子门，听到了里面穿来重重落锁的声音。
　　李大牛很失落。
　　他脸上的失落掩都掩盖不住，直到回了家，还能依稀挂在脸上。
　　李大妈看到儿子浑身没精打采的，关切道：“儿啊，怎么了？”
　　她见儿子不太愿意说话，愈发着急，“出什么事儿了？你跟娘说啊？”
　　李大牛到底是个孝顺的人，他的心思虽然想先瞒着家里，但是想到以后总得告知爹娘，于是就如实说了。
　　李大妈的女儿，一年多以前，成为了镇上人人羡慕的李姨娘。
　　从那之后，李大妈就一心想要找一个十里八乡闻名的好人家姑娘，做自己的媳妇儿。
　　她到处寻摸，眼瞅着李大牛已经都快二十了，也没定下来。
　　他自以为大家都羡慕家里攀上了有钱人，出了个姨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正经读书人家，却并不想掺和进来。
　　可是庄户人家呢，李大妈更是瞧不起。
　　高不成、低不就的。
　　她琢磨了会儿，计量道：“刘家虽然不算富裕，但是好歹是镇子上的，有房子。虽然没个兄弟帮衬，也有好处，没有娘家拖累。刘家姑娘命是硬了点儿，我找大师算算。要是没妨碍，进咱们家门儿，也不是不可以。”
　　李大妈一边说，一边看到李大牛神色变幻。
　　好在最后一句稍得李大牛的心意，他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儿。
　　李大妈暗自懊恼，该给儿子早些定下婚事的。
　　刘家的家财，她还不看在眼里。
　　虽然刘家姑娘姿色不错，可是不能让她就这么勾了儿子的心。
　　下半辈子过得如何，全靠儿子了。
　　家里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她得主动出击，赢在前面。
　　李大妈打定主意，找完大师，就要早早上门，会会这个小姑娘。
　　看看她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儿子对她这么上心。
　　正在家里赏月的阿梦，全然不知道这一切。
　　又是十五到了。
　　月圆，人却不团圆。
　　她的眼角悄悄划过泪水。
　　阿梦抬起左手的袖子，用力挥过脸上，只留下一丝泪痕。
　　“阿爹，阿娘，我好想你们”，阿梦对着明月喃喃道，“我自己在这个世界，很孤单。”
　　翌日一早，李大妈就奔赴了附近十里八乡香火最旺盛的寺庙。
　　由于寺庙距镇子还有不少的璐，等她搭乘镇子外载客的牛车到寺庙的时候，日头已经老高了。
　　她赶急赶忙进了寺庙的门，
　　她伸手抓住门口的和尚就开始问，“我想问问您，能给我儿子算算婚姻合婚，您这儿能看吗？”寺庙的和尚是个扫地僧，他有些受惊，往后稍微退了一步，左手扶着扫帚，右手施了一礼，口中佛号一句，答道：“施主，这需要您进去拜佛求签，自有专人为您解答。”
　　说完便放下右手，继续认真清扫。
　　李大妈有些不甘，想拉住扫地僧人再多问两句，却见其他香客都往殿里而去，没有人像她这般。
　　她只能老老实实进了大殿，跪下拜佛，扣扣索索地捐了香油钱，然后排着队解签。
　　“想省点钱，也省不了啊。居然还是个中等签，这事儿还得琢磨琢磨。”
　　李大妈咕咕唧唧往回赶。
　　回到李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水米未进的李大妈，从水缸里舀了一大勺水，就着葫芦瓢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我一出门，家里连烧好的热水都没有。看来是要给儿子讨个媳妇儿，好好伺候他，也让我享享婆婆福。”
　　李大妈此时此刻，忽然觉得，给儿子找媳妇儿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一个中等签，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