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三年又三年》杨闻溪

21、第21章

　　（十九）
　　这个冬天两人陆陆续续又补习了几次，见柏忆乔真心有在用功祁悦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总算是孺子可教也。几次接触下来，到让祁悦觉得也许柏忆乔并没有他所了解的那么糟糕。
　　这日下午柏忆乔戴着厚重的围巾出门。早上祁悦打电话来说是感冒了来不了，这一通电话接了后闹的柏心里一直不舒服。祁悦向来都是个很自律的人，补习时总是早早出门，约好的时间也从不迟到。有次甚至是带着咳嗽就来上课了，所以祁悦请假那一定是比较严重的情况了。赶紧联系陈琦搞到祁悦家的地址，老城区的路柏忆乔实在不熟悉，兜兜转转了大半天才找到祁悦家的二层小楼。
　　一楼的书店布置的很漂亮，祁母正坐在里面倒水看见有人推门进来忙招呼。
　　“额，阿姨你好。我是祁悦的朋友，听说他感冒了来看看。”柏忆乔还没说完就见祁母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说着说着就闭上了嘴以为说错了什么。
　　“你是小悦的朋友？来来来，赶紧进来。”祁母拉了站着的柏忆乔进门“小悦很少有带同学来玩的，你怎么知道他感冒了？”
　　“他今天有打电话来。”柏忆乔没有说出家教的事，似乎加上这层关系两人之间就仿佛多了层什么。他希望自己只是作为他的朋友来探望他。
　　祁母热情的带柏忆乔上楼，“你自己进去吧我还要下去看店。”

　　推开那扇斑落了米色漆的门，就见祁悦躺在床上。被子上加盖了件大外套，兜帽上的一圈绒毛衬得他的脸色苍白。不是第一次观察祁悦了，但如此近的距离却是从未有过的。没见过他睡着的样子呢。
　　祁悦的样子大多像母亲，五官长得柔和，但因为是男孩子的缘故有添了几分棱角。运动会时就发现他的睫毛很翘，不像是男生该有的。见人还睡着柏忆乔便大着胆子伸手去摸，触手的感觉很微妙，像是有小刷子在心里挠痒痒。指尖下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未等柏忆乔完全收手就张开了。
　　被闹醒的祁悦眼神迷茫，对了半天焦才认清眼前的人。“咳咳，你怎么来了？”一开口就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的很。
　　柏忆乔马上自觉的站起来倒水，又递来两片祁母刚才准备好药片给他。
　　“唔。”祁悦皱着眉头结果药和水，呆了半天才捏起一粒仰头伸进喉咙里。没错，就是喉咙里。这动作看的柏忆乔心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见祁悦胡乱的一口水灌了进去。
　　“干嘛？”
　　“你这样吃药？”
　　“我吞不来药片，咳，放嘴里喝不下去。”用同样的方法又吞了一颗药片。
　　柏忆乔见他说的辛苦就没搭话，心想今天倒是见了他另一面，没想到这么个严肃的人还有这样一个孩子气的问题。
　　“我今早不是打了电话说不上课了吗，你怎么，咳咳……”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咳嗽打断。
　　“你别说了。”让人躺下，又拉了那件大衣盖着，那圈白色的绒毛仍旧围在他的脸边。“听说你病了，我有事来顺道就看下你呗。”不敢说是特意来的，柏忆乔站起来环顾祁悦的房间。
　　不同于自家那种鲜明冷淡的颜色，祁悦的房间有着一种老旧但温暖的颜色。早年房子装修讲究暖色调，所以装出来的房子大多都是米色，浅咖色，暖黄色。房间不大，摆设更是简单，对门是一个大书架，书架下面几个抽屉估计是放衣服的。木质家具相连右边是一张桌子，一张椅，一张床，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书桌前是一扇窗户，透过纱帘看出去是一盆茂盛的仙人掌，长得很长，上面分叉又长长两片小的，像极了一只垂着耳朵的绿色兔子。
　　“这么多书你都看过？”指指书架上整排列的几乎没有缝隙的书，其中还有些像是医学方面的大部头。
　　祁悦点点头，刚柏忆乔环顾他的房间时他也在注意柏，真是个奇怪的人不是吗？祁悦自问和柏忆乔的交情没有好到生病了互相探望，其实不论是谁祁悦都没有将自己柔弱一面展示的习惯。生病除了父母就是自己，有时候家人工作忙或是母亲病了就更得自己照顾自己。身边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也从来没带他们来过家里，踏进这个房间的同龄人柏忆乔似乎是第一个。
　　“你将来想当医生？”柏忆乔好奇的拿下一本书脊有四指宽的硬面书，粗略的翻了翻就咂舌到，这满面的英文就连他这个年级第一都不一定看全，更有些十来个字母组成的专业词汇看得人云里雾里。
　　祁悦再次点头，当医生是他从小的梦想。初衷似乎是儿时见母亲总是卧病在床而萌发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开始接触这个职业，了解这个职业，发现这个职业与他朦胧的理想是那么的符合。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治病救人，这是个多么崇高的职业。
　　“咳，都是一个词一个词的查，看一章下来很慢，只能懂个大概意思。”见柏忆乔满脸崇拜的眼神祁悦受不了解释道。
　　“我可没这个耐心。”重新把书塞回去，又上下看了一遍书架，发现大多都是学习相关的辅导书，课外阅读的书只占了下面一排，书目相差很大，看样子祁悦读的很杂。从中挑了本与枪械有关的书冲着祁悦晃了晃，意思是你也喜欢这个？
　　看柏忆乔挑眉的样子实在是好玩，他总是做个表情看起来都嚣张至极。祁悦学着他的样子回敬了过去，意思是哪个男生不喜欢？
　　“也是。”柏忆乔翻开书坐在了房间内仅有的一把椅子上，又控制转移到祁悦床边翘起腿看起来。
　　他这是要长看下去么？祁悦翻了个白眼，这个奇怪的家伙出其不意的来到他家，又莫名其妙的摆出一副“好了，你睡吧，我看着呢”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有这么个人在边上杵着祁悦实在也睡不着，于是靠过去看柏忆乔翻的书。书是全彩的，正翻到美产的M21。这只经过多次改进，直到越战后期才成为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通用狙击步枪是祁悦经常翻看的一杆。
　　“M14之所以失败是在于它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被错误的使用。精确化后的M21是时代的选择。”祁悦用手支着靠在床头低低的说。
　　“事物总是在推陈出新，M14很好的提供了数据经验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呢。”柏忆乔放下书在膝盖上，就这么和祁悦对视着。
　　祁悦挑了挑眉避开柏忆乔过于张扬的眼神，重新躺回床上。
　　“好了，我该回去了。”柏忆乔将书归回原位，拿起外套。快走到门口时柏回头对着靠着枕头重新闭目的祁悦说：“其实你真该当医生，很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