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无涯》东宇无意

33、拜师

　　温泉郡第一个月的赛歌会就要开始了，到处都是练歌的人群。不愿唱歌的风无涯也被塞了个笛子，不会唱也得陪练。
　　而人妖则被拉去练歌了，但因为人妖不喜人碰，又长得漂亮，大家还是很礼遇的，请他的人都很规矩。
　　人妖一天到晚的练歌，而小宝有时会被热情的人们带去练歌场，或是有小蟒看着，风无涯到落了个清闲，她只要时不时送上一些治嗓子的药就万事OK了。

　　风无涯并不是不通音律，她在宫中的时候，无论春夏秋冬，日日夜夜只躺在一张床上，缠绵病榻，无人探望，无人理会，有时候一日三餐都吃不全，更不要说时有时无的药剂。宫里的公主何其多，谁会注意到她，宫里的情形又何其荒谬复杂，她也不希望别人将她注意。从很小她就学会谨小慎微，能不走动就不走动，能不出动静就不出动静。
　　一生之中她最感谢的是师父，师父在她五岁那年一身黑衣重伤落在她的院落。她轻而易举地打发了追兵，又不惊不怕地把出去的近路指给冷无常。当冷无常再回来时，就收了她为徒。从此，她的身边书籍不断，什么样的书都有，涉猎极广，她看得极快又过目不忘。以她距今的涉猎，不亚于当时西览博学多才的文家夫子。文家被评为西览最有才学的家族。

　　音律方面的书她自然也看过，而且其中不少是遗失的孤本，不过她并没有真正地碰过乐器，因此她还是什么都不会。

　　风无涯无事就喜欢溜达，在窜门与人治病时，她遇到一位身染重病的古怪老者。
　　这位老者不理任何人，风无涯多次主动给他看病都被拒门外。作为一个医狂，风无涯对病情尤为执着。
　　她每次经过都要给老人打招呼，问老人要不要治病，每次被拒都不放在心上，下次照样再问。
　　如此反复，终有一天老人让她进屋。
　　但是老人却提出一个古怪的要求，她能过关才能治病，这个要求就是要风无涯为她献上一曲。

　　这可为难了风无涯，与人治病也要过关。
　　不过老人提出让她自行选择乐器和乐曲，还可以从零教她。
　　但是，每天所学的东西必须达到老人的当天的要求，否则，一次达不到永不治病。
　　风无涯答应的很惶恐。

　　风无涯选的是笛子，懒人的标准，笛子轻巧又便于携带。
　　而曲目则是风无涯抽签的结果，当老人看到她抽的曲目时还多看了她几眼。
　　到后来，风无涯才知道那首乐曲是最难的，需要扎实的基本功，高超的技巧和丰富的阅历。

　　因此，在风无涯学笛之初，经常挨鞭子。
　　老人极为严厉，动不动就挥出鞭子。风无涯还从未被人如此追着打过，幸亏穿的厚啊。
　　其实老人每天的要求都是很高的，就算是正宗的学家也不容易达到。风无涯当然没有心思想这些，她每天达标都很艰难，搞得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笨，学首曲子都那么难，曾经一度打击的不行。
　　殊不知是老人故意为之，每每在她狼狈的转身后，老人凌厉的眼光都会变得柔和许多。

　　风无涯每次回到住处，都会坐在泉边练习笛子。一开始断断续续，嘶哑难听，连一向粘她的小宝都会抱着小蟒爬的远远的。更不用提世无双的冷嘲热讽，而风无涯浑不在意，坚持练习。

　　直到有一天风无涯顺畅地吹完那首曲子，老人勉强说道马马虎虎吧，风无涯多日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高兴地为老人诊脉，她不知道让这位老人说出马马虎虎是多么的难，她一心扑在老人的病上。

　　老人真的已是风烛残年，年老体衰，已走到生命的尽头了，风无涯心中甚是酸涩。
　　作为一个医者，虽看惯生死，但多日的相处也产生了感情。因此，当老人强硬地要她拜师时，她毫不犹豫地拜了。

　　同时她也知道了她这位乐曲师父的传奇来历。
　　他叫热尔曼，是大名鼎鼎的北国乐曲大师北冥耀的弟子。
　　酷爱音乐的南凌热尔曼，本是南凌贵族，家道中落，被巡游到此的北国名家北冥耀发现，并带回北国。
　　热尔曼很有音乐天赋，是北冥耀最得意的门生之一。不过因为生在南凌，脾气极为单纯，不了解北国贵族间的复杂关系，他与自己的师妹，也就是北国的王侯之女相恋了。这甜蜜的爱情使他们的生涯发生巨大的扭转。
　　以热尔曼衰落的家世无法高攀这门亲事，受到侯爷家的强力阻挠，并表示立即要把女儿嫁出去。
　　相恋很深的两人选择了私奔。他们的师门迫于侯府的压力，将才华横溢的他逐出师门。
　　走投无路之下，热尔曼带着他的妻子回到故乡——南凌，这个重视音乐过于家世的地方。
　　他们悉心教人乐曲，但从不轻易收人为徒。不为别的，因为他们夫妻觉得遇到的人资质都不足以胜任。他们要找一个极具天赋，又热爱音乐的人，所以他们拒绝了很多人的拜师。
　　他们在南凌虽清贫，却也过得快乐。只是妻子的早逝，导致热尔曼的性情大变。
　　在妻子逝世后，热尔曼消沉了很久，又再一次复出。
　　这一次复出，他不仅将会奉献出生命全部的热情，更是为了寻找一个继承人。一个能够继承他和他的妻子独创乐技的后人，以了妻子生前的愿望。
　　他一直没找到，再加上病情发作，病情更加古怪，不准人给他治病，不准人前来探望，来的人都被他拿棍子打出去。
　　久而久之，大家都了解了他的脾气，都把东西放在门口，不敢打扰他的清静。

　　只是风无涯并不知情，冒然闯进这片静地。
　　热尔曼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年轻人，他一开始以为风无涯是借着治病之由来学艺的，故意赶她走，试探她的决心。
　　热尔曼每次赶风无涯走，都担心她下次不来，她来了就又赶走。
　　直到风无涯的执着确实让热尔曼满意为止。当他听到风无涯确实不会乐曲时，他很是失望。可风无涯选的曲子让他眼睛一亮，那是他们夫妻的心血之作。
　　众多的曲目中，风无涯偏偏选中这一首，让他不得不认为是爱妻在冥冥中保佑他在生命的最后找到继承人。

　　风无涯选曲名为凤凰于飞，是夫妻两人合创的，一曲三叠。
　　此曲记载了他们夫妻二人相恋时的美好，被拆散时的痛苦，以及私奔时的艰难和他们游历四方回到南凌时的沧海桑田。旋律优美动人，意境深远，感情时而细腻如流水，时而奔放若大海，两种极端的感情却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是他们夫妻的巅峰之作。
　　不过此曲较难弹奏。风无涯抽的是第一叠，正好记载了他们一起学乐时的快乐时光。难能可贵的是风无涯指法严谨，表达的意境也好，让热尔曼老人再次回味到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