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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睡莲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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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酝酿了很长时间的故事,你总是问我为什么不写些东西?我每次都笑而不答,不是不想写,而是那起伏不定的笔尖,总是不愿意烙下印来。这是借口了,我是知道的,在脑子起伏的一直是个雏形,它迷离恍惚难以让我摸着边。直到最近的一些事情让这个雏形开始有点儿轮廓,笔尖也正巧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要将一个人放在心里是何等的容易,若要将一个人永远地放在眼里却是那样的困难。若有一个人说:要将我放在眼里。我会怎样的受宠若惊呀,这是多么沉重的一种分量,我会怯怯地却又小心翼翼的收下,将它放在我心深处最喜爱的花瓶里,为它奉献那并不泛滥却虔诚无比的养分,为了我心中的那朵睡莲。
第一次到神奈川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吧,那么遥远的过去了,在我的记忆里依旧鲜明就像是在昨日发生的一样。
在这之前我还是住在北海道的,也许是时间的关系,宅子的样貌已被擦去所剩无几了。有着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而如今我仍记忆犹新的却是宅子里的一个睡莲池。那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池子里面的睡莲在一夜之间全部枯死了。
那是我记忆中首次在脸上感觉到了一些罕见的物质,那是有温度的,莲池旁的我单纯可爱地伤心着,对植物的喜爱兴许就是从那个时候或更早些时候开始形成的,花园里有部分的植物是我亲手栽种的,任何一棵不幸死去,都能让我不能释怀上好几天。更何况是那么一大片睡莲死掉了,冷静二字是不存在于那时的我的字典里的。
我跑进莲池里面,拼命的想抓住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池水几乎将我幼小的我淹没。
我的父亲在我的眼中一直是非常慈祥和蔼的,伟大而崇高的,且认为他是所有父亲中的典范。我几乎不看电影的,因为单纯可爱的我的想象力十分丰富,而无意看过《THE LION KING》之后,MUFASA和SIMBA的经典对白自是不能忘记的,更不能忘记的是MUFASA为了救SIMBA最后安静的躺在黄土上的那一幕在我心里回荡了很久很久。这次也不例外,他紧张焦急的跑进莲池急忙把我抱起,问我为什么。
我说是因为池里的睡莲都死掉了。在大人们的耳朵里听起来却是无趣的话了,可在小孩子的眼里那可是天大的事。
也许不是死掉了呢?
那是怎么了?
可能它们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真的吗?
嗯,你这样下去的话会吵醒它们的……
那……可是,为什么没有蝴蝶呢?
蝴蝶也不愿意吵醒它们啊……
……
我那高贵美丽的母亲就笑着出现了,很完美的笑挂在她脸上,抱着一束挂着水珠的新鲜睡莲,送到我的跟前……
后来说了些什么,就不赘述了。
睡莲是我母亲的生日花,也是她最喜爱的花,家里只会出现这一种花。可她也像睡莲一样只可远观,在记忆中她从来没有抱过我,无论我是跌倒了还是受伤了,她都是远远的看着,不曾伸出援手。都说我长得像她,五官像,神态像……就只有头发以及颜色长得像父亲。她是那种与生俱来就该站在顶点的势力女人,永远那么的高高在上,说话的语调威严十足,就像是君王在发号施令一样,不容辩驳。抱歉,我用了‘君王’这个词来形容一位母亲,可我实在是在她身上看不到母亲的女性特质,她才是这个家里至高无上的存在,父亲倒像是陪衬了,她非常的美丽,美的令人望而生畏。
到了我第二次在脸上感受到罕见物质的温度的时候了,幸福的时光总是不能长久,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在家里上映,我那尊敬的父亲就如跳水运动员般潇洒地从楼上跳了下来,鲜红迅速占领了莲池,我的脚下似乎灌了铅,一步都不能前行,有些东西身体还没来得及消化,一种精神上无法比拟的寄托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在我的躯体恢复呼吸的时候,我眼里除了那片具有强烈渲染效果的鲜红外就只有母亲那似千年寒冰般的眼神无声地阻止我,到了现在还是不怎么愿意记起她那眼神的温度。
从此我的字典里就有了两个伟大的字眼叫冷静,这美妙二字对我以后的人生具有里程碑的意思。
似冰一样寒冷的母亲,即使是在国三我病重那时,她都没有来看我一眼,之前一直不愿意住院,反正就算我真的怎么样了,她还是会像对待父亲那样对我的。那段温吞似水的日子里要不是还有网球,日子就太难熬了。从那么小的时候开始我的时间表总是排得满满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眼角不小心的瞄见蚂蚁群,呵,我比你们勤劳。你们狠狠的回敬我:哼,我们比你自由。
除了完成母亲远在太平洋之外下发的日程表,就是画画,就是园艺,这些都是一个人做的事情,只有在网球部的时候,在那个有人味的地方,有一群可爱的队友跟我一起完成。医院里的小孩很喜欢粘我,才不至于让我觉得在那空洞发白的地方是那么的了无生趣。在医院的天台上我看着楼下一位母亲牵着她小孩的手走过去的画面,那孩子笑得真幸福,顿时思绪万千。我还想多感伤一会儿,那群可爱的队友就来了,我笑脸以对,笑之于我是十分擅长的,甚至毫无破绽。
因为手术前需要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听管家说她回来过,下了飞机直奔医院,签了字马上就走,风一样的掠过悄然无声。坐在病房里,往窗外望去,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像,看着那张脸,有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像她,似乎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血就是冷的,顿时一阵恶寒。
对睡莲近乎执拗的执着到处可见,在属于我的几乎所有的住处,都会有睡莲,有垂柳,有日本桥,家里院子里,只会有一种花,是睡莲。画笔下,只会出现一种花,还是睡莲。没有心思去解释对于这种执着的根源,我的脸上已经不再感受到温度,她是如此的吝啬,连半点眼色都不愿意施舍给她唯一的儿子。她眼里装载的就是那冷冰冰的数字,那些没有温度的数字之于她的重要性在她唯一的儿子之上么?
网球果然还是不能作为私人的意志,她要把我送到INSEAD,已经可以预见我的将来了,她总是早早的安排好了一切,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像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难道真的要放弃了选择的权利?在那黄色小球面前,权力是我,我是一切。在她面前,我只有服从,权力太奢侈,我有的顶多是在家里解雇一些家教罢了。不过家教这种东西自古都是前仆后继的。
可这一回我不打算当她眼中的乖孩子了,都已经快不能呼吸了,感觉是一条活在沙漠里的鱼,偶尔会居住在绿洲里面,而更多的时候是活在炽热的沙漠中,阅读着小行星B612的故事,感受着玫瑰花瓣的飘落,最后消失在沙漠的酷暑熏蒸里。
她眼中的星光大道不一定就是我眼中的必经之路,那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方向,如何能再无数次地抱着虔诚无比的态度欣然接受。这一次给自己选择了一座阳光之城,在拉斯温塔斯斗牛场看着西班牙人引以为傲的国粹,场里的观众热烈沸腾,而我冷静无比。斗牛有三个过程:逗,刺,杀。话说“逗牛”的过程最扣人心弦,斗牛士既要“逗”好牛,又要“逗”好观众,每只公牛进场只有二十分钟的活头,能将公牛一剑毙命的就是最优秀的斗牛士,失败的斗牛士永远失去进入斗牛场的资格。随着场上迸发的鲜红,观众们高涨的情绪一浪接一浪,空气似热浪在周围升腾,而我依然感受不到任何上升的温度,多年前在人生字典里纪录的伟大二字的深刻影响似乎随处可见……
呵呵,在记忆中翻出了这些自己看来都觉得索然无味的文字……
看到这里,不二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做了一个很无情的决定。幸村,到底你是个怎样的人?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现在,却对你的过往产生了兴趣。
和那海带头切原相处下来的这些天,也还行,话不多,就是请他出去帮忙买东西的时候,就很难再见到他了。他总是早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有好几次我都在考虑是不是得去警署报失了。也向切原打听过关于你的事,可这海带头说的实在是笼统,索性作罢。
有一次海带头跑过来跟我说,让我千万别把他买东西买到千叶去的事告诉幸村。很遗憾,我才刚和幸村通完电话。他的脸色那个难看马上切换进入红眼模式,耷拉着脑袋肩膀发抖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说说为什么会提到红眼模式,是这样的,家里的芥末的储存量挺大的,不吃怪浪费的,秉着节约的精神,做了芥末餐给海带头,以感谢他帮我买东西,当然我那份料理是没有芥末的。他边吃边进入红眼个人模式,一副要宰了我的架势。勉强吃完他都会跑到院子里的柳树下对着树干沉默。很难吃吗?不会啊,自认为还过得去,不喜欢可以当着我的面直说的,自问自己还是很随和的,难不成我以前很难跟人相处?
这个问题我特地打电话问了幸村,他说:没事的,不用理他,他只是在思考人生哲理。叫我不要胡思乱想。
跟之前的红眼模式一样,这次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照旧跑到柳树下思考着我不知道的人生哲理。
此时的切原,正在切洋葱,是不二交待的。那个咬牙切齿,那个愤恨无处可宣泄。他XX的,好不容易不用在真田手下‘服役’,来到这里以为能过上好日子,谁知看到了不二周助还不能一雪前耻,以前在国中的时候惨败给他的那一幕到如今还历历在目。不就是到东京买东西然后坐错车买到了千叶去,最后不是都买回来了,用得着那么小心眼告诉幸村老大吗?你自己喜欢吃芥末就算了,没有必要让我跟你一样的爱好,用芥末料理来招呼我,至于吗,至于吗。
不二周助你行,你命好。我切原怎么就那么命苦。幸村老大在走之前就留下一句话给我:不容有伤!为了这句话,我就该认命忍受这些。我就算怎么伤老大你都不会心疼的,现在你爱人还用洋葱来折磨我,真歹命,呜呜~~~~~~~~~
不二透过橱窗看着海带头,心想:这回又思考了什么样的人生哲理能让你感动到哭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