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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误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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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宁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小人的脑袋,双眼雪亮,噌地看向华容,“这是什么?”
“低阶的傀儡术而已,跟炼器融会贯通,很简单,就做了个小纸人陪你玩玩。”华容勾起唇角。
“傀儡是有生命的吗?”闻人宁想起赫连炤瑾那几个傀儡,兴奋地问。
华容扬眉,“与其说是生命,倒不如说是主人的意志吧?”
“现在开心了吧?”他问。
闻人宁这会有点不好意思了。
“自你下山历练之后,去禁地找我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分明原先是一直缠着我追问山下的奇闻异事的。”华容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故作忧愁道:“看来是自己见识了外头的花花世界,看不上我这老人家的见识了。”
闻人宁咬死不承认:“怎么可能?我才知道些什么呢?王上在世已有数百数千年,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
华容轻笑一声:“那只是因为我比你年长而更早知道的一些见识,那并不光荣。”
闻人宁垮了脸,“你的意思是说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可以成为一个尊者了?”
华容被闻人宁的脑回路整得哭笑不得,“你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
“王上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制作傀儡啊?”闻人宁摆弄着小人。
“炼器难得很,你若只是喜欢傀儡,我送你一个也无妨。”华容道。
闻人宁眼前一亮,“那傀儡的外形可以做成很可爱的样子吗?”
“要求还不少。”华容哑然失笑,“可以。”
“华容王上真是天大的好人。”闻人宁得了便宜就卖乖。
但闻人宁还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跟余改青怄气了一天,虽然第二天就忘了。
毕竟若不是余改青,她不会只受这点伤,余改青是对的。
但是她也因此更惧怕余改青了,没什么要事都避着余改青走。
为此几日后的对阵,玉衡宫的几个弟子基本上都跟余改青,闻人宁主动跟了赫连炤瑾的队伍。
赫连炤瑾颇为意外地瞥了一眼闻人宁,但也没说什么。
他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看余改青。
毕竟这些日子他对闻人宁态度可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言辞刻薄。
他是个记仇的人,还挂怀闻人宁当初骗他呢。
但闻人宁宁愿跟着他作战,也不跟着余改青,可见余改青真把人吓怕了。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谁跟不是跟啊。
闻人宁也心虚,悄悄瞟了一眼蹙眉不语的余改青,跟在了赫连炤瑾身后。
没办法,她现在确实很怵余改青。
“跟我?我可不会管你死活。”赫连炤瑾抱臂,语气薄凉。
“没事,赫连君上,我能管好自己。”闻人宁看似可靠道。
赫连炤瑾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入队吧。”
闻人宁如蒙大赦,忙点头钻进队伍里,又偷偷瞟了一眼余改青。
余改青薄唇紧抿,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但没有出声。
赫连炤瑾正要转身带队离开,余改青就喊住了他:“赫连。”
赫连炤瑾停下脚步。
“算我欠你的,若是遇了事,至少保她性命无虞。”余改青道。
赫连炤瑾嗤笑一声,没说什么,摆了摆手。
余改青那死样子,有必要吗?
不说他也不至于让玄臻的徒弟去送死。
很不幸,赫连炤瑾这边对上的是万恶教祭司亲率的精锐。
万恶教祭司功法堪比几位尊者,要不然余改青先前也不会如此忌惮,一见对面现身便鸣金收兵。
赫连炤瑾虽然知晓对方取不了他性命,但是想要杀在场的其他人,恐怕还是易如反掌的。
他想了想,对人群里的闻人宁招了招手,“那谁,正道的小崽子,过来。”
闻人宁一头黑线地走了过去,“赫连君上,我叫闻人宁。”
“嗯嗯,别离我太远,一会真打起来我恐怕顾不上你。”赫连炤瑾敷衍了事地应和了两句。
众人严阵以待,厮杀一触即发。
“对付我们赫连君上,可不能赤手空拳的来啊。”万恶教祭司笑道。
“少废话,要打就打。”紫红的锁链直击要害。
万恶教祭司避开攻击,托举起一个方形的盒子,“教主赐予我的法器,我还没有见识过它的力量,就请赫连君上来试一试吧。”
闻人宁看着那个形似魔方的东西,心底骤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缠绕在心头。
赫连炤瑾不能出事啊,他是唯一可能打赢的人。
他要是被困住了,他们这些跟来的人都得死。
“君上!”闻人宁冲了过去。
长剑清鸣,剑阵成形。
万恶教祭司没想到闻人宁会突然冲过来。
躲闪剑阵时他手中的方盒转移了位置,犹如活物般疯狂蠕动起来,反而将闻人宁倒吸入方盒之中。
“什么?!”万恶教祭司眉心一跳,脸色大变。
他花这么大劲可不是为了杀一个元婴期的小崽子的。
“闻人宁!”赫连炤瑾也没想到闻人宁会自己冲出去,厉声喝道。
万恶教祭司回想起教主将这件法器赐予他时的警告,不可将多名境界高者收入其中。
但是左右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只是元婴初期,应该无妨!
思及此处,万恶教祭司当机立断,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渗入方盒之中。
原本漆黑的方盒上浮现不规则的红色纹路,异光闪烁。
赫连炤瑾立即控制锁链攻向万恶教祭司,阻止他继续施法。
怎料嘎吱嘎吱两声,足下一方之地骤然塌陷,赫连炤瑾顿时失重,坠落下去。
“君上!”他身后的下属不可思议地看着赫连炤瑾突然下坠,消失在眼前,而眼前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嘀嗒、嘀嗒……
赫连炤瑾在昏沉的黑暗之中睁开双眼,入目却依旧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
四肢五骸都痛得要命,每一寸骨骼都生涩地发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还有腐烂的阴冷气息。
最要紧的是,他的经络灵脉全部凝滞堵塞了,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灵力。
这个地方,这样的情形,倒像是……
赫连炤瑾瞳孔骤缩。
“君上?”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
赫连炤瑾的睫毛动了一下,朝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那个地方噌地亮起一道微光,照亮了少女秀艳的脸庞。
指尖凝着微光的少女粉面桃腮,看着跟这地方格格不入。
她小心地爬到赫连炤瑾身边,借助微光看清赫连炤瑾此刻的情境,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赫连熠瑾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狰狞伤口,深可见骨。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眉宇间是难以言喻的沉寂。
“怎么会伤成这样?那万恶教老贼的法器这么厉害吗?我储物戒里有药!”她连忙往储物戒找药。
赫连炤瑾的视线扫过她的戒指,微微皱了皱眉。
这指环怎么如此熟悉呢?
赫连炤瑾按住她的手,“不用找,没用的。”
闻人宁啊了一声。
她仔细看了看,赫连炤瑾看着好像稚嫩了许多,眉眼青涩,是少年的模样。
“我并非是被法器所伤,这个法器应该是将人带回曾经的情境。那老东西估计是冲我而来,你只是误入,所以不受影响。”赫连炤瑾道。
闻人宁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说,现在这样的情况就是赫连炤瑾曾经所经历过的。
谁能把魔君伤成这样?
赫连炤瑾疲惫闭上了眼睛,“这时候的我就是这个鬼样子,灵脉被封,无法调动灵力,与废人无异。”
那岂不是出不去了?闻人宁刚想到这里,外面就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如同毒蛇吐信,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赫连炤瑾神色微变,用仅存的力气甩手将闻人宁丢进暗处的隐蔽角落。
“唔!”闻人宁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跌入角落中,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指尖的光芒瞬间熄灭,将自己彻底融入黑暗。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摇曳的火光,将两道扭曲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
“君上,既然已经事成,这人已经没用了,要不要……”
“不急。”
“老魔君忌惮他的血脉之力,将他压制在结界之中这么久。还是君上有法子,十年如一日获取他的信任,叫他替君上铲除异己。”
“是啊,也得亏他弑父弑兄,替我铲除一切障碍,要不然这魔君之位,我也不会得到的如此轻易。”
两个身影逐渐靠近,其中一人举着火炬,另一人则是面孔同赫连炤瑾有三分相似。
那个和赫连炤瑾有几分相似的人扬起唇角,“你说是不是啊?弟弟。”
赫连炤瑾扯动嘴角,“呵。”
“因为是一母同胞,所以才会信任我。因为以为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对你表现出善意了,所以才只留下了我。”赫连炽慢悠悠地靠近。
“杀光了兄弟姐妹,杀光了父君母后,只剩下我,而让你重新回到这个囚笼里的人正是我。”第一个字都像是凌迟过往温情。
赫连炤瑾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早已经被他亲手抹杀了,但是这种无能为力,被至亲背叛的感觉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自他当上魔君之后,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性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