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心香风远》雪域冰心

4、第 4 章

　　四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侯将相家大小姐的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两年。这两年来，苏蕙之每天都生活在空虚、枯燥、无聊、郁闷之中。苏蕙之深深地知道，如果再这样待在家里，不出三五年，自己即使不害上精神分裂综合症，也肯定会未老先衰，人老珠黄。苏蕙之绝不想自己在风华正茂时就害上精神分裂综合症，也绝不愿意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很快就变成菊老荷枯，残枝败叶。苏蕙之决定今年无论如何都要进城，重新开启小鸟一样自由快活的生活。
　　春风温暖地吹拂着沉睡了一冬即将苏醒的田野和山林，阳光柔和地照耀着路上来来往往的沉浸在走亲访友的愉快中的人身上。今天是大年初二，苏蕙之早早地就从床上爬起来，一番梳洗打扮，吃过早饭便和杨若愚带着儿子一同回娘家给父母亲拜年。
　　到了娘家，喝过茶，杨若愚便和岳父去菜园子摘菜去了。
　　“妈，我想去城里打工，找点事情做做。整天这样一日三餐，无所事事，不说大学的专业荒废了，也实在是郁闷无聊死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迟早都要发疯的。
　　“蕙儿，这样的生活不好吗？有多少人都向往着这样的生活呢。你就不要想这想那了，还是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吧。若愚需要你，斯年更需要你，需要你好好培养。你看看你婆婆把若愚培养成了一个怎样的人，难道你要让斯年步他爸爸的后尘吗？”
　　“妈，可是这样的生活实在是死气沉沉，让人闷得慌。我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看不到一点生活的乐趣。斯年还小，等上了幼儿园再好好教育也不迟。”
　　“蕙儿，你实在想要出去，这事你还是要和若愚商量，和公公婆婆商量。他们如果不乐意，你就还是不要出去。在家郁闷无聊，你就多回家走走，看看你喜欢看的电视剧。年轻夫妻长年累月分居不好，感情会慢慢更加生分起来的。”
　　“我和若愚，就是朝夕相处感情也好不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就是排斥他。或许我们分开了，经过时间的沉淀，以后感情说不定还会好起来。再说现在夫妻俩因为工作原因，异地分居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好，好，好，只要你生活快乐，你就照着自己的意愿去做吧！”
　　林兰英如今是后悔不已。她没有想到女儿嫁给若愚会如此闷闷不乐，压抑悲苦。当初，只是想到若愚工作稳定，家庭条件不错，女儿年龄也不小，只是希望她早点成家，早点找到归宿，而完全忽略了女儿的思想，女儿的精神世界。唉，那时要是听了她父亲的话就好了！
　　“蕙儿，都是爸爸和妈妈不好，我们当初不该逼你和若愚结婚！”
　　林兰英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下来。
　　“妈，这都是命。我不怪你们，和若愚结婚也是我自己同意的。你们也不用自责了，往后我肯定会好起来。”
　　苏蕙之内心深处并不相信命运，她知道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和若愚结婚也不全是爸妈的因素。苏蕙之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安慰母亲。
　　“但愿我儿慢慢会好起来！咦，这父子俩怎么还没有回来，待会午饭都搞不出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他们父子俩提着菜回来了。
　　晚饭后，苏蕙之想着过些天要去远方打工，她想多陪陪父母，就让杨若愚带着儿子回家了。
　　明亮的灯光下，苏蕙之斜躺在床上全神贯注地观看着她最喜欢的都市言情剧。杨若愚则聚精会神地阅读着巴金先生的长篇小说《寒夜》。每天晚上，他们都是这样各自寻找着自己的乐趣，消磨着属于自己的同床异梦的时光。
　　“若愚，我想出去打工。”在电视机正在播放着广告的空隙，苏蕙之扭头看了看若愚。
　　“怎么突然想到外面打工？”杨若愚心中一怔，放下了手中的小说看着蕙之。
　　“我不想天天过着这种佛系的生活。这种生活的确安逸，但是郁闷和枯燥。我不想就这样天天虚度年华，只是做一朵花瓶里的花朵，我要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和理想。”
　　“那你舍得斯年？”
　　“当然舍不得！” 这个家，唯一让苏蕙之挚爱和牵挂的人就是斯年。
　　“既然舍不得斯年，在家把斯年培养成人，不就是你的生活？不一样可以实现你的人生价值和理想吗？”
　　“培养孩子当然重要，可是斯年有你，有爸妈，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等到斯年上学了，我就不再出去了。”
　　“打工有什么好？除了辛苦上班，有时候还要受气，很多日常琐事都要自己做。这两年，你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事情。你独自在外，我真的很不放心！”
　　杨若愚与其说是担心苏蕙之的生活，不如说是担心苏蕙之在外面会邂逅心上人。虽然这两年蕙之和自己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一起，对自己和爸妈也很好，但是若愚心如明镜，蕙之和自己只有生活没有爱情，她的爱始终不在自己身上。这是一段无爱的婚姻。蕙之那么漂亮，又那么聪明，外加性格外向和追求浪漫与格局的人生观，一旦邂逅了她所追求的类型，杨若愚真怕蕙之矜持不住而移情别恋。杨若愚越想心里的铅块就越沉重起来。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又不是没有打过工。”苏蕙之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电视剧。
　　“蕙之，你真的想好了？能不去么？枯燥，郁闷，你就约上朋友出去走走，逛逛街，购购物，喝喝奶茶。家里又不缺你赚钱。”这最后一句话若愚知道是废话，但是他又找不到更好劝说蕙之留下来的理由。
　　杨若愚心里酸酸的，痛痛的，言语中透出无奈的音调。他把小说放在床头柜上面。他非常清楚只要是蕙之心意已决的事情，她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也十分清楚蕙之为什么要坚持出去打工。所以，他心中纵有一万个不情愿，也终是挽留不住苏蕙之。
　　看着若愚恋恋不舍和黯然神伤的表情，苏蕙之心里也突然酸楚起来。
　　“蕙之，既然你执意要打工，那你出去之前再和爸妈谈谈吧！”若愚想看看父母能不能留住蕙之，他只能寄希望于父母了。
　　“嗯，睡觉吧，去之前我会好好和爸妈谈谈。”蕙之亲吻了一下若愚便只管自己去做她的春秋大梦。
　　杨若愚再无心思看书，也毫无睡意。他转辗反侧，一会儿看着天花板发愣，一会儿看着蕙之嘴角露出媚笑的光洁绯红的靓脸，一会儿看着蕙之突兀在胸脯上的两轮皎洁的明月。睡梦中，苏蕙之活脱脱就是传说中的万人爱慕的睡美人。这样一个今世赵飞燕要离他而去，让他怎么放的下？怎么舍得？怎么不胡思乱想？怎么不愁绪满腹？
　　这一夜，杨若愚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