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目菊》守望麦禾

10、皮蛋粥

　　许嘉晴第二天就感冒了。

　　不是很严重，有点乏力，流清鼻涕。许嘉晴吃了家里常备的感冒药，琢磨着可能是在汤泉的时候着凉了。

　　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给钟秋柏……想到那个的吻，许嘉晴脑子更点晕。

　　那是许嘉晴的初吻。

　　应该也是钟秋柏的初吻，许嘉晴能感觉到对方动作和自己一样生涩。

　　钟秋柏说过，许嘉晴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人。

　　许嘉晴很乐意做那个第一。

　　在许嘉晴的字典里，做什么都要是第一，环宇早晚会成为全国第一、亚洲第一。

　　他许嘉晴也将是钟秋柏心中的第一，唯一。

　　钟秋柏怎么还不打电话？

　　许嘉晴的耐心只够他等到晚上，没等到钟秋柏的来电，许嘉晴直接到中区分行堵人。

　　刚进中区分行大门，许嘉晴迎头遇上正要下班走人的张行长。

　　“小钟？他家里有急事，请了长假，他没和您说吗？”张行长道。

　　许嘉晴懵了，给钟秋柏手机打电话，语音提示关机。许嘉晴讨厌被动等待，直接问张行长要了钟秋柏义乌老家的地址，让助理给他订了最近的机票。

　　晚上没有京市直飞义乌的航班，许嘉晴在上海转机，终于在第二天中午降落义乌机场。

　　义乌机场很小，许嘉晴打了辆出租，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停靠在一个法式别墅区的路边。

　　11月的义乌和京市一样冷，许嘉晴感冒还没好，刚从出租车下来就打了个喷嚏。

　　出租车司机还在等他取后备箱的行李，许嘉晴望着不远处别墅区的大门，被冲动驱使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点。

　　这样贸然冲去别人父母家里，终究是不太好。

　　许嘉晴转身又坐回出租车里，吩咐司机掉头，改道最好的五星级酒店。

　　出租车把许嘉晴载到了万豪，许嘉晴拖着行李箱无精打采地走进酒店，开了间行政套房。

　　先住下来，等电话打通再说吧。

　　钟秋柏在他父亲钟达生病房里守了一.夜。

　　钟达生这次是低血糖晕倒，医生强烈建议他住院做个全身检查，钟达生醒来精神还不错。

　　“弗用尔守夜，尔爸望望蛮好个！”文女士催促钟秋柏回家休息。

　　“是啷，阿好猛唻！”钟达生也表示不用他守着。

　　钟秋柏长期漂泊在外，没为父母尽孝，出于愧疚最后还是坚持在医院守了一.夜。

　　第二天，钟秋柏开家里的宝马回去一趟，给他父亲送来换洗衣服和文女士熬的汤。

　　钟达生抱怨清汤寡水没滋味，文女士暂时禁止他吃甜口的饭菜。医生说钟达生血糖偏高，这次晕倒的原因是胰岛素紊乱导致的血糖异常降低。

　　禁糖令让酷爱无锡排骨的钟达生挠首顿足，又不敢反抗，喝完清汤吃了几根青菜和一根玉米，此刻正躺在床上被子盖住头生闷气。

　　钟秋柏急着赶回义乌还有一个原因。眼下正值圣诞订单高峰，厂子里挤压的订单要继续处理。

　　昨天守完夜，今天下午钟秋柏要替父亲去工厂一趟，了解这两天的生产进度，俗称监工。

　　从京市赶回义乌一路匆忙，又遇上手机没电关机，等钟秋柏安顿好一切，才想起还没和许嘉晴交待一声。

　　宝马开回别墅，钟秋柏上二楼自己的房间。文女士帮他收拾过，换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子。

　　义乌晚上温度低，湿度又高，刚从常年干燥的京市回来，钟秋柏一时不适应。

　　手机充满电，估摸着许嘉晴应该下班了，钟秋柏拨通电话。

　　“你终于想起来理我了？”电话里许嘉晴的声音闷闷的，有一点委屈，还带着鼻音。

　　“怎么了？你感冒了？”

　　“被你们义乌的冬天冷感冒了。”许嘉晴故意说。

　　“你来义乌了？！”钟秋柏万万没想到。

　　许嘉晴报了自己在万豪的房间号。钟秋柏让他等着，马上过去。

　　小城市的优点就是任何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都很快，十几分钟之后钟秋柏出现在万豪的电梯里。

　　房门打开，许嘉晴一身米白色的羊毛衫和休闲裤，把许嘉晴肤色衬得更白。

　　虽说是突发.情况，亲了人家第二天就跑掉是事实，钟秋柏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有没有喝姜汤？”钟秋柏小心翼翼。

　　“已经好多了。”许嘉晴避重就轻。

　　行政套房面积很大，和许嘉晴在京市的家不能比，但容纳七八个人开会绰绰有余。

　　钟秋柏进房后，乖乖坐在沙发上，像只被训斥的金毛，老老实实回答许嘉晴的问题。

　　“所以你要帮你爸看着工厂，还不能回京市？”许嘉晴抓住核心。

　　“嗯，对。”钟秋柏没说的是，银行那边给他批了长假，但不会无限期允许他休假下去。

　　钟秋柏的大姐明年就毕业回国了，二姐要晚一年。给许嘉晴说了父亲打算让姐姐们继承家里企业的想法，许嘉晴没什么特别反应。

　　“那我暂时也不回去了，不过不能待太久，圣诞节之后我肯定要走的。”

　　钟秋柏没想到许嘉晴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愿意留在义乌这个小地方陪自己一个月，有点感动。

　　两个人在酒店房间里互诉衷肠，没待多久钟秋柏就走了，他还要回工厂盯着。

　　许嘉晴送他到门口，两人依依不舍了一会儿，许嘉晴抬头微微踮脚，蜻蜓点水地在钟秋柏嘴唇上亲了一下。

　　房门关上的时候，钟秋柏还有点懵。

　　太快了，钟秋柏还想细细品味，时间不容许他逗留，钟秋柏摸了摸嘴唇，一脸傻笑坐电梯下楼。

　　钟家的生产基地在县里，距离小商品商贸城十几公里的距离。钟达生在商贸城有一整层商铺，另有一家商贸公司在杭州、上海、苏州等地开设了分店。

　　钟达生有意创建自己的ip，不过这两年身体没有年轻时好了，精力有限，大的动作还要等两个女儿回国来搞。

　　工厂里有几个叔叔伯伯是和钟达生一起打拼出来的，现在钟达生病倒了，有人仗着资历深，并不把钟秋柏这个晚辈放在眼里。

　　圣诞节前是关键时期，能否顺利交货给欧美卖家影响钟家企业的信誉，因此钟秋柏非常重视，一心要帮父亲看好这一关。

　　货船到港后还有三个月的回款期，等回了款，现金流充裕，父亲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钟秋柏忙着跟工厂的老家伙斗智斗勇，许嘉晴这边也出了问题。

　　美国新当选的总统一上台就收紧了留学签，许嘉晴感冒刚好就在酒店房间和北美事业部、欧洲事业部、签证服务部的部长连轴开了几个线上会议。

　　“许总，相关资料我发您邮箱了。”会议里传来杨助理的声音。

　　许嘉晴捏了捏他优越的鼻梁，明年他还要亲自飞趟美国，和一些社区大学谈合作。

　　许嘉晴思忖，留美生可以走社区大学转学其他大学的曲线救国策略，还能加申加拿大或欧洲院校，多重保险，争取把新政策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忙完手头上的事，许嘉晴心血来潮想效仿钟秋柏给他送吃的。

　　钟秋柏也喜欢皮蛋粥，就试试这个吧。

　　许嘉晴兴冲冲在外卖软件上买了煮粥的锅、保温饭盒、皮蛋、大米和盐，打算亲自动手。

　　食材送到，许嘉晴在网上查了做法，照葫芦画瓢。

　　“嘶”不小心被烧红的锅烫到手，许嘉晴赶紧打开水龙头把手指放到冷水下冲。

　　最后的成品除了皮蛋捣太碎了，完全煮融化在粥里，卖相有点诡异之外，味道居然还行。

　　许嘉晴信心满满地盛满保温饭盒，提溜着出门。

　　钟秋柏在厂里忙到七点，接到许嘉晴要给他送饭的电话，受宠若惊，连忙让许嘉晴把手机给出租车司机，用义乌话向司机交代了工厂的具体地址。

　　在厂长办公室和厂长谈事到晚上七点，肚子有点饿的钟秋柏听到敲门声。

　　“进来。”

　　门打开了，来人并不是许嘉晴。

　　“大姐？”钟秋柏惊讶得嘴都长大了。

　　“弟啊，阿归来哩（我回来了）！”一身Burberry经典款长风衣的钟夏羽热情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