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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周司让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却在昙曳心里刮起了滔天巨浪。

      他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能消化掉那句“从今天开始追求你”。

      追求?周司让?追求他?

      这比赵煊出轨还让昙曳觉得不可思议。周司让是谁?那是他们圈子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矜贵冷淡,不近女色……呃,现在看来,男色似乎也以前没近过,但怎么就突然对他……

      昙曳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周司让深邃专注的眼神,一会儿是赵煊令人作呕的嘴脸,最后统统化为一团糨糊。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视线落在茶几上那个精致的食盒上。

      ‘清斋’的logo低调地印在一旁。

      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打开了食盒。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鸡茸小米粥,几样清爽可口的小菜,还有一小份精致的点心。香气扑面而来,勾得他因为宿醉而有些抗议的胃蠢蠢欲动。

      他确实没吃早饭。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粥炖得火候极好,入口即化,温热的暖流滑入胃里,确实舒服了不少。

      一边吃着周司让送来的粥,一边想着这个人说要追求自己,这感觉真是……诡异又微妙。

      千里之外的苗疆吊脚楼。

      蛊荼慵懒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缠绕着一缕墨发。那只幽蓝色的蝴蝶已经回来了,正停在他白皙的指尖,翅膀极轻地频率振动着。

      陆狰坐在他身边处理文件,但注意力显然更多放在爱人身上。

      “哦?”蛊荼发出一声软糯的鼻音,漂亮的眉毛微微挑起,眼底流转着兴味的光芒,“周家那小子,倒是直接。”

      陆狰抬起头:“他真去找曳曳了?说了什么?”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任何试图接近他儿子的人,都值得警惕,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

      蛊荼轻轻笑了一下,眼波流转,媚意横生,却带着点看戏的狡黠:“他说呀……要开始追求我们曳曳了。”他将蝴蝶感知到的模糊画面和情绪,结合自己的理解,转述给了陆狰。

      陆狰闻言,眉头蹙起:“胡闹!赵煊刚出事,他就凑上去?安的什么心?”作为父亲,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和保护。周司让此人心思深沉,手段厉害,他儿子那点道行,根本不够看。

      “唔……”蛊荼却似乎有不同的看法,他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蝴蝶的翅膀,“我看不见得。那孩子看曳曳的眼神……嗯,有点像你当年看我。”

      陆狰一愣。

      蛊荼歪头看他,笑容更艳:“就是那种,盯上了,就绝不撒手的野兽眼神。”他顿了顿,语气轻慢却笃定,“而且,比赵家那个废物,强了不止百倍。”

      他对周司让的评价似乎意外地不错。

      陆狰放下文件,将爱人揽入怀中,语气依旧谨慎:“周司让确实比赵煊强得多,但他心思太深,曳曳太单纯,我怕他吃亏。”

      “吃亏?”蛊荼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语气却带着点小骄傲,“我们的曳曳,是那么容易吃亏的吗?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看着吗?”

      他抬起眼,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跃跃欲试:“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比赵煊那种无聊的渣滓有趣多了。”

      陆狰看着爱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找到新乐子的样子,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蛊荼这是被勾起了好奇心,甚至可能……还有点乐见其成?

      “让阿吉多留意周司让的动向。”陆狰最终做出决定,“再看看。如果他是真心的……倒也未必是坏事。”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至于赵家那边,是该敲打敲打了。”

      京市,赵煊焦头烂额。

      他本以为昙曳只是像以前一样闹闹脾气,哄哄就好了。他甚至连说辞都想好了,就说是那个女人主动勾引他,他喝醉了没把持住,心里爱的只有昙曳。

      然而,他发现自己联系不上昙曳了。电话被拉黑,微信被删除,常去的几个地方也找不到人。更让他心惊的是,家里生意突然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父亲阴沉着脸告诉他,像是被人刻意针对了,虽然手段隐晦,但来者不善。

      赵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昙曳那个神秘的朋友圈。昙曳虽然从不炫耀家世,但偶尔流露出的东西和那股浑然天成的骄矜气度,都显示他背景不简单。难道是他家里出手了?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托人打听昙曳的消息,却一无所获。最后,他猛地想起了周司让。
      司让和昙曳也认识,而且司让手段通天,说不定能知道昙曳在哪儿,甚至能帮他说说情?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拨通了周司让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周司让冷淡至极的声音:“什么事?”

      赵煊连忙赔着小心,语气焦急:“司让,太好了你接电话了!你……你最近联系过昙曳吗?我找不到他了,他好像误会我了,你能不能……”

      “误会?”周司让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赵煊,你是指被你带到公寓床上的那个误会?”

      赵煊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周司让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司让,你听我解释,那是……”

      “没必要。”周司让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字字如冰锥,“以后他的事,与你无关。别再找他,也别再打给我。”

      “司让!周司让!我们是兄弟啊!你……”赵煊急了,口不择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周司让毫无温度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厌恶:

      “从你碰他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赵煊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浑身冰凉,如坠冰窟。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他可能永远失去昙曳了,甚至……还得罪了周司让?

      而另一边,周司让放下手机,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几年前一次聚会时的无意抓拍,照片上的昙曳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他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人的脸颊,眼神深邃。

      —》》》—
      赵煊的日子越发难过。

      家里生意上的麻烦接二连三,虽然都不致命,却像钝刀子割肉,让他父亲焦头烂额,对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联系昙曳,都石沉大海。周司让那边更是彻底断了线,他甚至不敢再打过去。

      一种巨大的、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这天,他心烦意乱地开车出门,想去常去的会所散散心,结果车刚开出地下车库没多久,就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路口被两辆黑色的、看似普通却透着不凡气势的车子一前一后地别停了。

      “操!怎么开车的!”赵煊正憋着一肚子火,降下车窗就想骂人。

      但话还没出口,他就噎住了。

      前面那辆车的后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着黑色中式褂子、气息沉静如山的男人,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让赵煊瞬间把脏话咽了回去,后背窜起一股凉意。这绝不是普通人。

      后面那辆车上也下来类似打扮的人,无声地围拢过来,堵住了所有去路。

      一个穿着靛蓝色苗绣上衣、气质温婉的中年女子从前面那辆车的副驾驶下来,走到赵煊车边,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赵先生是吗?我们夫人想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夫人?哪个夫人?

      赵煊心里警铃大作,他下意识地想踩油门冲出去,但看着那四个明显是练家子的男人,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有异动,就会被立刻制服。

      “你们……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他强作镇定,声音却有点发颤。

      那女子并不回答,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赵煊冷汗下来了。他看了一眼周围,这个路口不知何时竟然异常安静,没有其他车辆经过。他意识到,对方来头极大,且早有准备。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熄了火,硬着头皮下了车。

      他被“请”上了前面那辆车的后座。车内空间宽敞,隔板升起,将驾驶室完全隔绝。

      后座上并没有人。

      赵煊正惊疑不定,车内的音响忽然响起了一个极其悦耳、软糯中带着一丝慵懒磁性的男声,说的却是让他如坠冰窟的话:

      “赵煊先生?”声音轻轻慢慢,像情人间的低语,却无端让人心底发寒,“我是昙曳的父亲。”

      昙曳的父亲?!

      赵煊猛地绷直了身体,心脏狂跳!昙曳的家里人!他们果然找来了!

      “阿……叔叔您好……”他喉咙发干,试图解释,“关于我和曳曳,其实是个误……”

      “误会?”那个好听的声音轻轻打断他,带着点玩味的笑意,却比冰冷斥责更令人恐惧,“我看到的,听到的,似乎都不是误会呢。”

      赵煊瞬间冷汗涔涔,对方什么都知道了!

      “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他赶紧认错,态度卑微到尘埃里,“叔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对曳曳是真心的,我只是一时糊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机会?”声音里的笑意浓了些,却更冷了,“给你机会,让你再恶心我儿子一次吗?”

      赵煊被噎得说不出话,浑身发抖。

      这时,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似乎到了某个地方。隔板并未降下,赵煊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不紧不慢:“我儿子从小被我和他爹爹娇惯着长大,没吃过苦,没受过委屈。我们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不是让你拿来作践的。”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赵煊心上。

      “我……”赵煊还想挣扎着说点什么。

      “嘘——”声音忽然示意他噤声,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别说话,看着。”

      赵煊面前的车窗玻璃,忽然从原本的单向透视,缓缓变得透明起来。

      车外似乎是一个私人的庭院,绿意盎然,繁花似锦。

      而在那一片姹紫嫣红中,一个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赵煊的呼吸瞬间停滞了,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艳和震撼。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黑发如瀑,肤白胜雪,穿着一身繁复华丽的靛蓝色苗服,银饰在阳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泽。他的容貌秾丽精致到了极致,眉眼间天然一段风流媚意,却又清澈纯净得不染尘埃,纯与欲完美交融,仿佛山精魅灵,超越了性别,美得令人窒息。

      赵煊一直知道昙曳长得极好,但他从未想过,昙曳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绝色!这根本不是凡人应有的容貌!

      蛊荼隔着车窗,看着里面赵煊那副呆若木鸡、魂飞天外的模样,漂亮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弧度。

      他红唇轻启,声音通过车内音响清晰地传入赵煊耳中,一字一句,敲骨吸髓:

      “看清楚了么?这才叫颜色。”

      “你为了那么个庸脂俗粉,丢了我的曳曳……”

      “真是,瞎得不轻。”

      说完,车窗瞬间恢复成单向透视,隔绝了外面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赵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后座上,脸色惨白如纸,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句“瞎得不轻”和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巨大的羞辱感和恐惧感几乎将他淹没。

      音响里最后传来一句轻飘飘的、却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告诫:

      “安分点,别再出现在曳曳面前。否则,下次来找你的,就不会是我了。”

      车子重新启动,无声地离开。

      只留下赵煊一个人,在极致的美的冲击和极致的羞辱恐惧中,瑟瑟发抖,彻底失去了所有侥幸和挣扎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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