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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花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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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梁将十期的裤链拉上。
从刚才开始,十期就像是台超频宕机的机器人,立成一头呆鹅。
于梁拿过十期的水瓶漱口,十期满脸都是泪。
于梁拿睡衣袖子擦干他脸上的泪,迟来了八年的话终于说出口,“做这样的事情,嘴不会脏,会脏的是强迫别人做这样的事情的人。”
十期抱住于梁,两只胳膊收的很紧,这么多年来一个人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释放。
直到于梁觉得喘不上气,拍拍他的肩膀,十期才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平常不这样。”
“我知道,小孩。”于梁故意逗他。
十期推他一把,转头去找刚不知被扔到哪里的焊枪。
又在假装一个成熟懂事的大人,于梁不满,他的小男朋友可不是没人疼的地里的小白菜。
他用脚尖轻踹自己小男朋友的膝窝“我大老远跑过来,你就这样?”
十期不好意思了,回手拉住他,“上楼。”
于梁任由他拉着自己,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与十期的指缝相对,换成十指相扣的姿势,他总觉得这样可以抓得更紧,他们再不会从彼此的人生中跑脱。
于梁点的动物奶油蛋糕已经塌了,他认真的用刀尖抹平上面的抹面,插好蜡烛。
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唯一的一束亮光亮起,十期脸周映出一层薄绒,柔和了他一身锋利的棱角。
“许个愿吧,闭上眼睛许愿。”
于梁指挥着十期摆好动作许愿。
十期闭了好长一会儿眼睛,久到于梁以为他都要睡着了,十期才睁开眼,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星星。
于梁看着他,自己也不自觉在笑,“这么多年的愿望全都补上了,是不是?”
十期的脸红扑扑的,“我说了好几遍,我怕它听不清,也怕它记错了。”
我许愿希望于梁一辈子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十期在心里将这句话念了十遍。
俩人没心没肺的厮混了几日,临走的时候于梁交代了自己的老底,房子的事情不用十期操心。
十期拍拍他后背将人一路送上飞机。
于梁回分公司,俩人不在一个地方,但私人生活无法干预,两个人还是常常偷偷在一起视频,聊聊八卦,吃个饭。
没时间见面就给对方带一个手信。
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十期收到紧急通讯,情报组检测到红色级别任务。
所有外派员工必须立刻调回。
特战部几乎倾巢而出,到达现场后,发现情况闭任务预判更加危急,任务对象的念灵已经完全实体化侵蚀他的主体意识,对方甚至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时间一到,将同时轰炸中心城区的五栋写字楼。
来不及了。
对方联系了新闻媒体进行实时的播报。
焦虑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写字楼里的人们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蚱,电梯爆满,踩踏频发。
群体性事件一触即发。
十期扭过头看了婷婷一眼,“去稳住报道的记者。”
婷婷没动,按照任务要求,她必须待在十期的身边。
扑克脸依旧摆着一副万年不变的脸,在手掌要袭上婷婷后颈的时候,被王姨拦住。
王姨迅速带着婷婷离开了现场。
扑克脸闭上眼睛。
下一刻,十期放开了自己的念灵空间。
五栋楼,围观的人群,一瞬间都失去了全部的视野。
所有人被一起拽进了这片全黑的空间,这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是无边的黑暗,压抑。
什么都感受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无所谓了,深深的绝望裹挟住每一个人。
骚乱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不多。
里面的人们在这样的绝望与虚无之下撑不了太久。
大范围展开念灵空间,包裹住成千上万人的念,让他们在自己的脑子里嘈杂的十期,同样撑不了太久。
扑克脸冲进念灵空间,协助十期与任务对象的念灵战斗。
但凡于梁早一步到,都要骂他是不是疯了,把他按在地上锤到再也无法反抗。
可惜于梁和三儿被外调到分公司,从直升机下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三儿只看了一眼,就绝望得呕吐出来。
于梁二话不说,冲进了念灵的范围。
被污染和麻痹是一瞬间的事情,于梁进来之后,脚步也慢下来,他忘了自己为什么而进来。
因为什么而进来都无所谓了。
不,不是无所谓。
在念灵空间中,他对十期的生活是如此的感同身受,心疼满溢出来。
十期在巨大的绝望中蜷缩的活着。
十期绝不仅仅是绝望的,于梁永远记得十期的底色是柔软的。
十期会关心部门里每个同事的需求,会想办法帮他们争取更多的资金,给他们更多的假期。
于梁在一片黑暗麻木、压抑绝望中形成了一束这样的执念——十期是温柔的。
一小簇光在黑暗至极的念灵空间中亮起,照见了于梁脚下的花园。
于梁在十期的念灵空间中奔跑起来,脚下被照亮的地方都有鲜花绽放。
十期的底色不是黑暗和虚无,而是在黑暗和虚无中,在无人发现,无人在意中,种出了一片花园。
于梁在十期的念灵空间中奔跑,他的光亮范围越来越大,他没有受到黑暗的侵蚀,反而是在被纵容着,像是他来这里玩耍和旅行。
十期在自己的念灵空间中给了于梁无限的纵容。
以至于吞噬一切的空间内,他种下希望的种子,给于梁亮起希望的光。
可是这样下去对十期而言是非常危险的,于梁控制着自己的光。
脚下的花园连成一片,没有边际,不必担心迷失。
他在花园里跳着舞,黑暗的范围边界越来越小,最后只有自己的脚下的一小片,他跳完舞轻柔的被推了出来。
天亮了。
办公楼里的人们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中带着茫然。
公关组的那位已经来处理善后,很快他们会不记得这一小段时间里发生过的一切。
他们会忘却曾经经历的绝望与救赎。
他们会忘却特别作战部的到来。
于梁不会忘,他会记得,他们一起种下的那粒种子,已经开出了一整片的花园。
十期累的脱了力。
他们一起打了一辆商务车,路上于梁一直给十期按摩放松。
“必须得现在回去述职吗?”于梁咆哮,他不理解,那帮人到底要行动组的人怎样。
“没有人会问一个锤头痛不痛。”扑克脸说。
这项艰巨工作的结束,也只是真正艰巨的部分的开始而已。
因为这次念灵空间大范围的释放,将许多尚未达到级别的人士拉了进来,纵然是情急下的应急处置,研判组仍然将其视为失控现象。因此十期受到了严格的调查和严密的监禁,所有人都要被反复询问,调查情况。
于梁一遍遍的陈述十期的可控,然而十期还是被高层忌惮,一向冷静自持的合格社畜竟然在审判的法庭上破口大骂。
于梁的行为明明是违规的,但是法庭中却没有人阻止他。
特战部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经历着这样的困扰,他们被拉进了十期的空间,但是并没有被十期主动伤害。
如果改变不了这结构性的问题,至少可以救下一个人,救下一次事件,这是念灵特战部所有人达成的一致,是上面的监管部门所无法理解的一线战斗员之间的情谊。
好在这一次他们拥有金牌谈判专家,因为于梁的申辩,十期的事情得到了重视,为维护基层情绪的稳定,他们最后决定小惩大诫,罚于梁和十期一起去参加社会服务劳动。
十期被放出来之后,最是担心的于梁却换了一副嘴脸。
庭审之前跑前跑后的忙活,人放出来了,倒是被晾在一边。
于梁知道他和十期是全然不同的,他的悲观来自于他的理想主义,而十期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什么都不太在乎,是因为他每天都在万念俱灰下活着。
十期要有自己的欲,就从他开始吧。
十期差点伤害到于梁挺愧疚的,也躲了于梁好几天,直到自以为风头过了,发现于梁仍不理他,才慌了神。
千万般的手段使出来,于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十期的种种邀请来者不拒,对他的关心和礼物也照单全收。
十期还是知道,于梁对他和之前不同了,他不再主动关心自己,不再主动和自己谈心。
十期慌了神,每日晨昏定省地来找于梁贴贴。
直到一日再忍不住,把于梁一把拉出杂物间,跪在洗手台的面前,拉下了于梁的裤链。
于梁按住他的脑袋,反复确认十期的状态,直到十期再忍不住,“八年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不是为那个。”
于梁这才放下心来,笑着问他,“现在知道急了?把我推出去的时候,倒很是果断。”
十期低头不说话,于梁给顺手弹他一个大脑瓜崩。
“以后没事也拉我进去吧,我要经常进去浇浇水,欣赏欣赏我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