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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昭狱里爬出新玩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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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震怒。
并非全然因为严程的指控,更多的是因为此事闹得满城风雨,皇室颜面扫地。
无论真相如何,这个胆大包天、险些掀起滔天巨浪的严家子,都绝不能留!
“先行收监。”皇帝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昭狱里的人有无数种死法。
“臣,遵旨。”褚绣躬身领命,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务。
严程听到“收监”两个字,心中竟奇异般地没有太多恐惧,反而涌起一股解脱般的麻木。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按照契约,褚绣该安排他“假死”,送他离开了……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自由,而是更加深沉的黑暗。
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上前,并非将他带回原先的客栈,而是给他套上了沉重的枷锁,直接押往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昭狱!
昭狱!那是关押钦犯重犯之地,进去的人,几乎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不!你们要干什么?!褚大人!褚大人!契约!我们的契约!”严程惊恐地挣扎起来,嘶声力竭地朝着褚绣的背影喊道。
褚绣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呼喊。
更让严程魂飞魄散的是,在阴暗潮湿的昭狱深处,他竟然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他托付了血书和证据的、远在他乡的至交好友!他竟然也被抓了进来,同样戴着镣铐,浑身伤痕,显然已经受过刑!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严程扑到牢栏边,难以置信地嘶问。
他的好友抬起头,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是拼命地摇头,眼泪混合着血水往下流,看向严程的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怨怼。
一瞬间,严程全都明白了。
契约?那根本就是一张废纸!褚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他甚至早就查到了自己留下的后手,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的好友也捉了进来!
幼稚……自己真是太幼稚了!怎么会相信那种人的承诺?!
褚绣的身体里,流着和赵毓宁一样的、属于皇家的冰冷血液!他们本质上都是一类人——视人命如草芥,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根本不会遵守任何规则,除了他们自己的喜好!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严程。他瘫倒在肮脏的稻草上,望着昭狱顶部那唯一透进些许微光的小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出不去了……这次,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只求速死之时,昭狱深处那沉重的铁门,竟然又一次被打开了。
脚步声响起,清脆而从容,与这死寂绝望的环境格格不入。
狱卒恭敬地引路,灯笼的光晕照亮了来人的身影——一袭华贵的紫貂斗篷,容颜绝世,神情慵懒中带着一丝好奇,不是毓宁公主又是谁?
严程的腿瞬间就软了,如果不是靠着牢栏,他几乎要瘫倒在地。背后的伤口因为紧张和恐惧,再次爆发出尖锐的疼痛,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了。
她来了!她亲自来了!
是来看他如何凄惨的下场?还是……要亲自动手折磨他,以泄心头之恨?
巨大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他甚至无法思考,只剩下最本能的哀求。他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嘶哑地哭求道:“公主……公主殿下!杀了我……求求您……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
他现在只求一死,只求尽快结束这无边的痛苦和恐惧。
然而,毓宁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停在牢栏外,微微蹙着眉,上下打量着他。
他能被严侯爷当作严奉之的替代品送到公主府,自然容貌也是俊俏万分。
因此毓宁的目光扫过他苍白憔悴却依旧能看出清俊轮廓的脸,扫过他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扫过他背上囚服渗出的血迹。
她并没有露出预想中的愤怒或残忍,反而……眼中闪过一丝类似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味。
“就这么死了?”毓宁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惋惜,“那多可惜。”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严程,虽然狼狈不堪,吓破了胆,但那副宁折不弯却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样,那股子清俊又脆弱的劲儿,竟然和那个不知好歹的张怀玉有几分相似。
张怀玉的背叛和退缩让她腻烦,正好缺个顺眼的新玩具。这个严程,倒是可以勉强当作“代餐”,似乎……也别有一番趣味?
更何况,她派乔玉去查探此事,隐隐发现背后似乎总有自己那位好表哥褚绣的影子。
这让她更加觉得,把这个被褚绣“用”过的棋子抢过来,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似乎是一件更能给褚绣添堵、也更有趣的事情。
“受了这么多苦,折腾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引起本宫的注意吗?”毓宁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理所当然地曲解着严程的动机,“本宫现在注意到你了。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太辜负你一番‘苦心’?”
严程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诡异的发展。
毓宁却不再看他,转头对身后的乔玉淡淡吩咐道:“跟昭狱打个招呼,这人,本宫要了。给他治伤,别弄死了。伤养好了,送到北苑别庄去。”
北苑别庄,是公主名下的一处隐秘的私产。
乔玉躬身应下,没有任何异议。
毓宁最后瞥了一眼目瞪口呆、如同石化般的严程,轻笑一声,转身款款离去,仿佛只是来视察一下自己的新财产。
沉重的铁门再次关上,昭狱重归黑暗。
严程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久久无法回神。
他从必死的绝境,突然又被拉回了生天,但却落入了一个更加莫测、可能生不如死的未来。
而这一切,都只取决于那位公主殿下,一时兴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