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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掌柜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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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瑾儿捏紧手上的簪子,刚接过时拿在手里道谢,道完谢后紧紧握紧着银杏簪子,说着话时不时低头扫上几眼。
瞥眼看过楚旻,木瑾儿抬起拿着簪子的手用手背挡在脸庞,遮住笑意拔腿逃离这地,“楚兄、柏仁,我便先走了。”
木瑾儿把簪子塞入袖中,双手拎起裙摆快步跑向木宅门前。
楚旻只听她说要离开,心里那般复杂的滋味还没落下,抬手想拦住人要个说法,又难以言口,只能站在那抬着手,静静看着木瑾儿推开门离开视线。
木瑾儿轻推开门,院落里的矮凳上坐着木宁儿和小娘,小娘手里拿着从京城偷偷带来的胭脂水粉,桌上还有些绫罗绸缎,把那桌子摆放的满满当当。
祖母是四大显赫门阀中谢氏一族的千金,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只是年老突逢变故,可骨子里的规矩和体面还是在的,她静坐在桌旁手持茶杯,身上的粗布麻衣都成了价值不菲的点缀。
祖母年纪大了耳背的很,可眼珠子最为亮堂,她听不清开门的响声,那地面上因推开门的晃影却难逃她的法眼,“谁来了?瑾儿?”
木瑾儿关上门,走到院落对祖母行了一礼道:“请祖母安,祖母舟车劳顿了,瑾儿今日一早便离了家没能去接您,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祖母放下茶杯,双手扶起木瑾儿,“快起来,上次自你高烧几日一别,咱们祖孙二人啊,好像那几月、几年没见一样!”
木瑾儿蹲下身双手搭在祖母腿上,“祖母说的是,瑾儿也想祖母的很,您腰不好,日日坐着马车怕是累坏了。”
祖母不说还好,只这样一听,手不自觉放在腰上,刚才还扬着的笑意也全然消失,祖母的腰是年轻时战乱所伤,在那后每到入冬便腰痛难忍,上了岁数时常旧伤复发。
这是木家人人皆知的大事。
木宁儿和小娘只单坐着也不说话,像两个偷听的细作。木宁儿打开那些胭脂水粉,欣赏一眼样式、颜色后合上放在桌面,若是喜欢便用指腹摸上在手背轻轻擦拭。
木宁儿举起手背照在阳光之下,欣赏着手背上的胭脂水粉说,“祖母已经八十五了,这操劳半把个月才刚到不久就陪你聊天,要是伤着腰、损了气血,木瑾儿你可就罪大恶极了!”
小娘抬手抚摸发髻上的珠钗,侧眼盯着笑道:“哈哈,瑾儿那是想祖母了,她从小就没什么规矩,不像宁儿懂事,宁儿别跟她一般见识。”
祖母抬手重重拍响桌面,呵斥道:“说什么呢!”
木宁儿嘟囔着嘴,委屈巴巴指着木瑾儿说:“祖母,我这是心疼您,舟车劳顿几月好不容易才能好好休息,这木瑾儿都不让你休息!”
小娘刚见木宁儿也心疼得紧,见木宁儿吃了亏放下腿上的绸缎,起身一手勾住她的后背,一手挽住木宁儿胳膊,哄道:“婆母,宁儿也是心疼你,见不得你操劳,这几个月不见你眼里只有瑾儿一人,宁儿难免伤心。”
木宁儿后背上的手轻轻拧了一把她的肉,她懂了她娘的暗示,干涩的眼眶里使劲憋出几滴泪珠,脱口而出:“祖母!你,你偏心木瑾儿也是该的。”
祖母愣了,“这,宁儿也是好孩子。”
木瑾儿扶起祖母道:“祖母快去休息吧,瑾儿还有事要忙,晚些再去给您请安。”
祖母点点头,“好,晚些是该全家人商讨商讨怎么东山再起了。”
木瑾儿搀着祖母的手不自觉打颤,她开店的事还没想那么快泄露,“我今日一早便去城中寻了生计。”
祖母扭头看向木瑾儿,眼里露出欣赏,“哦?是什么?累吗?”
小娘与木宁儿离得稍远,却也听清木瑾儿方才说的话,他们二人四目相对,稍稍片刻,小娘率先开口问,“一月几文钱?”
木瑾儿暗叹,果然亲人也有参差,有的怕你累了,有的只怕你过得比她好。
她不想骗祖母,却不得不防小娘二人,不带思索的真假参半而说:“是个新开的铺子,叫如意坊,不累,一月也就三十文,能给祖母买药买蜜饯呢。”
祖母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你有心了,一天也就一文钱,你还得好好照顾家里,也得给自己攒一点。”
木瑾儿听着祖母的话不停的点点头回应,借势也偷偷看向小娘和木宁儿。
他们二人还在那坐着,木宁儿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倒是像松了一口气,“妹妹真是长大了,都能赚钱了,一月三十文也是不少了,还够买点话本呢。”
木瑾儿听着她的话,眼睛却时刻看向小娘,小娘神情未见变化,和进门时一般淡定自若,在幼时她就给木瑾儿一种感觉,那就是这女人十分有手段和擅长演戏。
这木宁儿前不久才不知靠何等手段赚了几两银子,这时不是在阴阳怪气嘲笑她?
木瑾儿也不气,反正她现在也是有店的人,“谢谢姐姐夸奖,姐姐不如也快去寻点生计,不要让小娘替你操心了。”
说完,木瑾儿把祖母扶到屋子里午睡,这时辰也算不得午睡了,只是祖母还有着午睡的习惯,怎么也得好好休息一会儿,不然一下午都没精神。
木瑾儿给祖母铺好床,再收拾了一番她从京城带来的衣物与首饰,老人家的衣物不少,也是个勤俭的人,那些能穿的都没舍得扔,全从京城带到木勒,给木瑾儿累的大汗淋漓才收拾好。
待到木瑾儿从祖母屋里出来时,小娘和木宁儿还在院落里坐着,木瑾儿仔细看了看,这两人借着她收拾衣物时也离开过。
这院落桌上绸缎和胭脂水粉已经被放进屋里,只剩这二人不知为何还在这。
木瑾儿佯装看不见人,直直穿过院落走向自己闺房。
木宁儿蹦哒起身,顾忌祖母刚睡下,用半大的嗓音喊道:“木瑾儿!”
木瑾儿停下步子,也不转身,只是出声说:“干嘛?”
木宁儿与小娘对视一眼,得了小娘点头肯定,才干咳两声抱着手大胆拦住她的去路说:“说说,今日一早你又干嘛去了?这都多少日子你早出晚归了!还和那屠夫同去同归。”
木瑾儿尬笑着转身回道:“你聋了?”
木宁儿抱着手怒视道:“你说什么呢!有娘生没娘养的!”
木瑾儿往前一步,今日顾忌此人先前给过自己银两养家的恩惠,一忍再忍不去和她起冲突,没想到是个神经病,她冷声道:“我说你聋了!我方才说过我去寻生计了,你不是在偷听吗?现在装什么呢。”
木宁儿被说的气不打一处来,晃动脑袋甩着发髻要去拉住木瑾儿衣领,没想到木瑾儿侧身躲开,木宁儿扑出的手抓了个空,“呵,贱蹄子蹄子养的女儿也是不一般的贱,全学得些下三滥的招数,你给我把那一锭银元还来!”
话音还没落下,院落里传来清脆的响声,像干柴撞向地面,也像春节的那声鞭炮,轰的一声便没了,只剩安静让人回不过神。
木瑾儿被小娘弄的不知所措,干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又尴尬的浑身不适,只能看着今日刚见面的母女二人。
木宁儿捂着被打出五个鲜红指印的左脸,眼眶唰的流出泪水,啪嗒啪嗒的往地面上掉,她不停的吸着泛酸的鼻息,想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倒是木瑾儿比她先反应过来,木宁儿说到小娘的逆鳞了,就是她那早逝的娘,在这众人里,比起在木瑾儿面前,小娘面前更不能提起此人。
木瑾儿听说,活着时小娘就不允许别人说她娘坏话,更别说现在还是已逝之人的坏话。
小娘也是没反应过来,举着那打在木宁儿脸上的手,许是太过用力她的手也在不停哆嗦,极力握紧拳头控制也无用,“宁儿,娘……”
木宁儿撒下捂着脸的手跑回闺房,“不用你教我做事!”
小娘紧跟在木宁儿身后,好久不见今日难得再见竟是这副场景,木瑾儿心里不由替这两人唏嘘不已。
木瑾儿站在那见俩人走远,现下只剩她一人自在不少,将双手背在身后吊儿郎当的朝自己闺房走去,心想着终于能四仰八叉躺着休息一会儿了!
“咕咕!咕咕!”院墙那侧想起鸟儿的啼叫声,似远似近,若隐若现。
木瑾儿后仰身子探头看去,她认真侧耳倾听,那摸啼叫声消失不见,她不由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她继续迈着步子朝闺房前进,几步的距离房门触手可及,紧盯着那门锁伸手便要推开而入。
此时,那鸟儿的叫声再次响起,比先前那两声懒散无力的啼叫更加急促和用力,“咕咕!咕咕!咕咕!”
木瑾儿细细一听,转身变道向矮墙走去,那鸟儿用力的破了声,倒是和楚旻的音色有些许的相似。
她双手扶着矮墙,踮起脚尖探看向矮墙的另一侧,袖子里的簪子顶在小臂内侧的嫩肉之上,刺痛她的肌肤。
她败下阵低头撸起袖子,把簪子塞在怀里,举着手臂检查那被压出的红色印记,那红点在白皙的肌肤里显得突兀。
那是一个右手内侧的红点,在平整的肌肤中凹陷下去,木瑾儿忍着疼痛用拇指使劲揉搓,在这群动作里能些许好受不少。
右手猛地被拽住,使劲的往上拉拽,把她朝着矮墙的另一侧拉,她的左肩被拽的凑在矮墙之。
木瑾儿赶忙出声:“干嘛呢!你是谁!我喊人了!”
楚旻压住她的肩膀,方才那幕他全以看去,他不明白这人到底为何这样做,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守宫砂揉不掉的,你想做甚?有心仪之人了?”
只是,他看见那‘守宫砂’时,心里的异样太过剩了,那是想把这个人占为己有,尽情蹂虐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