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程序》流寒春半

4、小事

　　再次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了，由于没有请假他被记了旷课，现在正趴在桌上咬着笔头写保证书。

　　“你这个糟烂的成绩还敢旷课，不怕考不上啊。”说话的是班上的另一个舞蹈生，平时会一起上课，也没聊过几句话。

　　郑酒敷衍地打趣了几句便也没有后话了。

　　那人见自己自讨没趣就走开了，嘴里嘟嘟囔囔念着些听不懂的话。

　　“郑酒！”

　　贺顿站在后门，压着嗓子喊郑酒，脸色不太好看。

　　郑酒放下笔凑在他身边，“怎么了？”

　　“校长找你。”贺顿看着他，“你在外面究竟干什么的？刚才把我喊过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我都骂蒙了。”

　　“什么意思？”郑酒揣着手，整个缩成了个鹌鹑，他忘记戴围巾了，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刚才在教室里没觉着，现在一出门就感觉风在他身上刷了一身鸡皮疙瘩。

　　贺顿抓了抓头发，把他推到某个楼梯拐角，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在外面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发现了，懂吗？你连累我了。”

　　郑酒一楞，看着他的脸，嗫嚅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话来，黑压压的楼梯间里他能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

　　砰砰砰——

　　“抱歉，我会解决。”郑酒轻轻拍着贺顿揪着自己衣领的手，示意他放开。

　　贺顿冷笑着，却拽得更紧，“你最好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郑酒总觉得楼梯间比走廊冷了好几度，风从楼梯上吹上来，冻得他脸上都是木的。

　　贺顿松开了紧抓住他衣领的手，却还是死死地看着他，“你这种人要是没这张脸，早就被人打死了。”

　　说着又把他拉了出来，继续朝校长办公室走去。

　　郑酒缩着脖子，轻嗤了声，道：“我要是足够好看，你就不会把我供出来了，不是么？”

　　走廊灯光明亮，衬的郑酒的脸颊更是雪白，连嘴唇上的血色都淡了许多，长长的睫毛投在眼下，隐约间有种大病初愈的病态柔弱感。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贺顿的某根敏感神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支支吾吾又语无伦次的说：“我……我又不喜欢男的，为什么不把你这个罪魁祸首说出来。”

　　两人顿住脚步，面前就是校长办公室了。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郑酒一手扶在门把手上，抬头看着他，“你不用送我的，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郑酒不再管贺顿，站在办公室门口轻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刚推开门，他以为自己闯入了什么重要会议，平时只能在某面墙上看见的人就这样站在他眼前，什么书记、校董都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目光越过这群人，看见了那个令他熟悉又厌恶的身影。

　　“对，就是他。”经理开口，手指指向他。

　　周遭气压更低了，他听见了压低的叹气声，看见了他们不解又厌恶的眼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说真的，他有些后悔把所有担子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他会被处分吗？警告？记过？或者直接开除学籍？

　　如果有贺顿在的话最起码可以让他负一半的责任吧。

　　“在蓝海湾工作的是你吧。”校长从椅子上站起身，直直地朝他走来。

　　郑酒低着头，有些受不住面前这些人的目光，但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应答：“是。”

　　“为什么用贺顿的身份证？”

　　“我没成年，骗他说借他的身份证去应聘发传单，没告诉他是做这个。”

　　听到他的回答，站在桌子另一头的经理扯扯嘴角，“我不管学校要怎么处理他，反正我们这边打算报警，把钱还来。”

　　校长站在郑酒面前，闻言转头睨了经理一眼，“王经理考虑清楚吧，郑酒还没成年，到时候是你们完蛋还是郑酒出问题，你们心里清楚。”

　　还没等经理接话，校长转过头来问郑酒：“为什么做这个，很缺钱吗？”

　　郑酒一愣，轻轻合上眼，哽咽着说道：“我要集训了，没钱。”说着眼泪一颗颗的砸下来，“要是没办法去集训的话就很难考上了……”

　　其实要考什么学校他也说不清楚，他希望是一个说出去好听的学校。

　　校长听了连连叹气，问：“你父母呢？他们不负责你的学费？”

　　闻言，郑酒把头垂得更低了，“家里的存款都用了给我妈治病了，我爸要照顾我妈走不开，妹妹也还要读书，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倒确实是实话，只是没那么惨。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间，校长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出去，他们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郑酒站在门外，靠在门框上，等待着里面的人给他“判刑”，不知道他刚才那一番陈情能捡到多少好感。

　　学校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上自习课，低头看了眼手机，快九点了。

　　夜越来越黑，风也越来越冷，把他的鼻头眼眶都冻得红彤彤的，借着办公室里隐约透出来的光，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真是好看得很。

　　碎发耷拉在额头上，我见犹怜的，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喜欢。

　　“进来吧。”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郑酒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他站在之前的位置上，等着带着发落。

　　“经过我们的商量吧，打算给你一个严重警告，再把你赚的那些钱退回去。”

　　郑酒心下一松，没被开除就行。

　　“好，我知道了。”他的声音闷闷的，眼眶里还含着泪水，似乎真是知道错了一般。

　　经理到是有些急不可耐，拉着他的手就要他把钱转过去，奈何他的卡有限额，只能分两天转。

　　转过去两万块，郑酒心都要疼碎了。

　　等他回到宿舍发现贺顿床上的东西早就不知所踪了，他也顾不得这些，反正以后也用不到他了，只心疼自己的钱都没了。

　　匆匆地洗漱完，躺在床上，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想着想着他就笑了，那几颗眼泪给自己都演信了。

　　从床上蹭的站起身，打开台灯，开始回味今天自己的表现，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忍不住的感慨：

　　郑酒啊郑酒，你真是天生的演员。

　　叮！

　　一条微信消息拉回了他的思绪。

　　是王经理。

　　我去，怎么忘记删了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