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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校园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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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六点二十分,林衔月站在操场入口处,低头系紧运动鞋带。
  初冬的晨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刮过她裸露在外的脖颈,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塑胶跑道上还凝着薄霜,踩上去发出细微的脆响。
  她刚做完热身运动,鼻尖已经冻得微微发红。
  操场上的灯还亮着,在渐亮的天色里投下昏黄的光晕。
  远处有几个体育生在训练,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团,又很快消散。
  身后传来懒散的脚步声。
  "早啊。"
  沈栖迟的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林衔月回头,看见他校服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
  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领口歪斜着,露出一截锁骨。
  他手里捏着袋装牛奶,吸管被咬得扁扁的,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就穿这样?"林衔月皱眉看着他单薄的穿着。
  沈栖迟低头看了看自己,无所谓地耸耸肩:"出门太急,忘穿外套了。"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睫毛上还沾着水汽,"不过跑起来就热了。"
  林衔月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转身开始慢跑。
  沈栖迟两三步就跟了上来,和她保持着同样的节奏。
  他的呼吸声很轻,脚步却比她重,踩在跑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第三圈时,林衔月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白雾般的呵气在眼前飘散,她能感觉到汗水正顺着后背缓缓滑下。
  沈栖迟依然保持着最初的速度,甚至还有余力说话:"要不要慢点?"
  "不用。"林衔月固执地加快了步伐。
  沈栖迟轻笑一声,也跟着提速。
  他的侧脸在晨光中格外清晰,下颌线条紧绷,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
  林衔月不经意瞥见,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跑到第五圈时,林衔月终于慢了下来。
  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里泛着血腥味。
  沈栖迟适时地放慢脚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擦擦汗。"
  林衔月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沈栖迟的手很暖,和她冰凉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她迅速收回手,胡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给。"沈栖迟又递来那盒牛奶,已经插好了新的吸管,"补充点能量。"
  林衔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甜度刚好。她小口啜饮着,突然发现沈栖迟正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不自在地问。
  沈栖迟移开视线,嘴角微微上扬:"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跑步的样子..."他顿了顿,"很认真。"
  阳光终于完全穿透云层,洒在两人身上。
  林衔月低头看着两人的影子在跑道上重叠又分开,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明天还来吗?"沈栖迟突然问。
  林衔月把空牛奶盒扔进垃圾桶,轻轻"嗯"了一声。
  沈栖迟笑了,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那明天见。"
  晨风拂过,吹起林衔月额前的碎发。
  她看着沈栖迟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数学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清晰的轨迹。
  林衔月低头记着笔记,黑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的笔记本上,将墨水映得发亮。
  "林衔月。"
  身后传来压低的声音,同时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
  林衔月没有转头,只是微微侧过脸,余光瞥见沈栖迟正趴在桌上,下巴抵着交叠的手臂,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她。
  "这道题怎么做?"他推过来一张草稿纸,上面潦草地抄着题目。
  林衔月扫了一眼,是道基础的三角函数题。
  她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这个昨天老师才讲过。"
  "我没听懂。"沈栖迟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得近乎真诚。
  林衔月知道他在撒谎。
  每次的随堂测验,沈栖迟的数学成绩一直都是满分,被称之为“神”的存在。
  但她还是接过草稿纸,在空白处写下详细的解题步骤。
  她的字迹工整清秀,每一步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写完后,她把纸推回去。
  沈栖迟却没有立即接,而是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腕。
  "你这里沾到墨水了。"他低声说,拇指在她手腕内侧轻轻一抹。
  林衔月触电般缩回手。
  那块皮肤突然变得异常敏感,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
  她低头看去,确实有一小块黑色墨渍,现在已经被蹭得晕开,像一朵小小的乌云。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在讲解例题。
  林衔月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身后传来的细微声响却不断干扰着她——
  沈栖迟翻动书页的声音,笔尖轻敲桌面的声音,还有他偶尔的轻咳。
  过了一会儿,一张折叠的纸条从旁面递了过来。
  林衔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展开。
  【谢谢。PS:你的字真好看。】
  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林衔月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想了想,在纸条背面写下【专心听课】,又折好传了回去。
  没过多久,纸条又回来了。
  这次上面写着:【太无聊了,我们聊聊天吧。】
  林衔月没理他,把纸条塞进了笔袋。
  但紧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打在了她的后颈上。
  她伸手一摸,是个小纸团。
  展开一看:【你头发上沾了粉笔灰。】
  林衔月下意识抬手拨了拨头发。
  这时下课铃响了,她刚站起身,就感觉有人从后面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好了,弄掉了。"沈栖迟站在她身后,手里捏着一小撮白色粉末。
  他的指尖还带着淡淡的粉笔灰,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教室里嘈杂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座位。
  林衔月转身收拾书本,听见沈栖迟在她耳边轻声说:"下节课还坐你旁边。"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林衔月的耳尖瞬间红了,她加快手上的动作,头也不回地说:"随便你。"
  沈栖迟低笑了一声,伸手从她桌上顺走一支铅笔。"这个借我,"他说,"下节课还你。"
  林衔月抬头瞪他,却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染成了浅金色。
  "记得还我。"她最终只是这么说,声音比想象中要软。
  沈栖迟晃了晃那支铅笔,把它夹在耳后:"一定。"
  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拔而修长。
  林衔月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光影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
  正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稠稠地浇在天台的水泥地面上。
  林衔月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热浪混着微风迎面扑来。
  她拎着便当盒走到惯常的位置——那个被阴影半掩着的角落,既晒不到太阳,又能俯瞰整个操场。
  便当盒打开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保姆阿姨今早特意做了玉子烧,金黄色的蛋卷整齐地码在格子里,旁边是几朵用胡萝卜雕成的小花。
  林衔月用筷子尖轻轻戳了戳,胡萝卜花晃了晃,像是在对她点头。
  "伙食不错啊。"
  铁门又被推开,沈栖迟拎着食堂的塑料袋晃了进来。
  他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林衔月脚边。
  "你怎么又来了?"林衔月头也不抬地问,筷子却无意识地捏紧了些。
  "天台又不是你家的。"沈栖迟熟练地在她旁边坐下,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响声。
  他掏出一盒炒面,塑料叉子戳进去时面条弹了弹,溅起几滴油星落在他的衬衫上。
  林衔月瞥了一眼:"脏了。"
  沈栖迟低头看了看,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要洗的。"
  他说着又扒拉了一大口面,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问,"你的玉子烧能分我一块吗?"
  "不要。"林衔月把便当盒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你自己有饭。"
  "小气。"沈栖迟撇撇嘴,却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盒子里抢走一块玉子烧。
  "喂!"林衔月瞪大眼睛。
  沈栖迟已经把战利品塞进嘴里,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吃。"
  他舔了舔嘴角,"阿姨的手艺真好。"
  林衔月想骂他,却看见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咀嚼时腮帮一鼓一鼓的,像只偷到坚果的松鼠。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气不起来了。
  "给。"她夹起一块玉子烧递过去,"就这一块。"
  沈栖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凑过来,直接张口接住。
  他的嘴唇不经意擦过筷子尖,温热的触感让林衔月手指一颤,差点没拿稳筷子。
  "谢谢。"沈栖迟笑着说,嘴角还沾着一点蛋屑。
  林衔月低头扒饭,感觉耳根有点发烫。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篮球场上的喧闹声。
  沈栖迟的炒面散发着油腻的香气,混着她便当里梅子饭团的酸甜,在空气中交织成奇妙的味道。
  "下周就要月考了。"沈栖迟突然说。
  "嗯。"
  "你复习得怎么样?"
  "还行。"林衔月夹起一颗青豆,"你呢?"
  沈栖迟仰头喝了口可乐,喉结上下滚动:"完全没看。"
  他放下易拉罐,罐底在水泥地上磕出清脆的声响,"要不...放学后一起去图书馆?"
  林衔月咬饭团的动作顿了一下。
  阳光太刺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看他:"你是想学习,还是想抄我笔记?"
  "当然是学习。"沈栖迟一脸正直,却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她的鞋尖,"顺便抄点笔记。"
  林衔月想瞪他,却发现自己居然在笑。阳光晒得人发晕,连带着理智也融化了几分。
  "随你。"她小声说,低头继续吃饭,却听见沈栖迟轻笑了一声。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仰头喝完了最后一口可乐,易拉罐被捏扁时发出"咔啦"的声响。
  林衔月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希望这个午休能再长一点。
  "就这么说定了。"沈栖迟站起身,影子笼罩在她身上,"放学后图书馆见。"
  他转身走向铁门,却在门口突然回头:"对了,你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林衔月下意识擦了擦,什么也没有。
  "骗你的。"沈栖迟笑得眼睛弯弯,"你刚才的表情真可爱。"
  铁门关上时发出"哐当"的巨响,震飞了天台上的一只麻雀。
  林衔月呆坐在原地,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便当盒里。
  阳光依旧热烈,但她却觉得脸上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烫。
  放学的铃声响起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
  林衔月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余光瞥见沈栖迟靠在教室后门等她。
  肩上的书包带松松垮垮地挂着,手里还转着那支从她这儿"借"走的铅笔。
  "走吗?"他问。
  林衔月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教学楼。
  秋末的风卷着落叶擦过他们的鞋尖,沈栖迟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柠檬糖递给她。
  "补充点能量,"他笑着说,"待会儿还要教你数学呢。"
  "谁教谁啊?"林衔月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迅速缩回手。
  糖纸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像他们之间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图书馆的玻璃窗映出两个并肩的身影,渐渐被暮色温柔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