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一曲禅音

67、老崩子、新骗子、各怀鬼胎谈买卖；大机关、小干部、争先恐后献计策

　　不说那日，月儿回家后，将雨请她吃饭并答应将她调入建设局一事向云叙述了一通，云尚未听完，便勃然大怒，且说马老二伤愈之后便开始策划报复黄老大那些事。

　　如果把马老三看作是只会舞枪弄棒之粗人，那便是大错特错。

　　事实上，马老三是故意留给人们一个粗鲁之外表，而在内心深处，却是个三十六计烂熟于心之人精子。

　　话说，马老三被黄家人捅了一刀之后，并未整天骂骂咧咧张罗着要磕黄老大，而是养伤、遛狗、擦枪、看电视。

　　马老三养伤这段时日，已然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叶，举国上下乃至小城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大之变化便是形成了全国范围内之经商热，各地政府都全力张罗着发展经济。一部分干部下了海，不下海之干部也坐不住板凳，使尽浑身解数，到处招商引资。引进一笔投资，便可获得一笔奖金，当然，还有灰色收入。

　　马老三见小城招商引资甚是热络，各大机关忙得冒烟咕咚，便计从中来。伤愈之后，马上给黑龙江一个哥们，乔四爷手下一个马仔，一个江湖上之老崩子挂了个电话。
　　马老三说：
　　“大哥，我想让你到小城来一趟。”
　　电话那边，那崩子问道：
　　“找我有什么事？”
　　马老三说：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便听电话那边“嘻嘻”直乐，说道：
　　“不想老娘们想我，你是不是有毛病？快说吧，有什么事？”
　　马老三“嘿嘿”一笑，说道：
　　“还是大哥了解我，是有事。可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来一趟。不亏，老弟给你安排个漂亮妞。”
　　那崩子说：
　　“好，那我就去一趟。漂亮妞就免了。我这有俄罗斯大美女，黄毛的，老带劲了。”
　　马老三问：
　　“能不能给我带来一个？让我也开开洋荤。”
　　那老崩子说：
　　“滚犊子。你知不知道，俄国大妞去你那，办手续多麻烦？想泡俄罗斯大妞，你到哈尔滨来，我招待。”

　　几日之后，那哈尔滨之崩子便来到了小城。马老三在火车站接到那个崩子，便将他领到了站前地下广场。

　　彼时，那地下广场不知道哪里风水不对，干什么赔什么，什么买卖都做不成。整个广场空空荡荡，死气沉沉。

　　那崩子见此情形，问马老三：
　　“这是什么鬼地方？把我领到这来干什么？”
　　马老二用手指着那空空荡荡之地下广场说道：
　　“你看看，这地方开个歌厅够不够局势？”
　　那崩子说：
　　“地方倒是够大。可这个鬼地方，能有人来吗？”
　　马老三说：
　　“那就看你怎么干。”
　　那崩子问：
　　“你的意思是......？”
　　马老三说：
　　“你要是能弄一批俄罗斯大妞过来，小城的人就得拼命往这挤，门槛子都能给你挤破它。”
　　那崩子听了，若有所思，说道：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有乔四爷在，弄几个俄罗斯大妞不是什么难事。可如果租这个场子，这么大个地方，一年得多少钱？”
　　马老三说：
　　“有我在，花个屁钱？”
　　那崩子说：
　　“吹牛B也不怕风大把舌头给闪了？我知道你路子野。可路子再野，人家那场子也不可能白给你用。”
　　马老三说：
　　“那就得看谁来谈？怎么谈？”
　　那崩子说：
　　“谁来谈，都得交租子，顶多折扣打得狠点。”
　　马老三说：
　　“如果地下广场的总经理在你这有股份呢？”
　　那崩子说：
　　“这事他一个人也说了不算。”
　　马老三说：
　　“那就看你怎么给。多给几个点，有大领导在背后支持你，你怎么会知道能发生什么事？”
　　那崩子听罢，笑呵呵看着马老三，说道：
　　“你小子行啊，脑袋不白给。可我这个人你知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不能只听你一个人瞎白话。”
　　马老三说：
　　“我领你走一趟，你自己看。”

　　当日下午，马老三便带着那个哈尔滨崩子拜访了区政府领导。那领导见黑龙江乔四爷家来人了，知道项目小不了，便给这二人倒了一杯茶，说道：
　　“今天晚上我请客。明天，我领着你们二位到市政府汇报。”

　　这日晚上，山珍海味自不待说。次日，马老三和哈尔滨那个崩子在区政府领导陪同下来到了市政府会议厅。

　　是时，小城市长率各大局长早已在会议厅等候。马老三和哈尔滨那哥们步入会议大厅之时，全场掌声雷动。

　　开场白过后，哈尔滨那哥们便介绍了投资意向。各大局听了，纷纷表态。

　　招商局说：小城政府有句口号，投资商就是我们的上帝。在小城，谁得罪了投资商，谁就是小城政府和老百姓的阶级敌人。文件上有的优惠政策，我们必须落实到位。文件上没有的，我们一事一议；

　　工商局说：作为政府职能部门，必须给领导排忧解难。手续健全更好，差一不二，先上车后买票，后续的事，我们办，不用投资商自己跑；

　　税务局说：凡到我们这投资兴业，三年内不上税。任何工作人员都不准进企业，以稽查为名，吃拿卡要，勒大脖子，三年后盈利再议；商业局说：来我们小城投资，就是给我们小城面子。站前广场三年免收租金。三年过后没盈利继续免单，直到挣钱为止；

　　公安局说：俄罗斯大妞来了，只要身上盖着点布丝，爱怎么演就怎么演，安全保卫我们负责。喝令小城那些驴马烂子，谁也不准动投资商一根汗毛。只要不弄出人命，大不见，小不见，投资商爱干什么干什么。

　　会议过后，那哈尔滨之崩子看着马老三直愣神，说道：
　　“这么好的事你能想着大哥，跟我说实话，你图的是什么？”
　　马老三说：
　　“大哥发财不会忘了老弟。”
　　那哈尔滨崩子说：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合伙做买卖分利是理所应当的事，还用你说？我想问的是，你除了想挣几个钱，还有什么猫腻？”
　　马老三说道：
　　“我能有什么猫腻？再说，我不是不了解大哥，哪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那崩子眼睛盯着马老三，说道：
　　“少跟我扯里格楞。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小银都结了梁子，想借我的刀，挤兑死黄老大，是不是这么回事？”
　　马老三听了,“哈哈”大笑，说道：
　　“大哥就是大哥，眼睛里就是不揉沙子。”

　　那崩子说：
　　“不就是借刀杀人，
　　多大点事？
　　在小城，
　　如果不挤兑死小银都，
　　咱们的歌厅也受影响。
　　我就不信，
　　那黄老大敢跟乔四爷叫板。
　　不过，
　　桥归桥，
　　路归路，
　　大哥替你把这个仇给报了，
　　你怎么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