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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酒醉迷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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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姜熠已有醉意,然而刘盈却一点事没有,反倒笑吟吟地瞧着他。
“姜熠,你不会不行了吧?”
姜熠恼怒:“再来!”
他强顶着胃里翻滚的不适,又灌下一坛,转头看向刘盈,只见她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外头的雨早停了,阴云散开,月华倾洒下来,照亮这方天地。
姜熠支颐瞧着,月光如一段洁白光滑的丝绸,裹在刘盈身上,又宛若刘盈破水而出,身上还闪着星点水泽。
无论是丝绸也好,水泽也罢,都掩盖不住她的美,只是轻轻一歪头,便给姜熠的眸光增添一抹揉不去的柔情。
刘盈倚坐窗边,望着天边那轮皓月,举起酒罐,慢慢饮尽。
姜熠摇摇晃晃走过来:“可是想家了?”
刘盈嗤笑:“我哪里有家……”
在玻国,也只有刘冀一人得她牵挂。
她偏头看到姜熠虚浮的脚步,嘴边一哂:“姜熠,你醉了,怕是要先倒下。”
“我没醉,我好得很。”姜熠扶着窗边撑住要倒的身体,“话说回来,你怎么酒量这么好,以前在冷宫里也有酒喝?”
刘盈眼神一黯:“以前从未饮过酒,是从冷宫里出来后,某一日突然发现,肚子的那条虫嗜好饮酒,饮酒能够缓解不少痛楚,便喝下不少,慢慢地,就能喝更多。”
“痛楚?什么痛楚?不过酒虫作祟,说到底,你还是馋。”姜熠哈哈笑起来,眉眼弯弯。
刘盈瞧着他,喃了一句:“其实你笑起来也挺好看的。”
她指的是他发自真心的笑容,就跟此时的一样。
姜熠凑近,头一点一点的,面前的人有重影,他努力维持身形,要将她看清楚。
他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刘盈一顿,愣怔地看着他。
见她没答,姜熠不开心了,嘟着嘴抱怨道:“怎么不回答我?不是说我好看么?!”
他气着气着,又似是自己想通,眉心舒展,笑逐颜开:“你肯定是喜欢我的,要不然,怎么会给我做襻带啊,还亲手替我系上。”
刘盈心想,那不过是借由你向蘋欢他们传递消息罢,竟叫他误会了。
姜熠兀自欣喜:“还搂我抱我,扑到我怀里,还夸我好看……”
刘盈:……
“姜熠,你自小该是少不了他人的夸赞,就没人夸你长得好看?”
“有啊,但是他们夸的没有你夸的好听嘿嘿……”
刘盈瞧着姜熠傻憨憨的模样,不由想笑,谁能料到平日克己复礼的姜熠,喝醉后会是一副小孩模样,傻笑中透露着天真无邪。
刘盈刚准备笑他醉得不省人事,便觉面上扑来一阵风,姜熠忽然抓住她臂膀,靠近她。
他们鼻尖轻轻相抵,有点痒痒的,姜熠垂眸看她,温声道:“刘盈,我也觉得你好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刘盈推他,推了一下没能推动。
姜熠的头往下压低一寸,嗓音也低沉一分。
“我不想你走了,不想你离开,答应我,别回玻国了好吗?就留在长安,留在我身边……”
最后一个字甫一吐出,姜熠的唇便滑落到刘盈唇上,轻盈顺滑,又带着种不可抗拒、不可躲闪的霸道。
他彻底支撑不住,顺着刘盈的唇瓣,一路滑至她肩头,整个人趴到她身上,沉沉睡去。
刘盈还有些出神,没反应过来,姜熠居然亲了她?!
他还让她不要走,他真是喝酒把脑子喝糊涂了,呼吸两口夜里清冷的空气后,刘盈终于回过神,他忘了他是如何威胁她的了?忘了若非受他胁迫,他们该是敌对之人?
刘盈用力推开姜熠,任由他瘫倒在墙边,冷冷瞧他一眼。
她朝外望去,窗户外通向一堵高墙,许是料定她没那个本事翻墙,故而并未有人看守。
而门外,蓝画和彩儿也不敢靠得太近,姜熠似乎不喜欢别人听见他们对话,故而每次,蓝画也好,莫点也罢,都离屋子有些距离,听不真切里头是否在说话。
没有姜熠的吩咐,他们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刘盈冷冷瞧一眼熟睡的姜熠,转身扒住窗框,轻手轻脚跃出。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靠近前院的地方有亦可树。
她小心翼翼爬上树,小时候经常上树找果子。
低处的都被大人抢光,她抢不过他们,便爬到更高的地方去,找树叶里藏着的果子,因而练就一番爬树的本领。
瞄一眼前院,蓝画和彩儿更站一边,并不言语,背对厢房脸朝前,并未发觉屋内少了一人。
这也不奇怪,就算他们回头,屋内只燃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大部分都笼罩在黑暗中,影子也映不到门扉上,故而也未必会发现刘盈已然溜走,
刘盈爬上树,轻而易举越过高墙,一跃而下,不小心又扭了下脚,但她立即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她一瘸一拐地往男舍那处寻摸。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路过后花园时,才听到几声虫鸣。
她尽量压低呼吸,怕呼吸的声音惹来人,虽然完全没有必要,但她仍是心怀忐忑。
眼见前方就要到男舍,霎然间,一个大掌捂住她口鼻,将她挣扎的手臂束缚住,强有力的手臂不容她挣脱。
一直被拖到一片月光不及照耀的阴影里,那股大力才撤走。
虽然怕被发现,但保命更要紧,捂着刘盈口鼻的手掌一经撤去,她便要大声呼救。
正当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阻住了她。
“是我,姜秋文。”
刘盈的喉咙哽了一下,及时止住,没有发出声。
她还惊魂未定,瞠目看着姜秋文。
他们处在一片阴暗当中,刘盈瞧得并不真切,只依稀能分辨出一张脸的轮廓。
姜秋文看到刘盈也惊讶一瞬,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他正欲悄摸摸去找她,没想到她先找来了,还真是大胆。
刘盈缓了几息,才道:“四皇子是要吓死人吗?”
姜秋文道;“不是你留下字条让我去寻你?”
那日,在校场,他抱起刘盈,她趁机将一个字条塞入他怀中。
他受罚后被人抬回寝宫,更衣时见脚边掉落一物,捡起来一看,发现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左思右想,他便猜到这字条来自何人、
刘盈并不精通大棠的字,许是来此之前特意学过一些,但写得仍是歪七八扭。
而且,最重要一点,字是用花瓣汁液写的,能跟花瓣联系到一起的,唯有带来鲜花饼的刘盈。
姜秋文拿出那张字条,上头写着:救我出去,告诉你方楚然的真正死因。
刘盈看一眼那张字条:“是我写的没错。”
姜秋文抓起她的手腕,稍稍用力:“说,什么意思?”
刘盈也不慌:“字面的意思,楚然表姐并不是病死的,而是有人给害死的。”
“不可能!”姜秋文厉声,“宫里来的佘太医给她诊治的,说她因染风寒外加身子弱,才导致病邪深种。”
“既然你信那个佘太医的鬼话,又何必来见我呢?”
姜秋文顿住,握着刘盈手腕的手也不觉松了几分。
刘盈甩开他的手,说道:“你应该知晓方楚然从哪里来,她来自玻国,在外面那里,风寒这种小病根本算不得病,她土生土长在那里,又怎会换了个地方就变体弱多病了?你就一点都没怀疑过?”
姜秋文想起来初遇方楚然那段时日,她扛着他,一路找到医官,给他疗伤治病,并不身娇体弱。
来了长安后,虽然偶有不适应,但时常不闲着,府中上下都经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样一个身子健朗的人,怎会突然被一场风寒带走性命?他真不怀疑?不是的,他怀疑过,可那时方楚然已病入膏肓,不日便撒手人寰,他再没心思去查,只管沉浸在失去她的悲恸中。
此刻,经刘盈一提,往日的疑窦又浮出水面。
刘盈轻声道:“其实要想验证也好说,只不过要看四皇子舍得不舍得了。”
“怎么说?”
“验尸。”
刘盈刚说出口,姜秋文就跟疯狗一样,猛地擒住她的脖颈,死死掐着她,咬牙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刘盈用力去掰他的手:“是不是毒死的,尸体会不一样……”
姜秋文恶狠狠瞪着她,妄想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刘盈快要喘不过来气,奋力拍打姜秋文的手。
奇怪的是,临到窒息前,她想的不是自己要死了,该怎么办,而是姜秋文的性情怎么这么阴晴不定,还不如姜熠冷静沉稳。
当她头晕目眩快要背过气时,姜秋文才松开手,扶住她的手臂。
她一个趔趄往他怀中栽,但迅速反应过来,又往后倒。
姜秋文皱眉,许是刚刚掐她脖子吓到她了,才令她有意躲避自己。
姜秋文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咫尺距离,他愣了一下,仿若回到曾经他怀念的那无数个黑夜,几乎一模一样的轮廓,就睡在他身畔,躺在他怀中。
思念的狂潮令他失去理智,竟缓缓低头,想要吻住面前这个女人。
刘盈缓过气来,看到他闭上眼睛,脸凑过来,直觉不妙,想也没想便用力推开他。
推开的瞬间,还赏了他一个清脆的巴掌。
刘盈冷声道:“四皇子,我劝你还是清醒点好,莫要让在天之灵的楚然表姐看到这一幕,伤心痛苦。”
不知是巴掌还是这句话,姜秋文被泼了盆冷水,顷刻间清醒,意识到面前之人并非他爱的方楚然,而是刘盈。
他咬紧牙根,道:“失礼了。”
沉吟片刻,他又道:“你说的事,我会考虑考虑。”
刘盈道:“若是查出楚然表姐真的是被下毒害死的,你会怎么做?”
姜秋文没有一丝犹豫:“自然是替她报仇!”
“好,我愿意帮你一起揪出下毒害她之人,只不过,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等你有了定论再说吧,你且先去查。对了,下次我们见面或许更加困难,我身边的侍女一直在监视我,你若想见我,便要先想法子将她们打发走。”
姜秋文奇怪:“她们为何要监视你?”
刘盈冷嗤:“怕我长翅膀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