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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回光之兆 ...
早晨的开坛仪典颇为隆重,这是礁祭初始之仪,各门各派都非常重视。
岳雪跟着人群,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觉得能见到如此盛景,倒也没白来一趟,至于道士们嘴里念的是什么,她完全没听懂。
但听不懂也不要紧,诵忏声平静祥和,缓缓地抚平在场所有人焦躁的心绪。
在这一片忏声中,空中竟然飘飘然落下了小雪。
少阳山降初雪了。
这让岳雪都不禁感叹:“真是天降瑞雪啊……”
陈遇亦抬头,微弱的雪片落在脸上,湿润了一小片。
他默默地折返同光峰,去取两件斗篷,他打定主意要多住些时日,又不喜用别人的东西,干脆多带了些厚衣厚被褥,还带了几个汤婆子,就差把府里配的冬炭都带上。
山上的炭怎么也比不上宫里的好。
少阳山这么冷,道纪又怕热又畏寒的,是怎么过的?
爬了两趟坡,陈遇有些微微出汗,这下自己是用不上这斗篷了。
三清殿里人山人海的,陈遇庆幸自己长得高,还能在人群里点人头。好在道纪的莲花冠格外显眼,扫了两眼便寻到了他。
道纪正被各色的道士们挤在人群里,离陈遇还有很远的路程,善信们一时散不开,又天降瑞雪,大家皆围着天师们说话,这一下怕是脱不开身。
他刚和一位神霄派的弟子说完话,抬起头松了口气,一眼往外看去,就看见了在人群最末端,抱着两件斗篷远远望着他的陈遇。
个高真是好啊,站在哪儿都扎眼。道纪腹诽道。
陈遇遥遥地对着他笑。
那恣意热烈的笑就这么闯入了眼里,道纪心虚地挪开了眼睛。
离下午的典仪还有些时候,早早就起床了的道士们用了饭,纷纷回弟子院里补觉。
道纪不爱睡觉,但被这乌泱泱的人群闹晕了头,于是带着两份吃食连日逃跑,出了人群就直往同光峰跑。
“跑得真快。”陈遇跟着道纪一路走,走的尽是些近道小路,居然都没遇上几个人,真不愧是嫡传弟子,连躲人都有经验了。
道纪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难怪师兄这几天都面如菜色。”
“玄澄子倒会躲清静。”陈遇评价道。
道纪正在爬坡,一手捞着自己的衣摆,一边回过头问:“你见着玄澄子了?”
“……他在柴房用剑气劈柴累着自己了。”陈遇有点无语,但还是如实告知。
任是道纪都笑了起来:“剑气……劈柴……”
“我还见到了萧云何。”
道纪一下就不笑了:“他也来了。”
“就在门口的碑林,但似乎没有进来的意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陈遇姑且把自己和萧云何的对话同道纪说了。
少阳山这么大的日子,萧云何肯定知晓道纪要回山的。但人那么多,萧云何真要动手,也是双拳难敌四掌吧。
道纪沉默了片刻,爬到了同光峰的最高处——自己的小院。
外面太冷,又下了雪,两人便坐进了屋。
这还是陈遇第一次来道纪的住所。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东西比国师府的都少。”
“本也没什么惦记的东西。”
最惦记的信和玉佩都交还给了昭王,道纪想着自己最惦记的东西便只剩那只白玉罗盘,还有门口埋的那柄剑。
其余外物,对于道纪来说,皆不重要。
重要是人。道纪虽修道,但并非修的无情道,少阳山也并非修无情道的地方,比如负局先生,修的便就是红尘道,道中有情,情之所至。
玄真修剑道,剑是器,修的实则是器道,相比道纪,玄真要更在乎这些“外物”一些。
屋里颇冷,道纪取了炭,准备点两个火盆暖暖,正好在火盆上烧一壶茶。
“午后你还去坛中诵经吗?”陈遇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师兄说不需我去了。”道纪正在柜中找茶叶,这茶叶却是潮了些。
“下雪了。”陈遇看着窗外,这一阵雪从方才开始便没停,越下越大。
道纪寻声望来:“少阳山的雪下得早,初秋时分偶有落雪,今年异常了些。”
“下了雪,却不冷,真有意思,”陈遇每次出门,对外面都感到新奇,“每年北州和北耀城下雪的时候,都冷得人牙关打颤。”
“去北州时,都已经点暖盆了,白日里热得冒汗,夜里却冷得出奇。”道纪回忆,沙漠里的气候皆是如此吗?
“北州便是如此,所以各家各户都烧着炕,夜里多添火柴,日里保持炭火不灭,可惜军中时常换驻地,没法烧炕,只能点火盆了。”
“尝尝南疆的茶。”道纪抖了抖茶叶罐,里头的南疆茶剩的不多了。
“南疆?”陈遇讶异。
这地方可够远的,而且南疆并不归北朝管辖,自成一国,但话事人似乎对争权夺位和开拓疆土都没兴趣,便和北朝交好,但通商较少,北朝多干燥,百姓不习惯南疆潮湿阴雨的气候,鲜少来往。
“是我去南疆时带回的,本带了不少,过去好些年了,也都喝完了。”道纪说。
“是燕柠那个师父的家乡吧?”陈遇问,“我只见过他几面,他似乎不太喜欢我。”
道纪笑道:“他便是那样的人,但确有真本事,自傲也在情理之中。”
“还情理之中,”陈遇沉声道,“他当时没治好芝妹的病,便负气走了。”
“他是用毒之人,”道纪轻轻地摇头,“用毒吊命,何其痛苦,世上鲜有人受得了的,可燕栖桐又偏偏是个极其性情之人,芝将军的事……他应该很难过。”
陈遇闻着南疆的茶香,竟有些走神了。
“好想念芝妹啊。”陈遇喃喃道,“还有将军,夫人又去了哪儿呢?是如今是否安好……”
道纪没有应答,他知道那是陈遇在责问自己,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在礁祭之事听见众弟子的诵忏之音,很容易想起过去难过的事。
在礁祭中,渡厄亡魂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许多善信前来,求的便是逝者安息。
忽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真是惬意啊。”
陈遇的手一瞬按上封侯。
随之而到的还有玄澄子和他的清渺剑气。
虽然剑仙穿着一身弟子袍,气质依旧卓群,但手里拿的东西有点不像话,是一把铁斧,方才玄澄子都没拿来劈柴,现在居然拿来御敌?
陈遇有点想笑,斧仙?
萧云何有气无力地撩起眼皮,居然很是严肃地打量着玄澄子,似是被他如风一般的身形惊愕:“……?”
他上山习剑之时,玄澄子刚离开山门历练不久,也不常回山,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剑仙。
“斧子?”萧云何嘲笑道。
虽脸上在笑,但萧云何能感受到玄澄子周身上下的凛冽剑意,并非他看起来的如此荒诞。
忽然搁在在炭火上的水壶猛烈尖叫起来,道纪心里一慌,手忙脚乱地把水壶提走。
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散了。
陈遇不悦地皱眉:“你到底还是来了,怎么着,想打一架?”
萧云何的眼睛像是扎在了道纪身上,对两人警告的眼神不管不顾:“是啊。”
玄澄子的表情冷冷的。
“我找他,”萧云何很艰难似的抬起手,指着道纪,“你敢和我决一高下吗,方无隅?”
道纪抬眼,正撞上陈遇担忧的眼神。
他心有波澜,却回忆起了旧事,以前萧云何也总时常缠着他练剑、比试。
自从悟了天算,道纪才知道,原来萧云何是他的劫。
“为什么?”道纪心中已有了答案,却依旧要问,他想亲自问问萧云何,他为什么如此这般执着于自己的剑法更胜于他。
又为何,他的所作所为和两人的命运分毫不差地走向了那支卦象所向。
“一人两事,一人两心,新花枯树,须待交春。”
“为什么?”萧云何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找你算账啊,为什么?我这些年背负的是谁的命运,又是谁的仇?”
“荣华富贵不是我的,便不是吧,我不稀罕,众人的尊敬吹捧,虚假至极,可到头来,怎么连恨都不是我的?”萧云何自嘲。
他的话里已没了愤怒,只剩怅然——还有失落。这一生他所拥有的,都在一夕之间倾覆,但却不是被人抢走的,而是那本就不是他的,他连抢夺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问振聋发聩,令道纪哑口无言。
陈遇挠了挠头,这事儿他是一点掺合不了,若可以替道纪比武,他倒是愿意,但显然萧云何不会愿意的。
道纪似在平复心情,若说怅然,他又如何不是呢。
不过陈遇不得不插嘴道:“世上知道此事者鲜少,没有人要说破此事,也没人会抢走你萧大公子的身份,你是觉得道纪会跟陛下说出实情吗?”
这些往事,如今只得将错就错。若要清算,连徐帝都要被算在其中,即便是御史台,都不会没事找事。
“我答应你,七日后。”道纪说。
玄澄子拧着眉毛看向道纪:“不可。”
“你疯了?”陈遇轻斥。
萧云何好整以暇地看着道纪,脸上竟然泛出一点血气。
“好!”萧云何大笑,“我这辈子谁都可以输,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我不会输给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玄澄子皱着眉,直盯着萧云何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
“回光之兆。”玄澄子对道纪说。
“什么回光之兆,他这是……?”陈遇问。
道纪站在陈遇身旁,目有担忧:“他被挽郎所控,清醒不了几日了。”
陈遇疑惑中亦有震惊:“什么叫清醒不了几日?是要疯了还是昏睡不起?”
“不好说,”玄澄子摇摇头,“反正没好事。”
陈遇感到头疼:“所以,他才找你下战书。”
“是。”
“若真被剑所控,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凡是便不由人了。”玄澄子说道。
陈遇语气担忧:“那他同你约战,你也答应?他如今剑气失控,很可能会伤了你的。”
“我亦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出言阻止。”玄澄子说。
道纪被两道目光瞪视地无地自容:“他的执念太深,若不答应……我于心不忍。”
陈遇沉声道:“你不欠他什么,不欠他命!”
道纪蜷着五指,被迫和陈遇对视,虽知道两人是在担心他,但依旧说:“这是我终究要面对之事,已是避无可避,你们帮不了我。”
玄澄子摊手,化作一道剑光离开。
面对陈遇,道纪的语气软了两分:“好啦,莫动气。”
“你叫我怎么不生气?”当着玄澄子和萧云何的面,陈遇不好发作,叫外人见到了,还以为陈遇梗着脖子欺负道纪呢。
只有单独面对道纪的时候,陈遇才气鼓鼓的:“他什么人啊?一次两次刺杀害得你重伤,现在搞得像是所有人都欠了他似的,他凭什么?谁会跟他抢那个皇子位?”
道纪抿唇:“不是皇位的事。”
他看向远方,寒日里山中的鸟雀却未闲着,仍旧在枝头鸣叫。
“那是什么?”
“活着的理由。”
陈遇皱眉,这五个字好似千斤重担,同样压在他的肩头。
“他不像你,有冯老,有燕柠,有战场上无数亡魂的惦念,叫你活下去。”道纪挽过陈遇的手,抬手抚过他紧皱的眉心。
“他恨萧清羽,恨徐帝,恨我,这份恨是他赖以生存的感情,一个人可以靠爱活着,比如宁非物宁大人,他自小便获得了许多爱,但萧云何靠恨活着,本也可以活得很好。”道纪顿了顿,“可他发现连恨都不是自己的,那便再也活不下去了。”
陈遇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从未想过萧云何是一个如此矛盾的人,靠恨活着,那每日睁眼醒来之时,岂不是只能感觉到痛苦。
“可难道就让他如此……”
“他若恨的是天道,那恨我——也不算恨错了人。”
话还没说完,道纪便被裹入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里,紧紧地把自己扣在心口。
“好了,别给他找这么多理由了。”
“……这不是怕你生气么。”
记起来了补充一些前文里提到过的卦象。
道纪下山为自己算的:雷火丰(下下)纷纷复纷纷,唏嘘独掩门,敛眉望灯火,伴我坐黄昏。
道纪算自己和萧云何的命运:泽风大过(中中)一人两事,一人两心,新花枯树,须待交春。
道纪算陈遇和陈惘:天雷无妄(下下)浅水起波澜,平地生荆棘,言语虚参商,有恐无端的。
国师大人基本上一出手就是下下卦了,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预感到大事将坏的话,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去找大拿算卦吧。
前面似乎还有几支别的,想起来再补![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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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回光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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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将于9.26日正文完结,撒花~会有番外~ 已开《对黑皮和尚一见钟情后》,预收《影帝什么的别过来啊!》《末世来临!死对头看上了我》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