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繁星》书香秋里

5、小院晚餐

　　突然，他从梦中惊醒，耳机还在播放音乐，窗外聒噪。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又来。已经第三次了，他第次做这个奇怪的梦。每当他想弄明白梦里的人是谁，每当他看清他的脸，这个梦就会戛然而止。
　　他拿出手机，已经是3点了，他关掉音乐，打开窗子他们家是一栋三层小洋楼，他的房间是二楼，窗户外是光粼粼的沐江，对面就是陆星泽所在的老城区，偶尔船驶过，一片安静详和…
　　陆星泽回到家，把刚买的画具放到了一边，打开手机开始打游戏。
　　他本来就不想画，但自己的西洋画启蒙老师徐图让自己画。
　　这也是什么陆星泽去少年宫的原因。徐老师希望陆星泽能够画一幅传统若彩画来参加市级非遣展示。但他没灵感也没兴趣画。
　　一星星，你终于上线了，你在新辉过得怎么样．
　　一挺好的
　　—你知道吗，青椒回来了。
　　—那个青椒。
　　—尹卿娇。
　　—哦，有些年没见了，她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好像是祖宅拆迁吧，对了，她好像在古城中学，没准你俩还能碰见。
　　—我情愿别碰见，好了你专心点，都掉了多少血了。
　　陆星泽朋友没玩几局就下线了。
　　他哥还没回来，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他有些空虚。于是对把手机打开，刷了刷朋友圈，
　　"嗯，时间不早了，拜拜，我老弟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邱常安跨上他那辆白色小电驴，飞驰在回家的路上。进入古城后，他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中。哼着小曲，途中遇到相影的人还热情的打招呼。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喂，儿子，我们今晚不回去吃了，你和小星随便吃吧"
　　“行，你们又去谈生意呀。”
　　"嗯，这是个大单子，行了，不和你说了，再见。"
　　邱常安挂了电话。盘算着吃什么。
　　陆星泽盯着空白的画纸，画下几笔却总是不满意，修修改改，终是有撕下扔掉。他多想有个人能帮帮自己，能笑着告诉他要怎么画，只可惜那人不在了。
　　八月夏日的酷热还未消散，蝉的叫声令人烦躁。
　　墨汁已经晕开一片。
　　拥有对色彩敏锐的观察力又如何，成为同辈中最出色的弟子又如何。却留不住他，留不下他的一切
　　和浓墨一起晕开的是他的泪。
　　"哎，星星，我回来了。"你把单车停在院子里，却不见陆星泽的人影，"跑那去了。"他小声都嚷着。在房子里找了找最后上了二楼，看见陆星房间的门半开着，确定他就在里面，他走到门口，看见了掩面而泣的陆星泽。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叫他，摸了摸包，拿出了烟盒，掏出最后一根烟，转过身点上。
　　他大概无法与陆星泽感同身受，也不会安慰人。只是静静吐出烟圈。
　　今天很闷，大概马上就要下雨。陆明泽葬礼那天好像也是怎么个鬼天气。
　　他掐灭了烟，探头往里看去，陆星泽到是没在哭了。
　　他察觉有人在外面，转头看去，正对上邱常安的眼光。邱常安立刻露出笑
　　"画画呢"
　　“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
　　“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你画完了吗”
　　“没有”
　　“那画画多无聊，来我房间打游戏"
　　“好吧”
　　这是陆星泽第一次进入邱常安的房间。其实两间相邻房间的装修是差不多的。但已经丝毫看不出两间房间的相同之处。
　　邱常安的房间书桌上放得不是书，而是全套的游戏装置。至于书架，上面摆满了漫画书，其中夹杂着几本有关古董的书，大概是拍卖行的鉴宝师推荐的，但和那些几乎翻翘边的漫画书相比，已经算崭新，不同于陆星泽房间的整洁，邱常安的房间十分狼著。
　　不，用他的话说是一种凛乱的美。
　　"随便坐啊。"陆星泽被带进这片杂乱中，他无从落月脚之地满地都是零食和漫画，邱常安不甚在意，一屁股坐在地上。陆星泽将地上的东西挪开，勉强坐了下来。邱常安见他坐下，递来一个游戏手柄，陆星泽接过手柄。打起游戏。
　　邱常安输了。紧绷的神情突然放松咂了下嘴，把手柄丢下了。
　　"再来一把。”陆星泽问
　　两人坐在这一片狭小的区域，打游戏的确是一种很好的宣泄方式，邱常安看到他微微泛红的眼角慢慢上扬
　　“好，这把老子肯定赢。”
　　时间转眼过了六点，两人有些饿了，随着最后一袋零食吃完，陆星泽揉了揉眼睛问．"姑妈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他们不回来了。"
　　"他们不回来了，那我们的晚饭怎么办，家里没菜了。"
　　邱常安靠在软垫上，举了举手机对他说："你忘了还有外卖这种东西。"
　　陆星泽坐在他旁边，邱常安点开外卖软件，"想吃啥，哥请你。"他一把搂过陆星泽，把点餐界面伸到他跟前。
　　“奥。对了，今天疯狂星期四，就吃KFC吧。”
　　“行吧”
　　邱常安下了单，问陆星泽要不要再去买点别的。陆星泽也觉得光吃炸鸡太单调了，于是邱常安兴致勃勃买了一堆菜，陆星泽觉得肯定吃不完，但马上他就看见，邱常安开始打电话喊人，
　　“喂，老李，来我家吃啊。”
　　“钟子来吗，把女朋友也带上呗。”
　　“老楚，来不来我家吃饭。”
　　“来，好啊，你想吃啥，哥给你做。”
　　谢温繁深吸一口气起打开房门。
　　“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谢温繁环顾一圈，确认没人了才松了一口气走上楼。
　　手机还放在桌上充电，谢温繁打开了不出意外，谢精业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可能是因为他迟迟不回消息，谢精业接着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没回，把手机扣在桌上，就去客厅，打算喝杯水。桌上那半杯水映出他晦暗不明的脸，
　　“嘭”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谢温繁看着水浸湿羊毛地毯，有看向地毯上晶莹的玻璃碎片，挑了一片。
　　“你在干什么”
　　是一道冷冽的声音，夹杂着电子噪音。谢温繁转头，电视柜上那个监控正冒着红光，一道锋利的目光透过监控落在他身上。
　　“没事，玻璃杯碎了”
　　“谢温繁，我劝你不要搞事。给我回电话。”全家上下都安了监控。谢温繁轻笑了一下，没想到他还会看监控。
　　谢温繁扫干净了玻璃渣，上了楼。
　　“喂。”
　　“你刚才在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只要还没成年就永远是我儿子。别给我惹事。”
　　“好，我知道了。”
　　谢温繁刚才就是测试一下这老头到底会不会看监控，当然不会傻到真去自杀，不过那人想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自己也不想和他废话。
　　他等那边的人挂断了电话，才叹出口气，拿上钥匙，打开了那扇被禁锁的门。
　　阳光射进屋内，几个纸箱还放在墙边没来得及整理，墙上挂着女人的照片。
　　谢温繁把照片拿了下来，抚摸着她嘴角的笑容。
　　温婷跳楼后，他算是和谢精业彻底无话可说，温婷走后三个月，谢家新夫人就风风光光的进门了。
　　一个疯女人对于谢家是耻辱，一个疯女人的儿子，是谢家永远洗不掉的污点。
　　所以，他主动向谢精业提出要来瑞东，起初家里人还假惺惺挽留，但他显然早已看透这些人的冷淡，把母亲的遗物一起带到了这里。
　　就好像谢家没有过温婷存在的痕迹。
　　谢温繁小声嘟囔，“妈妈，你自由了。”
　　用抹布擦干净相框，挂回了原来的地方。
　　开始整理起温婷留下的遗物，翻到一本老旧的相册，一张照片抖落出来，一家三口温馨的笑着。
　　谢温繁看着照片，他希望这一切他都没经历过，不曾拥有，就不会难过。
　　他把照片一股脑儿塞进垃圾袋，拎上袋子出了门。
　　“你怎么在这里。”
　　“扔垃圾。”
　　楚清淮看着露出一角的照片，觉得他有点奇怪。好端端的照片怎么全给扔了。但终是没问他缘由。
　　“你是要去哪吗。”
　　“哦，去邱常安家吃饭。”
　　"你在给谁发消息呢。"他把一瓶可乐推给邱常安，自己打了开了另一瓶，喝了一口，"你楚哥已经出门了。"
　　“我可叫了一个你肯定想不到的人。”
　　此时门铃响起，邱常安示意陆星泽去开门，一瞬间，他愣住了，对方也愣了一秒，
　　“阿明，你怎么也在，我回老家就没见着你，原来是搬城里了。”
　　女生直接抱住陆星泽，抬眼看见坐在院里的邱常安，放开愣神的陆星泽，冲过去就一拍了一下邱常安的肩。
　　“老表，你太不够意思了吗，陆明泽他们在都不提前说一声。安，早知道老娘好好打扮打扮。”
　　“我不是陆明泽。”
　　尹卿娇转过头，又仔细打量起这个人，几年不见，要分清一对双胞胎实在不容易。她看了好半晌，问道“他真不是陆明泽？”
　　邱常安点点头，“那陆明泽呢？”
　　两人默契的没有回答，尹卿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没在。”
　　邱常安没看他，轻轻点了点头。
　　“哦，这样啊，弟弟坐呀。”
　　尹卿娇笑笑缓解尴尬，拍拍身边的位子让他坐。
　　陆星泽坐了下来，几人聊起天来。
　　“哥，你怎么知道她在新辉的。”
　　陆星泽很是疑惑，尹卿娇打游戏时朋友说起她的外号时自己都愣了一下。她和邱常安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哦，我来古城玩正好遇到他，他看我眼熟，我看眼熟，我俩一聊，就加了微信。”
　　“对，青椒就在古城中学，以后咱仨可要常聚啊。”
　　尹卿娇并未察觉邱常安的称呼，只是举起杯子和邱常安干了。陆星泽静静看着他俩。好像又回到童年时光。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们在门口就听见了。”
　　而楚清淮的笑容在看见尹卿娇搭在邱常安肩上的手时僵住了。
　　“这位是？”
　　尹卿娇察觉到他打量的眼神，放下了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尹卿娇，邱常安的发小。”
　　“我也是他发小，怎么没见过你。”
　　“我老家表妹，小学毕业就去外地了，你没见过很正常。”
　　邱常安让他们坐好，自己又去厨房拿饮料。尹卿娇杵了杵陆星泽，
　　“弟弟，这两人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但挺多人磕他俩CP的。”
　　“表哥深藏不露啊，这么帅。”
　　没有人能拒绝磕CP，青椒姐也不意外。
　　连带着看邱常安的眼神都不对了。
　　“你拿酒干嘛。”楚清淮见他拎着四瓶哈啤就出来了。
　　“又不是给你喝，来老妹，喝。”
　　邱常安摆了一瓶酒在尹卿娇面前，却被楚清淮抢了去。
　　“没事，哥，我能喝。”
　　“那也不行啊。”楚清淮把自己没开的饮料递了过去，“你还是喝这个吧。”说这话时，他锋利的眼光已经穿透邱常安。邱常安瞪回去，转手把另一瓶递给陆星泽。
　　“老妹，你记得我们村之前那个黄毛哥吗。他现在在广深那边当了大老板了。”
　　“前两年回村老气派了，”
　　“哦，我听我妈说过他好像最后被抓了。”
　　“对，云广两省联合抓捕。”
　　邱常安涛涛不绝的和尹卿娇诉说着过去发生的种种，尹卿娇津津有味听着，陆星泽时不时迎合两声。
　　酒过三巡，陆星泽想去外面转转，这会儿，尹卿娇正缠着邱常安讲他和楚清淮的往事，他和楚清淮说了一声就走了。
　　“唉，对了，哥，以前这俩兄弟不是形影不离吗，”
　　“今天怎么连阿明的影都没见着。”
　　这句话比风还容易让人清醒。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不让她觉得悲伤，又顿觉只要话题引到这件事上就没法在满下去。
　　他猛灌一口酒，让辛辣冲淡些许悲伤，斟酌良久才说道：”他死了，年前的事。”
　　尹卿娇心里的好奇变成茫然，嘴里还念叨这不可能，但眼泪还是断线般落下，楚清淮递给她几张纸，借口找人走了。
　　院里笼罩起悲伤的沉默。
　　“你一直在外面。”
　　“嗯，他们说的我全听到了。”
　　“有些事总要坦白，我在尹卿娇不敢问，我哥也不敢说。”
　　沉默蔓延开来。
　　“对了，你认识谢温繁吧。”
　　“对，怎么了。”
　　“没什么，他说他不小心把你删了，想重新加回去。”
　　陆星泽以为谢温繁大概完全没记住自己，毕竟，他第二天就把自己删了。
　　这些天他还盘算着怎么把他重新加回来，结果机会就来了。
　　他掏出手机就加上楚清淮微信。
　　邱常安拉着尹卿娇走出来，正好对上刚加上微信的两人。
　　沉默是今晚的的院门。
　　“哥，我先回去了。”
　　“常安，我也要走了。”
　　门口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消息，
　　"哥，姑妈他们快回来了。"
　　"哦，那咋了。"
　　"你一身酒味，没事吗。"
　　"有吗。"邱常安闻了闻，好吧，像被淹入喇了。"靠，我去洗澡，等我妈回来，你就告诉她我在洗澡。"
　　邱常安慌忙跑回屋，陆星泽也进屋开始打扫，打包好垃圾，就只听外面邱家两夫妻的声音
　　"没想到，谢总他还挺好的，也不至子传闻中那么坏吗。”
　　"都说了，访间传闻不能信，"唉，就是怎么今晚就走，也不多留两天。"
　　"姑妈，姑父，你们回来了。"
　　"星星。"陆濡香迈进门，四面看了看，"你哥呢。"
　　"他在洗澡。"陆谓香小步跑到陆星泽这儿，凑到他身边小声说："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叫谢温繁的。"
　　"有，怎么了。"
　　"咳。"邱伟和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陆星泽很疑惑，难道谢温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