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养乐多》茸茸月

55、分开

　　谢青川大步走向唐柠，在她身前站定，垂眸望着蹲在地上捡书本的女孩。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楞楞地弯下腰去，想帮她一起捡。

　　但唐柠制止了他：“我自己来吧。”

　　他的唐班长在躲他。

　　因为已经发生的事，不愿意面对他。

　　谢青川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滞，最后不得不落寞地收回。

　　他试图让自己能够帮上点忙，于是好心地把唐柠的椅子扶正——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桌子前，和他的椅子并排立在一起。

　　可是唐柠起身后把椅子又往外斜了一个角度，搬起来走向她早已选好的绝佳位置。

　　离这儿很远的最后一排，可惜前面的男生太高，歪歪扭扭地坐着时都宛如一块石头，遮挡住朝前看的视线。

　　但也能克服，只需要上课时探出脑袋，还是能看清板书。

　　不能因为她的原因，打扰到前排同学的学习生活。

　　唐柠刚准备回去拖动自己的桌子，谢青川就从她身边经过，没有多话，搬起她的椅子放回原位，然后把自己的桌子挪了过去。

　　“你……”唐柠张了张嘴。

　　“唐班长，我来吧。”谢青川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唐柠也说不清现在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

　　脑子里乱糟糟的，但又意外地感受到了几分安心。

　　她站在原地，目送谢青川去到新的位置，面对周围同学的调侃与问题，面色如常地搪塞过去。

　　心有灵犀一般，他也恰好抬起头来，望向这里。

　　谢青川微微笑着，温暖，和煦，好像冬日里偶然投入的暖阳。

　　唐柠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现在她没有资格面对谢青川，她有错。

　　谢青川的眼神中一闪而逝落寞。

　　“谢哥，你们怎么了？”身边的男生凑过来好奇地问。

　　“没什么。”

　　尽管两位当事人都守口如瓶，但班上的同学还是知道了，他们并没有被祝福。

　　这是很容易得知的事实，因为从那一天之后，两人之间的交流频率几乎降为零。

　　和之前吵架时的冷战不同，这一回是动真格的。

　　段菲菲与沈晨互相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异样的氛围让他们两人都无从下手，只能一人搞定一位，再私下里互通情报。

　　“谢青川那边怎么说？”

　　“没什么消息，班长那里呢？”

　　“也没套到话。”

　　段菲菲接过沈晨递过来的饮料，惊讶地挑了挑眉：“你拧开了？”

　　“不错吧！”沈晨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骄傲的模样。

　　“哎哟，不愧是我的好homie（好朋友）！不错，我很满意！”

　　段菲菲说着，用力地拍了一下沈晨的背，直把他拍得龇牙咧嘴，连声哀怨道：“嘶，段姐，轻点，轻点，你这是恩将仇报！”

　　被他丰富的表情逗乐了，段菲菲忍不住大笑。

　　她的笑声豪迈且富有感染力，很快，两个人笑作一团。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望一眼，碰到几个老熟人，还会凑过来笑嘻嘻地调侃一句：“神经病啊。”

　　“哟，段菲菲！”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一道惊雷，段菲菲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一秒切换表情，由大笑变成微笑，嘴角弯弯，笑不露齿。

　　这段时间，段菲菲的头发已经长了一大截，从齐耳变成了齐肩，额角还零零散散长出来新发。

　　低头垂眸时，刘海微微遮挡黑色镜框，文文静静的模样，和她平日里的作风非常不符。

　　仿佛从“大姐大”变成了“淑女”。

　　段菲菲清了清嗓子，非常不经意地回眸：“嗯，蒋旭，好巧啊。”

　　蒋旭的视线从段菲菲身上，移到她旁边的沈晨身上，刚才两人嬉笑间，靠得很近。

　　“你们关系挺不错的。”

　　段菲菲摆了摆手：“那当然，都是好朋友，你又不是不认识沈晨。”

　　一开口，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段菲菲，新形象根本维持不过一分钟。

　　沈晨默默地和蒋旭对视了几秒，也挥挥手：“嗨喽~”

　　蒋旭撇过头，轻声“哼”了一声。

　　杨明辰从后方走近，拍了拍蒋旭的肩，朝1班教室里望去，在见到唐柠身边空无一人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也看向段菲菲：“能帮我叫下唐柠吗？”

　　段菲菲走到门口，正准备呼喊，杨明辰拦住她：“麻烦你能进教室告诉她吗，我不想引起太大的轰动。”

　　毕竟也算年级里的风云人物，唐柠和谢青川闹出的这事，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

　　至少，论坛里已经出现了不少相关的帖子。

　　——《揭露学神与他的爱恨纠葛》
　　——《三人太拥挤，已有人出局？》

　　“我看啊，明明是谢青川看透了某些人绿茶的内在，特意和人划清界限吧！”

　　“装久了还真当自己是众星拱月的大小姐了，呵呵，假的到底是假的。”

　　……

　　众说纷纭，不管同学们究竟如何看待这件事，也不管前因后果，他们只知道，强如年级第一，也会因为“早恋”受罚。

　　一时之间，校内的小情侣都收敛了不少，很多都从明面上转到地下接头式。

　　校园里相见，彼此遥遥一对视，含蓄地微笑、点头，亲密得仿佛相熟的老同学。

　　老师们显然很满意现在的样子，特别是高三班主任，唯一的期望就是班上的学生能安分地过完最后一段高中时光。

　　杨明辰自然也听到了消息。

　　他担心唐柠，但又阴暗地觉得，这是上天给予他的机会。

　　那个碍眼的家伙终于从唐柠身边搬走了。

　　杨明臣嘴角的弧度都愉悦了几分。

　　段菲菲走进教室，拍了拍唐柠的肩膀，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又指指窗外。

　　唐柠犹豫了几秒，在段菲菲的劝说下，还是起身向门口走来。

　　杨明臣偶然与窗边的谢青川对上视线，他正靠在椅子上，关注着唐柠的背影，顺便扫视一圈站在门口的人。

　　“杨会长？”唐柠在他身前站定。

　　杨明臣对他挑了挑眉，将目光投向身前的女生。

　　“唐柠，明天开始的竞赛培训，你也会来参加吧？”

　　唐柠以为碰上了什么大事，竟然能惊动杨明辰，结果却是个连小事都算不上的，微不足道的“小小事”。

　　且不提杨明辰有没有看过竞赛培训名单，就算没有看过，也不必为了这样一个答复刻意跑来一趟。

　　现在可是敏.感时期——

　　唐柠还记得她现在的处境。

　　“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

　　唐柠望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突然出声打断他：“嗯，我知道了，谢谢杨会长。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明天见。”

　　杨明辰的话被堵在嘴边。

　　“明天见……”

　　唐柠礼貌地笑笑，闷声回到教室。

　　谢青川看准时机，在她回座位的途中“不经意”地遇见。

　　“嗨，唐班长！”谢青川笑嘻嘻地打招呼。

　　唐柠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抬头。

　　见到男生灿烂的笑脸，她的心情奇异地变好，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但是，她心虚般环顾四周，点点头绕过他，走到座位上继续看书。

　　没有收到回复，谢青川没有沮丧，继续带着笑意走出教室门。

　　“哟，杨会长！”

　　谢青川靠在门框处，笑眯眯地看着杨明辰。

　　杨明辰眯着眼盯了他几秒，扶了扶镜框，不冷不淡地回应：“你好，谢青川同学。”

　　“6班可不在这儿，杨会长念书这么久，不会连教室都不认识吧？”

　　沈晨悄悄凑过来，向他解释：“谢哥啊，杨会长刚上高中就在巡逻了，闭着眼都能回教室，怎么可能不认路！”

　　谢青川耸了耸肩：“哦？那下次可别再走错了。”

　　杨明辰上前两步，在距离谢青川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住。

　　“我清楚我现在在哪。”

　　谢青川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一摆手，潇洒地转身离开：“杨会长，不送。”

　　段菲菲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闪烁，耳朵竖得老高，不肯错过每一个小细节。

　　随着他们对话的继续，段菲菲的嘴巴越张越大，眼里闪着名为“八卦”的热情。

　　作为学校论坛的常客，她怎么会不知道名动全校的“她与他与他”。

　　“打起来！”段菲菲兴奋地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下一秒捂住自己的嘴。

　　“段姐，你说什么呢？”沈晨瞪大双眼。

　　段菲菲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小声点，而后继续观察场上的情况。

　　她仿佛看见了两军对垒，双方主帅争锋相对，刀光剑影间，胜负难料。

　　“究竟谁才是胜者……”

　　“杨会长不错……谢青川也不错……”

　　“真是难以抉择呢……”

　　杨明辰要离开，蒋旭也跟着走。

　　临走前，蒋旭抬手在段菲菲头上揉了几下，话语轻佻：“拜拜，段姐。”

　　段菲菲捂着脑袋，后撤几步，甚至不敢抬起头来。

　　“段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沈晨震惊地盯着她。

　　“咳，太热了。”段菲菲举起手在脸庞扇风，煞有介事地回答。

　　“热吗？”

　　沈晨闭上眼感受四周的温度。

　　冬风拂过脸庞，带来暖……

　　不，沈晨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抱怨道：“冷死我了……”

　　段菲菲白了他一眼：“你不懂。”

　　两人推推搡搡地进门去，很快上课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