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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99章 ...
心中紧绷的心弦因为这突来的声音幽微一颤,林雪意怔怔地睁开眼,满室火光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已在眼前。
灼烫的温度让周围的空气扭曲盘旋,升腾烟气中,对方的面容一时让人有些看不分明,但那双总是盈满星屑一般的眼睛却极亮,仿佛攫取了火焰的光。
“晏返?”林雪意诧异地望他,殿门在灼烧中发出的倾颓之声让她心头发紧,“你怎么来了?你的伤……”
“林御史,”对方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她鼻尖,大火当前,他的话音中却错觉般含着一点淡淡的调侃:“再不出去,可就要变成大花猫了。”
“你有办法?”林雪意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但在扫视火龙呼啸的四周之后,她的心又一点一点沉下来。
侧殿的门窗都已被火舌盘踞,四下里根本没有出路。外头虽然已有药王谷弟子闻讯赶来,但是整间侧殿已经摇摇欲坠,远水救不了近火。
“你不信?”
微沉的语声落下的瞬间,林雪意就被环住了腰。修长手臂蓦然收紧,她猝不及防地顿上面前高大的身躯,错愕望他的眼睫颤颤巍巍。
“抓紧了。”晏返唇角凝起一点弧度,垂落的目光却是少见的沉敛。
林雪意只觉得眼尾有刀光划过腾腾火幕,便有一块屋顶被轰然击碎,天光泻落之际,火星碎瓦簌簌而下。她旋即会意,本能地环住晏返肩头闭紧了眼睛。
脚底骤然一轻,几息过后,冰凉空气涌入胸腔,耳侧有风啸滚过,药王谷弟子的呼喊声、泼水声逐渐随风入耳。
林雪意明白这是已经离开了火场,她睁开眼睛,视野却陡然陷入一片诡谲的黑暗。
阒寂无声的黑暗深处,幽幽地出现了一张狰狞的黑金面具,面具上的錾金花纹里,隐隐有什么影子在晃动。
她应该从未见过这样的面具,但是她又没来由地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
林雪意下意识蜷紧了手掌,凝神去看。
晃动的影子中似乎也有火苗在乱舞,光怪陆离的火影中,有一道小小的身影,穿着小红袄,扎着双丫髻,却是费劲地在土坑里往上爬。土坑边上,隐约立着一名清瘦的少年,那张黑金面具就别在他的腰间。
她正想细看,画面却倏然变幻,被火光照亮的夜空下,戴着黑金面具的男子不徐不疾地朝她走过来。他身后的大江浪潮汹涌,被火焰踱上一层血红的光,肃杀之气直冲天穹。四溢的杀气中,他扬起唇角微微地笑了……
“我……见过……”林雪意喃喃出声,胸口却突然涌起一股钝痛。脑海中的画面模糊得只剩一道残影,黑金面具如飞沙湮灭,纷纷沙粒却像是都落在她的心上,一层又一层,让人喘不过气。
“林雪意?林雪意?”
微带焦急的语声远远传来,如墨的黑暗分崩离析,视野中的画面骤然回转。浅灰天色下,晏返正扶住她肩膀,幽沉眸光中泛着担忧:“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发呆?”
林雪意下意识抓住他手臂,指尖触到衣料和底下血肉的实感,她才缓缓舒出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晏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远处却传来殿宇轰然倒塌的巨响。
林雪意循声看去,只见熊熊燃烧的侧殿彻底被烈焰吞没。火星崩落间,热浪奔涌而至,似乎要将外面的人卷回到火海中去。
晏返立时将她拉到身后挡住裹挟残焰的风,另一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道温文尔雅的身影片刻间便到了近前。
“苏圣手?”林雪意发觉来人是苏长宁,不免有些惊讶。
“姑娘!”苏长宁显然是跑着过来的,他的胸膛因为奔跑微微起伏着,儒雅面孔染上淡红。
他上下打量着林雪意,一直平和的目光中涌动着关切和幸然:“太好了,你平安无事!”
林雪意轻一抿唇,点头致意:“方才多谢苏圣手相助,不知语妙现在如何了?”
苏长宁眼底隐隐有光,和颜悦色道:“姑娘放心,小师妹没有大碍,只是吸了烟尘尚在昏睡,我已让人送她回……”
林雪意还未听对方说完,晏返却倏然侧身,直喇喇挡在她和苏长宁之间。热风的余浪扑卷而过,跟前身影被风卷起的衣袂和发丝拂过她脸侧,林雪意便无端觉得这情景有些眼熟。
苏长宁轻轻一愣,这才打量起同样是一身药王谷装束的晏返,清秀眉眼间浮起一丝疑色:“阁下可是药王谷弟子?为何我从未见过?”
晏返编也不编,低沉嗓音中隐含锐意:“我可不是谷里的人,我是她……”
“他是我新收的男宠。”女子娇媚肆意的语声软软传来,令在场众人全都呆立当场,神情各异。
林雪意心头幽微一滞,就见楼青黛扭着腰肢走到晏返身侧,莹白手掌无比娴熟地攀上他手臂挽住他,微微侧头冲他飞去一记媚眼:“找了你半天,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了。”
“这……原来……”苏长宁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他支吾一阵后,才慢慢平复下来,对晏返拱手道,“原来是二师妹的客人,多谢客人出手相助。”
楼青黛娇俏一笑,没骨头一般半个身子都挂在晏返身上,幽幽道:“什么客人呀,邵郎都跟我坦诚相对过了,当然是自己人。你说是吗,邵郎?”
晏返不置可否地任她挽着,目光从苏长宁身上掠过,轻轻落在了林雪意身上。
虽然才刚从火场中出来没多久,他的面色却白得过分,那道漫不经心的视线便显得格外刺目。
或许是在殿中吸多了浓烟的关系,林雪意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在场的其他人全都被楼青黛这番过分露骨的话惊掉了下巴,她却当做没听见一般,别过目光去看往生殿渐止的火势,冲苏长宁转了话锋:“苏圣手可知往生殿因何起火?”
苏长宁回过神来,往侧殿边上一指,温和语声中有几许无奈和惋惜:“是殿旁的那棵古松先起的火,约莫是被丢在树下的火盆引燃的,真是无妄之灾。”
在附近扑火的弟子大约是听到了苏长宁的话,其中一人连忙道:“大师兄,我们真的没有把火盆放到树底下。”
“是啊,”另有一人往殿门口指了指,“原先是放在檐下的,但是外头有风,我们想去找个能挡风的东西,可是回来它就不见了。”
说话的正是那两名先前在往生殿中烤火的弟子,面上颇有些惴惴不安之色。
林雪意垂眸微忖,走到那棵古松近前。
本就已出现裂隙和空洞的树干被烧得通体焦黑,拦腰折断,底部的火已被扑灭,只剩庞大树冠在侧殿废墟的余烬中桀桀作响。
林雪意围着古松打量一阵,发觉树干折断的地方似有劈砍痕迹,她凑近了些正要细看,楼青黛妖娆的语声便远远飘来——
“好了,火都烧完了,还有什么热闹可瞧的?走吧,邵郎?”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林雪意视线不由微微一错,恍神之间,她的手轻轻搭上树干,针刺般的疼痛骤然点上指端。
“小心!”苏长宁连忙拉过她的手,秀气的眉峰蹙起,“余热危险,可是灼伤了?”
“不碍事。”林雪意有些不自在地缩回手,在袖中悄悄蜷紧手指,岔开话题道,“苏圣手不必客气,唤我茯苓便好。说起来,我还要称苏圣手一声师叔。”
“这……”苏长宁不由一愣,但很快又明白过来,不禁失笑,“小师妹又胡闹了,到底是孩子心性。不过茯苓姑娘天资聪颖,愿意入药王谷乃是我等的幸事。我不过是虚长了几岁,茯苓姑娘叫我长宁便是,在谷中碰上任何问题,可尽管来找我。”
林雪意抿唇一笑,道:“多谢长宁师叔,眼下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何事?”苏长宁欣然问道。
“你可知道,药王谷中,除了长竹之外,还有谁的名字中含有‘竹’字?”
这问题显然出乎苏长宁的意料,对方有些讶然道:“谷中弟子的学徒名没有重复的,若说谁的名字里还有‘竹’字,那便只能是他们的本名了。不知道茯苓姑娘缘何有此一问?”
林雪意回忆起方才在火场的发现,道:“实不相瞒,我先前返回侧殿,是因为发现青术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字迹。那字迹虽然凌乱,但分辨起来应该是个‘竹’字。我怀疑,这个字和凶手有关。”
“竟有此事。”苏长宁神色变了变,认真道,“你放心,药王谷虽然弟子众多,但所有人的来历生平,藏书阁皆有记录,我这便去查。你面色看着不好,早些回茯苓居休息。”
林雪意点点头,望着苏长宁的身影消失在树影之间。
盘踞往生殿的火龙渐渐止息,缕缕残烟升腾而起,几乎要遮蔽泛起鱼肚白的天际。
熹微晨光中,穿行在树影中的脚步突然停滞,继而女子的柔声细语撩动枝叶,烟丝般的埋怨盘旋其间:“邵郎,你对人家好冷淡……”
含着逗弄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婆娑树影中旋即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哟,生气了?”
楼青黛微微直起身子,抬指点点近前的胸膛,柔若无骨的手指不安分地往上方修长的脖颈攀上去:“让我猜猜,是因为我说你是我的男宠生气,还是因为……”
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蛇一般的手腕轻轻一翻,楼青黛便被卸去了力道,差点一头栽进路旁草丛里。
她踉跄两步稳住身子,抬手拢拢耳侧发丝,不以为意地跟上前方那道身影,优哉游哉道:“生什么气呀?你身中寒梅剧毒,越是催动内力,毒就越是侵入肺腑,更何况你在禁地中还沾了不少要命的毒物。
“你不顾死活闯进火场救她也就罢了,现在还不舍得跟我回去解毒,是想死在她面前,好拱手把她让给我大师兄?”
见前方脚步一顿,楼青黛一脸了然地扬起唇角:“哦,原来你是不放心她和大师兄啊?”
语声幽幽落下时,原本疏离的背影变得更加冷冽,如覆了千万年冰雪的孤松。他侧过身,从枝叶缝隙间落下的稀疏日光映亮的脸庞毫无血色,淡漠目光却如出鞘的利剑,让人不敢视其锋芒。
楼青黛错觉般感到后颈一凉,不由敛息后退一步,却听得对方淡淡道:“她的手,受伤了。”
看文的宝宝们,好久不见呀(顶锅盖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先是猫咪生病,接着工作ddl,然后又是爸爸突发疾病住院……总之是个多事之秋。
于是这一章写写停停,再偶尔推翻一下,就断断续续写到了现在。
好在总算写出来了[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谢谢大家的等待和支持,我会写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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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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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悲伤社畜,存稿不易,每周五下午六点更新。[划掉]万一人品爆发会加更的![划掉] 喜欢的话就点个收藏吧! 谢谢谢谢谢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