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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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骨，铭诸。
林止打了辆车，他回了趟家。
那里空旷，整洁，却没有人。
他上楼换了一身衣裳，收拾了一通，那样，气色看着好多了。
一路上，他心神不定，双手用力攥着手机，握得很紧很紧，他再也不想失去了，那是他的附庸。
他到了陈选家门前，面前，依旧堂皇。
他慢地走上阶梯，脚下，是那本书。
林止的那本书，被浸的太湿了。暴雨，太恐怖。
他透过窗户往里看，狼藉一片，地上有被打碎的电视种种。
那本书的所处已经让林止明白，陈选现下，一定没有任何想法。他识趣。
他转身离开，但在下台阶前，一个玻璃花瓶突然掉落。
花瓶碎落一地，林止本能的下意识后退，水还是溅了他一身。瓶中的竹子是林止送给陈选的，他当时说，“我很喜欢竹子，送给你啦！希望你也会喜欢。”
林止靠侧走下台阶，向上看，是两个人。陈选和一个林止没见过的女人。女人戏侮：“小弟弟，以后走路,要看着点天。”她伸出一根手根向上。
他不解，她向陈选媚眼看去。
陈选一手扶着阳台栏杆，一手抱搂着女人的腰。
林止蹙眉，问，“她是准？”
女人笑着，戏谑：“这样，看的出来吗？”她替陈选回了话，又将手放在陈选手上。
女人的眼神，高傲，审视。陈选全程没说一句话，女人自娱自乐，嘲弄着林止。
他摇头，愈来愈剧烈，摇晃的太厉害以至于头疼。他质问陈选：“你…你怎么能？你都没成年啊！”他嚎啕，他急速喘息着，止不住的全身颤抖。
陈选和身边女人相视一笑，转身走了回去。女人走前撂下一句话：“弟弟啊！我们都成年了。”
——后面，林止尽管叫了无数次“陈选”，他都没再露面。他捡起玻璃碎片，朝着二楼阳台砸过去，可惜无用功，那些小小的碎片并不能冲破，冲破……
刻骨铭心。
那一天，他没将门撞破，没将窗户砸开，阳台上的玻璃仍旧坚固。
陈选，你选他吧。
林止，你停止吧。
那年，他说想和陈选同届，陈选就留了级陪他。
那年，他争闹的要一只小熊娃娃，陈选就剖了生活费给他买。
那年，他看上了一串手链，陈选就将妈妈遗物给了他。或许陈选妈妈遭人唾弃，但陈选自己，总是真心。
那年，……
那些年，那些欢言，都只是陪衬。
一个人给一个人做陪衬，一个家给一个家做陪衬。
之后，林止休学了，那些期末考是他的幻想，那烈烈长夏，亦是。
后来，就连梦境的相遇，都要以残疾为代价。
最后，这一切对林止的创伤太大，他忘掉了，这个对他至关重重要的人。
是表面不关，藏在内心深处的爱。
铭诸肺腑。
四个月——他如约返回世界，见证，审查一切。
暑期节假结束，林止被分到了高三国际班，那里的人，他都没见过。
“是谁啊？”
他走在长廊上，让人刻意撞了一下，他涣散眼神，无动于衷。
“为什么？”
课上有人问他借墨水，那故意没拧紧的盖子，撒了他一裤子。
“包容这个词，送给陈选和现在的我。”
一个人的心思终究没有那么大，他总是被前桌一个男孩有意无意欺负，他被绊倒过好多次，受着“对不起”，自己总是无言以对。
最严重那次，林止下课从位置上走出去，他故意翘着腿挡住路，而又忽的将对腿踢过去，顺势踢倒林止。这是林止最疼的一次，他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鼻子流了血，林止止不住怒意，他向前一捶到了那人脸上，那人瞬时倒在地上。
“我他妈和你有什么仇，天天故意整我。”
后来，他再也没有张狂，属于他的势力仍在，只是少了一个护他的人。那些忍让，让别人以为他不是那个有钱有势家的少爷了。
难到忍让？是给别人欺负的机会吗?
那人撑着地坚难地站起来，身边同学都看到了两人争执，但都无一人上前，那此枯燥的学习，总要有些小丑来演绎。
“有什么仇？那可太多了！”那人扶着课桌，另一支手靠了靠沾在嘴唇上的血。
“高一，全市书法，省级奥数。高二，外文竞赛和奥数。原本属于我的名额都被你占了，你不知道！”他见林止懵一脸的表情，“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少了多少机会，有你在，那些大赛我一辈子都没机会参加…”
林止思索，那人流泪。
那些比赛他都记得很清楚，他也到道原本有了人选，可是都是别人告诉他，他更有实力，所以刷下了原本的人。可今天，这个人却用来兴师问罪。
“你自己成绩不够格，凭什么赖到我身上。”林止感到不耐烦，被人莫名其妙冠上了帽子。
那个男孩一脸不可置信，“你说我成绩不够？你回去看看你高一的成绩单吧！看看是谁一直碾着你拿第一的，是我啊！是我杨魄…”
听到名字，林止顿感熟悉，但同样，他也感到无辜，他从来没想过抢占别人的名额。
林止默不作声，他忏悔。
“之后，我就没拿到奖金。”说完，他将长袖撸起，胳膊上，全是青紫，一块一块。
杨魄撞开林止肩磅夺门出了教室，林止依旧呆在原处，回味着刚才杨魄将袖子掀起时的样子，原来这是他一直穿着长褂的原因。可那些伤疤。是因为什么？
林止突然想到刚才情绪那么崩溃的杨魄出去干嘛？林止也急的跑出了教室，看到杨魄倚在栏杆边就安了心，他想走过去，道歉，解释这一切。那人却让他不要过来。
“我承认，那些名额是我家里人给我的，但我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他们说是你成绩不够，我不知道啊！那些奖金我全补偿给你，但希望你能原谅我。”曾经，他绝不可能向别人低头认错。现在，远远不同。
杨魄听到道歉，不可思议。再听到补偿奖金，渐渐动容，又掉了几颗泪珠。
林止看着他，觉得他一哭，脸上多了分美感，见对方不说话，林止又开口：“那你身上的伤……”
不等说完，杨魄将手插回兜中，慢走下楼梯。他走到一半，回头看，林止就站在最上面，夕阳重映，格外少年，“你要来吗？”。
林止同他一起，翻墙离开了学校，正好附近有一哥公园，二人坐在椅子上。杨魄不说话，呆滞坐着。
他朝杨魄眼前晃了晃手，杨魄闭了眼，说：“就想坐一会儿。”
林止仔细瞅着他身上的伤痕，像是皮带打的痕迹，“谁打的你？”
“我爸。”
“为什么打你啊?你爸下的去手啊？”
“因为我不挣钱。”
“……”
说到底，还是少了那些奖金，林止问他带没带手机，要将那些年比赛的奖金转账给他。
“不要了，他会全抢走。”
林止刚想接话问是谁，而后又反应过来不就是说的他爸吗？
林止再难开口，两人僵持。
“那你不能反抗吗？或者，离开这里。”
“我逃不掉的，他会打死我。”他的眼神，长远，而又隘近。大江倒流，瀑布倒灌。
两人一问一答，说了许久，期间林止时不时说一句“对不起”。时刻没忘，自己对不起他。
“他们都说你这个人什么什么样的，怎么和原来的传言不一样。”此时，他已是笑意满满。
林止尴尬用手摸着脖子，“可能，是想开了吧？”接着，林止用一种中年大叔的油性表情朝他看过去，还刻意挑了一下眉。
杨魄没忍住笑出了声。
......
翌日，两个人又在学校见面。
可今天，杨魄又不同，表情更加沉闷。
昨夜，林止凌晨都没睡着，总想着杨魄这档子事，他幻想着接下来和杨魄的相处，要怎么帮他。他似乎，开启了新生活。
“你怎么回事。”下课后，林止扶着他肩膀问。杨魄“嘶”的一声捂住了肩膀。“我爸不知道怎么知道的，说你给我钱，然后我没要。”
“又打你了？”
“嗯。”
林止一阵心酸，可在公园里，他寻思谁能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