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牵制 ...
-
十年前某天,克莱西斯大陆一整天都被阴云笼罩,不见天日,仿佛有无形的幕布正把这块土地作为即将展出的舞台。
没有人在意,毕竟奇怪的天象多的是,任何人都摸不透上天的意志。
直到黄昏时分,一道巨雷劈开云层,迂回着刺向地面,触及地面的瞬间炸出重重浓烟,强烈的冲击贯穿空气,飓风肆虐,门窗砰砰作响,整个大陆如被巨人锤击般地止不住颤抖。
下一瞬,暴雨如注,浓烟久久不散,隐隐泛出幽光。
罕见的怪象惊动了上层,第二天派出士兵前去声源搜查却一无所获,仿佛昨天晚上的诡异只是镜花水月,无影无踪。
一连几天也是如此。
就在人们以为这又是一次怪异却普通的天灾时,有人觉醒了异能。
他偶然发现自己可以随意地塑造操控金属,甚至周身长满了类似于盔甲的碎片覆在皮肤上。
接着是更多的人,这样的传播速度比传染病来得还要快。
短短几天,整个克莱西斯大陆几乎所有人类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根据调查,大致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类别。
他们将这些异能的出现归功于前几天的异象,认为是上天的赏赐。
然而好景不长,还没等人类从这场新生的狂欢中反应过来,大陆就被入侵了。
入侵者带着腐朽的气息,浑身溃烂,大小不一,小至蝼蚁,不易被人发现擅潜伏;大到高墙,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克莱西斯大陆几近覆灭。
后来称这类怪物为“腐兽”。
彼时人类尚未适应异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上面很快制定了计划,在极短的时间内培养出最早的一批精英,才及时保全了大陆。
但损失仍是十分惨重,失去了最少四分之一的人口。
这一年混乱而浑浊,记为迪索德元年。
虽然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异常,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人类不敢再有懈怠。
金属性的扑通异能者主要负责制造各种兵器,木属性的负责照顾农业,水属性的负责控制河流,火属性的负责夜间的巡逻,土属性的负责加固各个村庄的房屋。大陆也根据各个属性划分了居住区域。当然,每个属性的精英会被提拔到军营,专门进行军事训练。
当然还有一些未被发掘的稀有属性,一旦发现必须上报,目前无可奉告。
没有人再为自己的能力而欢呼,因为他们发现毫无征兆的礼物带来的确是等价的甚至是数倍的代价。
仿佛是神给了人类赏赐但怕其滥用故而创造了怪物来牵制,又或是神想借助怪物之手来灭亡人类但又赐予了人类异能给他们一线生机。
“总结来说,我们就是神的玩物。”
萨皮大叔躺在树下,悠闲地摇着扇子,周边围了一群巴巴看着他的小孩,等着他继续把故事讲下去。
他招了招手,头顶上的树枝递过来一杯咖啡。
一旁的小孩们看傻了,其中一个羡慕道:“我长大后也可以操控植物吗?”
“这怎么能叫操控呢我的孩子,”萨克大叔摸了摸他的头,严肃道:“这叫认可。”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认可他们呢?”
“果然是童言无忌啊,是要让他们认可我们啊,”萨皮抚摸着树枝,目光温柔起来:“记得当时我虽然觉醒了木属性,但只会一些小把戏,有一次只是一个人对着树自言自语了一个下午,结果第二天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心思了。”
“那要是以后有人要来砍树什么的,我们是不是要保护他们?”
萨皮放在树枝上的手顿了顿,随即叹了口气,扬起一个微笑:“说什么呢,没有木材我们怎么活?”
“让他们认可我们不就是为了更好地利用吗?”
小孩子们听不懂话里的含义,只是把杂草揪下来缠在自己的手上,杂草自己顺着他们的手指蜿蜒着攀上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他们扫兴地低下头,感觉没意思。
“这东西,其实也和天赋有点关系,”萨皮大叔没眼力见地开口提醒。
孩子们更泄气了。
“少说点话吧大叔,”有人背着柴从他身边路过,毫不留情说:“知道您有天赋了。”
臭屁大叔小心思被人看穿,立马拿出长辈的架势威慑道:“怎么跟你亲爱的邻居说话呢,莫托?”
那人卸下背篓,拎着它晃了晃:“给您砍的。”
萨皮:“以后就这么跟我说话。”
莫托·弗尔瑞面无表情地重新背起柴,转身就走,还不忘补充说道:“骗您的。”
萨皮:“。”
到底是谁更欠揍一点。
他无语地“切”了一声,最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不是十年前就失去父母,这孩子的性子也不会这么孤僻,不对,说是孤僻,不如说是欠。
那种给人气笑的欠。
莫托当然不会知道亲爱的邻居在心里同情了他一万遍,之前虽然嘴上说着是骗萨皮的,但他还是把那篓柴放到了对方家的后院,撸起袖子拿了斧子准备劈柴。
他的动作很利索,毫不含糊,没一会就劈完了。
足够两个人用了。
等到大叔回来肯定又要说一番话,抱住他热泪盈眶一番。
想到这里,他没有再逗留,回到了树林里,找了棵看起来顺眼的树,抓住眼前的树枝轻松地跃到了树上,选了个合适的分叉盘腿坐了下来,闭上了眼。
树林内阴气很重,凉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几篇枯叶打着旋在他的周围飞舞着,最后落到了他的肩头。
莫托睁开了眼,尝试发动异能。
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沸腾,难以言说的燥热占据每一条血管,仿佛马上就要撑裂开,就连皮肤的每一缕缝隙中都如同蔓延着滚烫的岩浆。
最后集中于双眼戛然而止,似乎眼眶里不是眼珠而是坚硬的石头,堵得他几近目眦尽裂。
好在他急忙压下了持续在心口翻滚的那蓬异能感,莫托捂住双眼大口喘着气,额头渗出了大滴汗珠,过了很久,全身的燥热才一点一点降下去,眼眶却还余有一抹痛楚。
每次都是这样,都以无限接近眼球肿胀的的极限而以失败告终。
他始终搞不懂,自己在身体素质各个方面已经超过同龄人,为什么在提升异能方面却迟迟止步不前。
是不是只要坚持到眼球破裂就成功了。
他愈发不甘,重新支起身子打算再试一次。
明天就是军营来选人的日子,他必须突破属性才有机会被选上,他清楚地知道只是四肢发达是不可能入了他们的眼的。
他没有再犹豫,重复之前做了无数遍的动作,将浑身的感官集中到一处。
熟悉的撑裂感包裹住眼球,他感觉仿佛有无数细胞在眼球里蠢蠢欲动,拼命挣脱想要冲出眼眶。
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压下异能已经是不可能,只能退而求其次,暂且保住一只眼睛。
他伸手摸了摸左眼,果然血流不止。
又是以失败告终,还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
或许是血液里的燥热还没有褪尽,他猛地挥拳砸向了树干,满是不甘和挫败。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自己是没有天赋的一类人,只能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他甚至莫名地觉得是有人禁锢了自己的潜能。
简单地包扎后,莫托还是在晚上敲响了亲爱的邻居的家门,这是他最后的希望,虽然这个大叔应该也讲不出什么东西。
“稀客,”萨皮确认了对方身份后,一边打开门锁一边打趣道:“没想到你也有上门拜访我的时候,对了,还是要谢谢你给我劈......”
他打开门,看清了对方的脸后,预料之中地愣住了,一向说话利索的人此刻也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怎么了?”
莫托侧身挤了进去。
“喂......你小子能不能有点礼貌?”萨皮关上了门,比当事人还要慌张:“你这眼睛......算了,我来吧。”
包扎的功夫,莫托三言两语解释完了。
萨皮摸着下巴,和他面对面坐着,看上去有在认真思考:“你怎么也不像是没天赋的样子......但你这样也太鲁莽了,幸好只是失去了一只眼睛,要是两只眼睛都没了,就必定不能参加选拔了,这样会得不偿失的。”
莫托低了头,没说话,半晌才闷闷问道:“那您当时是怎么突破的呢?”
好问题,好到当事人也不知道。
“主要就是缘分吧......”大叔摸了摸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表示偶然就突破了:“我觉得你应该是缺少类似的契机。”
要么就是命里没缘,但这句话他没说出口,怕打击孩子。
莫托感到左眼一阵刺痛,紧接着是难耐的瘙痒感,像是有蛆虫在眼眶里蠕动,他忍着没有去抓挠,防止造成二次伤害。
“忍忍吧,现在天黑了也来不及去诊所了,”萨皮皱起眉叹气道:“对了,你明天还去吗?”
面前坐着的青年人第一次有了动摇,他清楚地知道如此止步不前根本不可能被选中,哪怕是幻想也几乎没有机会。
“去。”
半晌,莫托给出了肯定地答复,却没有抬头,只是拽着自己的袖口,小声补充道:“万一呢。”
反正选不上也不算丢脸,至少去了也无妨。
萨皮倒是毫不意外,激动地拍案而起,神色激昂:“好小子!有志气!开瓶酒庆祝一下!”
有点反常。
“其实就是您想喝了吧。”
“说什么呢,你小子一起喝!”
“我受伤了不能喝酒。”
莫托的话并没有打扰到他的兴致,萨皮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酒,在桌角磕了一下,瓶颈断裂,他也不怕扎嘴,就着缺口仰头灌了一大口,满意地“呵”了一声,然后又可惜道:“那只能我一个人享受了。”
莫托:“我走了。”
“别啊,”萨皮用空余的一只手一把把人拐过来,力气大得惊人,他已经有些醉了,说的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我说你想进军营是为了报仇吧,那快了,天也要亮了。”
莫托被勒得脸都黑了。
“......您好啰嗦。”
大叔没说错,远方的太阳已经冲破地平线,潮水般的阳光入侵了黑夜,占领着人类的上空。
时间却是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