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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入窟:拔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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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尊大人,我这就送你最后一程。”剑光寒烈,灵力强势,长剑直直向前刺去,满身殷红长袍上还滴落着污血,面庞上染着脏污,束起的发髻凌乱地散在肩头,仅靠着一柄断剑撑在地上的人无力地抬起头。
  那剑尖刺来,他被血浸糊的双眸缓缓睁开半分,浑身的经脉尽断,即使没有灵力防备,他却仍然是一副泰然自若,漫不经心的样子。
  在那人看来,这就是活脱脱一副挑衅的姿态,刺来的刀尖猛然分裂出多柄剑尖,那人狂妄的笑声传来,得意又颠疯。
  “沈韫墨,你没想到终有一日你还会落在我的手上,被我绞杀吧?”
  撑在地上的人吐出一口污血,随后连一个正眼都未曾给他,轻巧地闪身躲过剑尖,却已经是耗了仅剩的力气。
  “凌麒,你果真如当年一般,善妒成性,手段恶毒,本尊只不过是当年仙门大比上赢了几载,你如今便要置我于死地。”
  凌麒恼羞成怒,挥手刺出一柄短剑,沈韫墨来不及闪躲,短剑不偏不倚地刺入后背,鲜血涌出,将本就红艳的长衫再染一片血红。
  眼见凌麒又将长剑刺来,沈韫墨顿感不妙,强撑着站起身,断剑挡住了袭来的攻击,凌麒却将剑尖倒转,直挺挺地再度刺进他的皮肉。
  一口血猝不及防地喷出,沈韫墨颤抖着身体跪倒在地,后背的短剑还扎在皮肉之中,每动一下就直冒鲜血,浑身的痛意袭来,他强忍着痛楚,转眼便瞧见了地上一处熟悉的结印。
  心跳骤然一缩,熟悉的、属于自己的结印,对于如今的处境,如同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得到甘露的滋润,干涸的内心与身躯得到救赎,生命得到延续,莫大的喜悦与激动涌上心头。
  他颤抖着手,眼见剑尖再次袭来,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血珠涂抹在结印的正中心,心中不断祈祷着这是当时他亲手施下的封印。
  结印沾上血迹,丝毫没有反应,就在此刻剑尖猛然扎进身躯,浑身如同被冰封的痛苦铺天盖地的袭来,长剑捅透了身体,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凌麒猖狂的声音响起,“你现在还期望有人能来救你一命?沈韫墨,你今天难逃一死!”
  他心中仅剩的希望被磨灭,认命般地闭上眼,却在此时,那结印像是忽然被解封,散发出耀眼的红光。
  紧接着,结印的图案不断扩大,最终扩为了一道幽深的洞口,感到强大的灵力在周围,他缓慢地抬起手,随后整个人便从那洞口陷入,凌麒眼睁睁看着人消失,疯狂般地嘶叫着。
  他像是坠落进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只感觉身体不断的下降,随着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都摔落到了冰凉的地上,浑身的伤口都崩裂开来。
  抬起眼看着四周的一切,他有些惊诧,这竟是镇魔窟。
  镇魔窟他已经多少年都没来过这里了,若不是九千多年以前为了封印辛憎铸那魔头,他怕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来这地方,不过转念一想,九千多年,无论他再怎么命硬,也活不了多久。
  “本座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老熟人。”
  突然传来的声响,沈韫墨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剑对准声源,抬眸便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男人一身血红衣袍,倒是与他这一身被血染红的长衫相配。一双深红色的双眸此时尽是嘲讽与兴味,在这幽深的镇魔窟中,倒显得诡异的适配,冷峻的面庞旁垂着几缕碎发,看着妖孽极了。
  沈韫墨瞳孔骤缩,“辛憎铸?!你为何还活着,九千年来你一个魔物竟然还能在这镇魔窟活下来!”
  男人轻笑着扫视着沈韫墨浑身上下全是血的狼狈姿态,背部刺着一柄短刀,甚至还有一柄长剑刺透着他的身体,沾满鲜血的剑刃还在滴落着血珠。
  他懒散地背着手走到中心处的茶桌边,缓缓拿起一杯茶品尝,笑得邪性。
  “这不是我们尊贵的仙尊大人吗,怎么如今……倒成了这副窘态?”
  沈韫墨见他嘲讽意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浑身更是剧痛无比,“本尊怎样,与你何干?”
  辛憎铸笑着又倒了一杯茶,“真是有意思,本座在这镇魔窟待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有人进来,只不过,本座还真是没想到,竟然是你。”
  沈韫墨到底还是没撑住,断剑被打出,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唇角溢出血迹,猛烈咳嗽起来。辛憎铸看着他如此模样,放下茶杯,踱步到他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浑身伤痕,气若游丝的惨态。
  “仙尊大人,当年封印本座的时候不是很傲气吗,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沈韫墨听到这话,浑身颤抖地吐出一口血,“关你何事!如今我修为尽失,经脉断裂,若是你想报当年之仇,随你千刀万剐!”
  辛憎铸笑着蹲下,凑到他旁边,身上的锁链随着动作叮铃作响,手覆上插在他背后的短剑刀柄上。
  沈韫墨感觉到他的动作,想挣扎却浑身使不上力气,只能忍受着疼痛开口:“你想干什么?”
  辛憎铸的手指摩挲着刀柄,忽而轻哼一声,“这刀,可是上好的暗器,刀刃上涂有剧毒,分分钟便能要了你的命,沈韫墨,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能让对方下此狠手,要将你诛杀殆尽?”
  话尽,他的手指微动,在对方毫无防备之力的时候,猛然使力,硬生生将陷入沈韫墨血肉之间的短刀猛然抽出,鲜血迸出,沈韫墨痛到瞳孔失焦,惨叫声不绝于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啊——!!”
  辛憎铸不耐烦地用指腹按住他的伤口,愈发用力,沈韫墨颤抖着喘息,睫毛微颤,伤口处传来的刺痛更是要将他碾碎一般。
  他痛苦地喘着气出声,嗓音颤抖又压抑着难忍的疼痛,“你干什么!!”
  辛憎铸轻笑着,指腹却越来越用力,只是被他按压着的伤口,逐渐被强盛的魔力慢慢修复,糜烂的血肉处长出新肉,鲜血不再流淌,只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
  “沈韫墨,识相点,别叫这么大声。”
  他感受到伤口愈合,有些诧异,还没来得及出声,整个人被他扛了起来,“辛憎铸,你疯了?!”
  辛憎铸没管他的挣扎,将他扛到茶桌旁,把整个人按在坐垫上,随后一手撕开了他破烂的衣衫,看到他白皙的脊背上青青紫紫,伤口甚至还在流着血水。
  他轻蔑地扬起嘴角,“你还真是厉害,竟然能招惹上毒炼箐的人,怪不得那短刀上会有他的独门烈毒,散筋栾这种东西,但凡换个金丹修为的,能立即要了命。”
  沈韫墨颤抖着,“你到底想干嘛?”
  辛憎铸不动声色地抚上他的后背,伤口斑驳遍布,指腹摩挲着血肉糜烂的伤口,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样子,调笑着。
  “怕我?”
  沈韫墨摇摇头,痛楚遍布全身,刚刚短刀从身体里抽出时的剧痛还历历在目,感受到他轻抚着自己的伤口,一言不发。
  辛憎铸垂眸看着横穿他身体的长剑,微微眯起眼,“你还真是坚强,被长剑贯穿还能一声不吭,沈韫墨,你还真是能忍啊。”
  他的手再度覆上冰凉的剑柄,见他还在颤抖,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伸过去,语气冰凉,听不出一丝感情。
  “接下来忍好了,要是疼就咬住,别叫出来,本座嫌吵。”
  沈韫墨一声不吭,紧紧闭着眼,额头上是因为疼痛,不断溢出来的冷汗。
  辛憎铸也不废话,宽大的手掌紧紧抓住剑柄,眼神一冷,慢慢动用着魔力微微压制住将要袭来的疼痛,猛的使力,长剑从他身体里狠狠拔出,连带着一股褐暗的黑血喷涌而出,溅在他不沾染尘土泥点的红色衣袍上。
  沈韫墨眼前一黑,狠厉的疼痛贯彻全身,难以抑制的痛苦是比刚刚拔出短刀还要强烈万分,他下意识地咬住辛憎铸伸在自己眼前的手臂,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黑血从紧咬住辛憎铸小臂的唇齿间流出,溢在他的衣袖上。
  他痛到难以喘息,却不能叫出声来,只能发了狠地咬着辛憎铸的手臂,直至血肉破裂,直至嘴里一股腥甜。
  虽然早知道他会疼,辛憎铸看着他的反应还是微微蹙起眉,冷眼看着手臂上缓缓滴落的液体,右手缓缓使出魔气,一股股的魔气涌入他体内,缓慢地修复着他因刀刃而被贯彻出来的刀口。
  修复的过程更是极为痛苦,沈韫墨浑身颤抖,紧紧咬着他的手,一声不发,辛憎铸不动声色地修复着,直到看着那处伤口恢复。
  “撒口,想咬死我?”
  沈韫墨惨白着脸,双手撑着桌沿,破烂的衣衫挂在身上,身上的痛楚消减了大半,整个人才渐渐清醒过来。
  辛憎铸见他清醒,挥手收起魔气,整了整衣衫,左臂上的牙印很深,血珠从伤口溢漫出来,漫不经心地遮盖住,坐到他旁边。
  “还疼吗?”
  沈韫墨摇摇头,强撑着身子,缓过来后缓缓抬眼看着旁边喝着茶的辛憎铸,虚弱着开口询问。
  “为什么……帮我?”
  他又喝了一口茶,“管那么多作甚。”
  ……
  行吧,还是那狂样,一点没变。
  沈韫墨拢起些许衣衫,“谢了。”
  辛憎铸勾起唇角,“别谢那么早,别忘了你现在身体里还有散筋栾这东西,若是不早逼出来,你一样死。”
  见他不说话,辛憎铸放下茶杯,整个身子懒散地靠在茶桌边上,“你是为了逃命,才选择进这镇魔窟?”
  沈韫墨无力地点头,辛憎铸见状笑的更肆意,“你就不怕,你跌下来更危险?”
  他苦笑出声,“呵,若是不下来,在上面更活不成,而且,凌麒那家伙,恐怕是比任何人都希望本尊跌进这里面殒命,正合他意。”
  辛憎铸拿着茶杯,端详着上面的花纹,“那就不怕本座为了报仇杀了你?”
  “光想逃命了,想着即使是你也该死了,没想到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