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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言 ...
【我讨厌。】
——
厢城进入冬季的天气总是多变的,连续一周的雨天,使行人出行困难,道路水波淋淋,空气充斥着难闻的腥味,使人格外不喜。
执伞站在雨幕中的人垂眸望着身前的墓碑,眸光平静,无波无澜如一汪死水。九点的天,天色阴沉,不见光亮。
墓园很静。
立在那里的年轻人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凌俞弯下腰手指停在一处,抚着墓碑名细细摩挲,碑位下放着两束花,一束菊花,一束玫瑰,都是他父母喜欢的品种。
都说人经历极端的悲伤,会对生活有更强的毅力,对生命有全新的感悟。他只感觉到累,很累很累,被无力感裹满全身的累。
【你们的离开使我痛苦,神判我永生记得,我将孤独的活着只为余生的赎罪。】
没有诉苦,没有情绪,他就保持这样的动作,一声不吭,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收回手凌俞依旧站在那里,沉默的氛围在周身蔓延。
打破沉寂氛围的是一个手里拿着超大号棒棒糖的“小萝卜”,迈着小短腿朝他跑过来然后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凌俞低下头,小姑娘望着他好奇的询问:“哥哥你好漂亮,你是仙子吗?”
小朋友总是沉迷于童话的世界,对她们而言漂亮美丽的是公主、精灵和仙子,英俊帅气的是国王、王子和勇士。
小姑娘穿着金色堆堆长裙,披着白色披风,头戴同色系珠链蝴蝶结,脖子上戴着珍珠颈环,小白皮鞋,俨然是一个极受宠爱又无忧无虑的天真小公主。
凌俞的长相归功于父母混血的缘故,金发蓝眼,在那些小孩子眼中的确是很容易被认成仙子的,不过说仙子并不恰当,应该称为精灵。
现在应该也不算了,因为生病他瘦了很多,肤色更是透着不正常的白。凌俞笑着摇头,“不是。”哥哥只是一个静静等待死亡的人。
余下的那句话他没说出口,小姑娘四岁的样子,死亡这种话其实不应该对小孩子说的,可正是因为她小,不能很懂生命的寓意和死亡的悲痛,才会想让他倾诉出口。
四岁的小孩子已经认字了,爸爸也有和她说过妈妈的事情,墓碑虽然没有写爸爸妈妈几个字,但她觉得漂亮哥哥和她是一样的。
“哥哥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吗?”
“嗯,”凌俞看着墓牌点头,“他们是哥哥的父母。”
“哥哥,我把大棒棒糖给你,你要坚强。”小姑娘把手中拿着的棒棒糖递给凌俞,她觉得这个漂亮哥哥很可怜,自己只是失去了妈妈,他可是爸爸妈妈都失去了。
凌俞揉着小姑娘的头,心里暖暖的,“谢谢小公主的好意,但哥哥不能收你的棒棒糖。”
能在这里遇见凌俞心里也很清楚,小姑娘的家庭应该是有人离世葬在这里,那根棒棒糖可能是怕小姑娘哭闹或是无聊买的。
小朋友的世界单纯,她们解决问题的方式也是简单粗暴,“哥哥,你认我爸爸当我们的爸爸吧!”
凌俞被这句话惊到了,半晌哭笑不得的拒绝,“不用了。”
“为什么?”
小姑娘不解的问。
“因为哥哥已经是大人了。”
“好吧。”
“英英。”小姑娘的父亲呼唤她的名字,她朝着父亲的位置跑,很快又停下来朝着凌俞挥手,“哥哥我先走了。”小女孩和父亲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执伞离开了这里。
站在墓园里的这三个小时,他想了很久,迷茫的问题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清晰明了,它只会越难懂。
手机显示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肚子有了些许饿意,他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朝着有灯火的小摊前走。呼出一口雾气,凌俞开口,“老板一碗馄饨。”
“好嘞,您稍等。”
冷天又再外面待了三个小时,凌俞脸色更为苍白,他坐在门边的位置,这时驶来的几辆机车在这边停下,带来的寒气让凌俞本就苍白的面色更白了几分。
雪白色短款长绒外套,左侧一条黑蓝色格子围巾,从左到右贯穿肩背垂到右膝后收尾,内搭米色高领毛衣。下身咖啡色长裤,裤脚卷起一截。露出内里白色的绒丝,脚下是双黑色中长靴。
垂落满背的长发,熟悉感觉的背影,摘下头盔长腿□□机车进店的男人正欲一探究竟,被与自己同行的人勾着肩往里面走,边走边喊:“老板,老样子啊。”
“池哥我们快进去吧,程哥他们已经开始催了。”
被喊做池哥的人只好压下心底的感觉跟着朝汇合点走,问老板要来一杯热水凌俞握在手里,店里人多有些吵闹,凌俞不喜吵声出门透气。
心情不知为何格外的烦躁,朝着门口停放的几辆机车望去,车上的人早已进到屋内。而此时屋内与他错过的人来到座位,看到的便是早已离开人的空位。
进到店内老板把馄饨端来,放在桌子上,因为刚刚的那个插曲,凌俞没了胃口对老板道∶“帮忙打包吧,谢谢。”
回医院的路上转角口有一家甜品店,深呼一口气凌俞停下车打开车门下车,迈步进店。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工作人员热情招待。
甜品和面包的品类繁多,每一种香味都在勾缠人的味蕾,甜品凌俞选了经典的招牌推荐。面包则是黑松露火腿起酥,焦糖蛋挞酥,这两种都是偏咸微甜的,四片黑麦面包,两个贝果。
“先生佛卡夏和布里欧也很受欢迎的。”
“谢谢,我不喜欢。”
“好的先生。”
“先生一共478,会员价更优惠,考虑办张会员卡吗?”工作人员将甜品和面包逐一打包装在一起。
“不用。”
“好的,先生您慢走。”
甜品店对门是一家药店,凌俞出门就见转角走来一个小朋友,小朋友扎着两条马尾,摇头晃脑的分外惹人喜欢。
她口中念叨着家中大人让她购买药物的名字,“头痛粉,头痛粉,妈妈让我买头痛粉。”
“土豆粉。”
凌俞正欲上车的步子停住,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恶劣的心思如星星之火燎原过境势不可挡。
听到这句话的小朋友停下脚步看着凌俞,“怎么啦哥哥?”凌俞憋着笑装出一副正经样子,“土豆粉,妈妈让你买的是土豆粉。”
“好的,谢谢哥哥。”
“土豆粉,土豆粉,妈妈让我买土豆粉。”
蹦蹦跳跳的小朋友进了药店,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人,殊不知自己已经被某个恶劣心思的人给骗了。
凌俞跟在小姑娘身后一起进药店,赶在小姑娘开口前他道:“一盒阿咖酚散多少钱?”
“17。”
店员用机器扫了一下药盒背面的条码。
凌俞替小姑娘付了钱,走之前不忘揉揉小姑娘的头,“哥哥帮你买了东西说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休息室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人,来人是步行经过冷气的吹抚原本苍白的面色在眼睑和鼻梁处升起了薄红色。
打开灯男人来到书架抬手抽走一本,房内寂静无声,房门外是模糊的脚步声和闲聊声,很快人声停止脚步声远去,走廊恢复宁静。
脚步声重新响起伴随着询问声,声音由远及近变得清晰,最后停在房门前。打开门的年轻人来到休息室一眼就看到正对着他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某人。
属于医生的休息室内,走进门的实习医生轻手轻脚的蹲下望着沙发上睡着的人,手里握着的笔在夹板纸上戳戳点点,嘴吧不停的嘟囔,却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
看见沙发上的人皱眉又立马停下声音和动作,只是目光依旧幽怨,于是在这种怨念的注视下沙发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目光对视沈木朝(zhāo)吓得紧急捂嘴无声的尖叫,站起身揉着摔痛的屁股强词夺理,“你怎么能吓我!”
凌俞睁开眼醒来,眸色浅淡,目光尚未清明,“是你先出现吓人的。”
美人生的极美,长发垂肩鼻尖缀有一颗小痣。面色却是极白,苍白的手指搭在沙发扶手能清晰看到里面的青色血管。
凌俞看着沈木朝,“你怎么还强词夺理呢?”因为刚醒语调带着懒意,听着像在撒娇。
他其实是有起床气的,只是暴发率不高。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沈木朝无言,目光直直望着凌俞,“你是不是……”顿了顿他改变问题,“为什么不同意?我看到了,你签了很多张放弃手术的单子。”
他欲言又止半晌还是问出口,“你还在介意那件事吗?”凌俞怔住半晌才淡声开口,“不是。”
“那你……”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沈木朝对凌俞的情况简单了解,只知道他父母早已离世,成为朋友后他能感觉到对方并不想提及那件事,自然的他也不会过问,只是今天受情绪影响一时迷了心。
“我有自己的规划,阿朝相信我好吗。”凌俞本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可看着那双眼睛终还是败下阵来。
“林凛哥知道吗?”凌俞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没告诉他,帮我保密好吗?”
沈木朝,沈家二公子,出生于医药世家,子承母钵,现在虽然还是实习医生但和林凛为同门师兄弟。小少爷充满正义感,最见不得有人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
林凛是复姓名为君观林凛,和沈木朝不同,君观林凛不是出生于医药世家,他家是祖辈经商,公司由大姐君观微生继承,本人则对学医感兴趣。
怀里放着他睡着前看的书,最后那个问题的回答是什么沈木朝已经记不清了。
他离开后凌俞放在书面上的那只手手指下意识蜷缩,一声自嘲的哂笑从男人口中溢出,答案吗?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
沈木朝再次回来已经整理好情绪,眼睛有点红抱臂靠着门,语气多少有点不自然,“许姐给你的东西我挂门上了你记得拿走。”
凌俞不是禁止离院的病患,他住的又是VIP包年的病房,因此不强制住院,回家还是住院他可以自由选择。
手指虚虚扶上门把手,心脏传来一丝细微的疼痛,他皱眉快速打开门进到卧房。
这套房子是他买下的,因为病情的缘故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随身带的药已经吃完了,他拉开抽屉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药瓶,无一例外全部是空的。
他揉揉眉心暗叹自己的脑子,怎么能将药已经吃完这件事给忘记?车子驶出小区开在平坦的路面,他开车去了医院,将车熄火停下,下车走进医院。
电梯门开他走进去,按下自己需要去的楼层,电梯开始上升。
他要去的地方在7楼,电梯停下他一路直走进到最里面的房间,值班的张医生看到他问:“小俞怎么来了,是病情又严重了吗?”
“不是,药吃完了,我来拿药。”
张医生在电脑前操作,很快递给他一张单子,“这次换地方了,老地方向北走,到中西取药房那里。”
“谢谢。”接过那张单子他转身离开。
有人死了。
电梯停下他向楼层那里看去,显示在二楼,门开里面传来凄厉的哭声,电梯正门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凄厉的哭声。
二楼是手术室,他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在电梯即将关门的那一刻走了出去。
他对死亡已经没有恐惧了,长住在医院里,病房里的病人换了一床又一床,有痊愈出院的,自然也有病重去世的。
大大小小的死亡见多了,自然也就不存在恐惧了。
手术室外有三个人,两位老人跪在那盖了白布的床边哭的极尽昏厥。在旁边的座椅上坐着一位穿风衣的女人,女人目光平静,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与旁边的两位老人形成对比。
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是流不出任何眼泪的,或许是曾经感同身受的缘故,他走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女人抬起头,目光平静一汪死水般无波无澜。
他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女人无名指上戴着戒指,他不清楚对方是刚求婚,还是已经结婚,亦或是结婚很长一段时间。
这三个无论是哪一个,对女人的打击都很大,半天他才出口,“请你坚强。”
“谢谢。”
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了之前听到了一句话:【如果丧失了活下去的想法,你应该来凌晨的医院看看。】
[我以为人总能平淡接受死亡呢?]
[事实却不是这样,人们渴望死亡同时又惧怕死亡,这真是一个矛盾的个体呢。]
[他突然觉得有一句话挺适合自己的。]
【半生尽欢须臾,得所且有得失。】——见喻青。
离开二楼他去取了药,把药放到副驾车座,上了车他双手交叠在方向盘上,头埋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只听到一句很轻的声音——
所有人都劝他朝前看,人应该向前走,不应该被困在过去,却没有人告诉他,若执意留在过去又该如何呢?
凌父凌母葬在厢城是他们出事时便是身处相城。
父母的死亡带给凌俞的冲击很大,他的脑子是懵的,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在想怎么就死了呢?
父母身后事是朋友和干爸干妈们一起操办的,人死后讲究落叶归根,凌父凌母应该葬在上海或美国。
但凌俞当时情况不对,问什么都不会回答,凌俞又生活在厢城,因此才拍案定下将凌父凌母葬在厢城。
后续凌和潜生活在上海,墓地也会重新迁回上海的。【墓是合葬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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