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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掰弯太子爷 ...

  •   我姐为了和京圈太子爷退婚,出价一千万请我掰弯他。
      「妈的,最烦戴串佛珠装逼的人!」
      本「直男杀手」明里暗里撩拨两个月,终于把人追到手后,毫不留恋地拿钱跑路。
      清冷矜贵的太子爷却发了疯。
      他亲自抓我回来,解下领带捆住我的手。
      「既然骗了我,便要付出代价。」
      我胡乱扯断他腕间的佛珠:「来就来,怕你不成?」
      1
      酒吧迷离的灯光下,我边蹦边喊,整个人扭得像个大麻花。
      本想勾搭个肌肉猛男聊天解闷,结果招来了我的便宜姐姐顾渺。
      「顾萧羽!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她穿着香奈儿最新一季的套装,烈焰红唇杀人于无形,女强人的气场和纸醉金迷的氛围格格不入。
      我蹦得更起劲:「你说啥?大点声!听不见!」
      顾渺毫不留情地上手揪住我的耳朵,半拖半拽到了门外。
      「别号了,诡计多端的大母零,有个事找你帮忙。」
      她摘下墨镜,上挑的凤眼中闪过一丝独属于商人的精明的算计。
      「掰弯我的未婚夫陆彦礼,搅黄我和他的婚约。」
      我揉了揉泛红的耳廓,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怨气。
      「顾大小姐,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私生子,无意参与任何家族斗争。」
      顾渺划开手机:「这是陆彦礼的照片。」
      我不甚在意地掀起眼皮,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太平洋宽肩,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劲窄的腰身,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深邃的眸子像个漩涡要把人吸进去。
      咕咚——
      我咽了咽口水。
      绝了,这不就是我心心念念的绝世猛 1 吗!
      顾渺冲我眨眨眼:「一千万,拿下他。」
      我心头一震:「成交!」
      和这么极品的男人谈恋爱还能赚到一千万?这踏马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本「直男杀手」势必把他掰成蚊香!
      我搓了搓手:「方便问一下你为啥要退婚吗?」
      顾渺皱了皱眉:「这货手腕上戴一串佛珠,天天有事没事搁那儿盘盘盘。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
      2
      当天傍晚,我以佛经讲师的身份被送进了陆家。
      鲜有人知道,在商界杀伐果断的太子爷陆彦礼痴迷佛法,甚至在自家别墅旁建了座祠堂。
      陆彦礼结束工作后一踏入祠堂,就看到我一身月白色长衫跪在蒲团上,纤瘦的脊背挺得笔直,仰望佛像的侧脸认真而虔诚。
      许是被我这身装扮帅到了,他盯着我起码五分钟,嗓音发涩道:「你叫顾萧羽?顾渺的弟弟?」
      我微微颔首:「是,我自小研习佛法,从此便由我为陆少讲解佛经,您可以叫我顾老师。」
      「顾……老师?」
      陆彦礼轻嗤,明显不把我放在眼里。
      「以我和顾渺的关系,你该叫我一声姐夫,不如我们各论各的?」
      啊这。
      神他妈各论各的。
      「时间宝贵,我们还是尽快开始上课吧。」
      我只怕惹得这位爷不快,跳过称呼直奔主题。
      「今天我们先来学习《心经》的第一章,《摩诃的真义》。」
      陆彦礼摩挲着腕间的佛珠,似笑非笑。
      「你请讲。」
      知晓我是顾家的人,却没阻止我的接近,大概率是想看我出丑,装不下去自己滚蛋。
      但二十分钟后。
      他看向我的眼神中从不可置信到充满惊愕。
      只因我侃侃而谈,由浅入深,从佛学的起源讲到唯心主义。
      末了,我慢条斯理地呷一口茶:「听懂了吗,陆同学?」
      陆彦礼石化片刻,亲自给我把茶添满,言语间带了几分恭敬。
      「顾老师比我想象中还要博学。」
      笑话,哥可是有备而来。
      「嗐,」我摆摆手,「前面讲的只是开胃小菜。」
      陆彦礼英挺的眉宇微微挑起:「嗯?」
      「佛曰:四大皆空,所以要想了解佛法的精妙,你首先要做的就是——」
      我轻轻吐出三个字:「戒女色。」
      在陆彦礼不解的目光中,我拿出准备好的几十张海报。
      美艳御姐,大眼萝莉,温婉碧玉。У?
      放眼望去,各种类型,全是美女。
      我指着其中一张:「好看吗?」
      「……还行。」
      「很好,」我面无表情,「以后这些,一眼都不许看。」
      此后的两个小时,我全方位 360 度立体无死角向陆彦礼展示了贪图美色的危害和恋爱的弊端。
      具体来讲,是和女人恋爱的弊端。
      「唐僧为什么能取到真经?是因为他拒绝了女儿国国王;孙悟空为什么能成为斗战胜佛?是因为他三打白骨精。」
      「那猪八戒呢?」
      「很明显,没有女人看得上他。」
      「……」
      陆彦礼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明白了,但我有一个疑问。」
      「说。」
      「我请你来是讲佛经的,不是扯皮的。」
      他掀起眼皮扫过来,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帅得惊为天人。
      我按了按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一本正经地解释:「戒女色是入佛的必经步骤。」
      他叹了口气:「我让司机送你回家,顾……老师。」
      最后两个字在他的齿间碾磨一圈,似乎染上几分别样的意味。
      3
      一连半个月,我打着讲解《心经》和《金刚经》的幌子,疯狂给陆彦礼灌输「远离女人」的思想。
      「每日一问——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陆彦礼极其上道:「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圣佛!
      「心中无女人,佛法自然神!」
      我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其间,顾渺等不及,发消息来催进度。
      「顾萧羽,你能不能行?这么久了你俩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一千万还想不想要了?」
      「急什么,」我淡定地回复,「毕竟男人不是一下子就弯的,这需要过程。」
      思想改造得差不多了,我尝试加入肢体接触,试探陆彦礼对于同性亲密行为的包容度。
      比如在他抄写佛经时,缓缓把上半身倾过去,两个人靠得极近。
      呼吸相闻间,偏偏我面上不动声色:「这里抄错行了。
      「专心点啊,陆同学。」
      陆彦礼垂着头「嗯」了声,默默往一旁挪了挪,想拉开距离。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更显轮廓分明。
      我笑着按住他的肩膀:「离太远我就看不清你写的了。」
      陆彦礼便听话地不动了。
      不按不知道,一按吓一跳。
      敢情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的,肱二头肌的手感好得没话说。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 T 恤,随着写字的动作,麦色的小臂肌肉收紧,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量美。
      没忍住捏了两把。
      「嗯?」
      陆彦礼疑惑抬眸。
      「咳咳,」我神情关切,「写累了吧?我帮你捏捏肩。」
      陆彦礼低低笑了声,眼神刹那间变得耐人寻味。
      我顿时有些心虚,讪讪地缩回手。
      不对。
      顾萧羽你怂什么?!这可是价值一千万的猛男!
      两分钟后,我拢起一只手扇风,随口抱怨:「这天气也太热了。」
      陆彦礼鼻翼动了动,脸上浮现一丝不自在。
      「你喷香水了?」
      「没有啊,」我不明所以地摇摇头,「估计是洗衣液的味道。」
      看来我花大价钱买的斩男香水起作用了!
      「挺好闻的。」
      陆彦礼写字的手一顿,悄悄红了耳尖。
      小样儿,看哥迷不死你。
      「谢谢,」我板起脸故作严肃,「但我希望你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佛法的学习上。」
      「哦。」他的嗓音闷闷的。
      安静了没多久,陆彦礼又问:「顾老师,我们的距离会不会……太近了?」
      我作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我们都是男的,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不成?」
      没想到下一秒陆彦礼突然回头,深邃的眸子地直勾勾看着我。
      「都是男的为什么不行?」
      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愣住。
      那把低音炮的好嗓子贴着我耳畔响起:「你口口声声要我远离女人,是不是恰恰证明男人就可以?」
      看不出陆彦礼还是个逻辑鬼才!
      他的眼神执着而炽热,像一张网牢牢地将我束缚其中。
      对视的几秒内,我竟生出了自己才是那个猎物的错觉。
      「当、当然不是!」
      周围空气逐渐升温,我猛地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
      「瞧把你给吓的。」
      陆彦礼弯起眉眼,忍俊不禁:「我开玩笑的。」
      「……」
      你小子最好是。
      我轻咳两声,心生退意:「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别呀,」陆彦礼指着印满梵语的书卷,「这个字我不会写。」
      那是他花大价钱搜罗来的传世孤本,因年代过于久远,又是繁体字,有的确实难以辨认。
      我瞄了两眼,隔空比画:「这个字是这样的……」
      「看不懂。」
      陆彦礼把笔伸到我眼前,虚心求教:「您直接握着我的手写吧。」
      ?
      还有这种好事?
      我半是惊喜半是警惕地挨过去,包住他的手,努力忽略不自觉加快的呼吸,一笔一画地写完。
      「学会了没?」
      陆彦礼却是盯着我落下的那个字,唇畔浮起意味深长的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顾老师这笔迹……有几分眼熟。」
      我心头一突,恍然松开手。
      笔尖砸在洁白的纸张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是吗?我平时酷爱临摹字帖,可能仿到了些许名家风骨。」
      陆彦礼捡起笔继续往下写:「以前有人给我写情书,也是这个笔迹。」
      他嗓音轻飘飘的,落在我耳朵里,登时警铃大作。
      「……碰巧了吧,」我笑意牵强,「这么说来,我和陆少还颇有缘分。」
      「也许吧。」陆彦礼长叹一声,语气怅然。
      我摸摸鼻子,心底陡然滋生出一丝危机感。
      「明天……我有事请一天假,你自己复习《心经》。」
      陆彦礼诧异地挑眉:「为什么?我的亲近给你带来了困扰吗?」
      接着叹了口气,语调拉长,染上撒娇的味道。
      「别走,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反应过来他误会了,我不禁失笑:「明天是我妈的忌日,我得去扫墓。」
      「好,」陆彦礼思索片刻,「那我和你一起去。」
      「……这是我妈,你去干吗?」
      陆彦礼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的老师,那你的母亲就是我的师祖,我去祭拜不是应该的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他沾沾自喜:「我说得没错吧。」
      我趁机占便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先叫声爸爸给我听听。」
      「……操,顾萧羽,我叫你大爷!」
      「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
      4
      陆彦礼到底是跟过来了。
      他亲自驱车载着我驶向郊外,传闻中清冷矜贵的太子爷像个几百年没说过话的话痨,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顾萧羽你一大早就臭着张脸,这么讨厌我啊?」
      我没回答,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出神。
      容貌温婉的女人板着张脸,面无表情地与我对视。
      陆彦礼抱怨的话哽在喉间,转而献宝似的递过一沓厚厚的纸。
      「我把这些天抄的佛经都带过来了,给伯母烧过去,应该能起到超度的效果。」
      「……不用。」
      我瞥了一眼,没接。
      陆彦礼不悦地拧起眉:「看不上我写的?」
      我勾起一抹讽笑:「是她不配。
      「我巴不得她在地狱,不得超生。」
      对上他惊讶的视线,我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陆彦礼,我们的母子关系没那么好。
      「恰恰相反,在我妈去世前,我和她称得上水火不容。」
      陆彦礼捏着佛经的手狠狠一颤,又及时稳住。
      「怎么可能,你明明——」
      「明明什么?」
      「……没什么。」
      他轻轻别过脸,嗓音染上沉闷。
      是我眼花了吗?陆彦礼的眼尾……似乎有些发红。
      返程途中,车厢里气压低沉。
      陆彦礼犹豫再三,试探性地发问:「顾萧羽,方便说说你的家庭吗?」
      「对我这么感兴趣,陆大少暗恋我啊?」
      我漫不经心瞥他一眼,笑着说:「不过……师生恋嘛,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陆彦礼歪头笑了笑,毫不避讳地对上我揶揄的视线。
      「经过这些天你对我的洗脑,我对女性生物不感冒,而你是我身边唯一的男人。
      「所以,顾老师,能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吗?」
      他语调从容,姿态直白而磊落。
      我的心跳不期然漏了一拍。
      我能看出陆彦礼对我有意思,但是还不够。
      以我们如今的亲密程度,他不可能为了我和顾家大小姐退婚。
      电光石火间,我心头一动,意识到这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然后我缓缓将头转向一旁,留给他一个忧郁的侧脸,吐出一口积郁已久的浊气。
      「我的取向……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陆彦礼朝我眨眨眼:「你是在变相承认先前故意撩拨我吗?」
      「我妈不支持,她一直妄图让我变成正常男人。」
      车窗外的景色迅速倒退,我的记忆随之回到那个闷热的夏天。
      高三那年,我和男生谈恋爱的消息传到这个古板的女人的耳朵里。
      她疯狂地将我关禁闭,扇我巴掌,在我耳边咆哮:
      「我怎么生下了你这么个下贱坯子,顾家不可能把家产分给一个同性恋,绝对不能让你爸知道……绝对不能!」
      我咬死不服软,她便想了个损招儿。
      在我的水里下药,又花二百块找了个小姐试图进行物理矫正。
      我拼着一口气赶走了来人,在对方的重重折磨下,我整个人大汗淋漓,几欲昏厥。
      「……然后呢?」
      陆彦礼停在了路边,神色凝重。
      「然后这个疯女人用水果刀划烂了我的脸,美其名曰——让我再不能勾引男人。」
      「……操。」
      陆彦礼的手肘高高抬起,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低声骂了句脏话。
      「……都过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恶人自有天收,她去年查出癌症,没多久就病死了。
      「而且这年头整容技术发达得很,祛个疤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把脸凑到陆彦礼眼前:「看!哥的皮肤依旧光滑如初!」
      陆彦礼的脸色瞬间不自然,他一把推开我,没好气道:「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吗?」
      堂堂京圈太子爷,竟还是个纯情 boy?
      「抱歉。」我无辜耸肩。
      「那么陆同学,看在我的感情之路如此坎坷的份上,卖我个面子,后天我爸五十大寿,你陪我走一趟?」
      陆彦礼一愣:「你爸……后天是顾总生日?」
      「我姐应该有邀请你吧,我名义上的……姐夫。」
      陆彦礼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很好,」我点头,「拒绝她。」
      「啊?」
      我从善如流:「和我一起入场。」
      陆彦礼那张英俊的脸有片刻的呆滞,终于反应过来。
      「你让我陪你祭奠伯母,料定了我会同情你的遭遇,借机提出要求?
      「卧槽,顾萧羽,你他妈也太心机了吧?」
      5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所以呢,你同意吗?」
      陆彦礼故作苦恼地叹气:「话都说到这儿了,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OK!离一千万又进了一步!
      「不过我和你一起的话,该以什么身份出场呢?」
      仿佛终于抓到了我的把柄,陆彦礼笑得像只狐狸。
      「据说你曾经公开出柜惹怒顾父,旁人看到我俩会作何感想?」
      他咳嗽两声,暗示意味十足。
      「当然是师徒的身份了。」
      陆彦礼顿时像打霜的茄子——蔫儿了。
      他愤愤不平地扔下一句:「看我的心情再说吧!」再不肯理我了。
      相处久了就会发现,陆彦礼此人虽然凶名在外,实则脾气尚可,刀子嘴豆腐心。
      后天傍晚,我带着精心挑选的西装来到陆家。
      「穿这套吧,黑色更称你的肤色。」
      他上下扫视我一圈,眼睛倏地亮了。
      「你白色我黑色,款式一模一样……敢情是情侣装啊?看不出来顾老师这么会玩。」
      我略一挑眉,没有否认。
      「看你敢不敢咯。」
      陆彦礼接过衣服,喉间溢出一声闷笑。
      「就没我不敢做的事。」
      「……」
      果不其然,当晚我和陆彦礼同框出现那一刻,在全场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趁陆彦礼被熟人拉去叙旧,我在顾家的两个哥哥端着酒杯,居高临下地要给我敬酒。
      「我们这个弟弟真是了不起,三年前公开出柜后失去继承权,现在估计是缺钱花了,竟然妄图勾搭陆家太子爷。」
      「男人喜欢男人,恶不恶心哪?」
      顾霖的音量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顾扬和他一唱一和。
      「跟他妈一样,是个不要脸的主儿。」
      「私生子只会使这种下作手段,连未来姐夫都敢碰,顾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无外乎是骂我「恶心」、「不要脸」、「丢人现眼」之类。
      上流社会里玩得花,喜欢同性的不在少数,但爱面子的他们,默契地认为公开宣布性向是丢了整个家族的脸。
      这世上不好的声音呢,听得多了,就起不了多大波澜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垂眸不语,任凭他俩奚落。
      「大老远就听见狗在叫,我寻思谁呢,原来是这俩二货。」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噔噔」声逼近,只见顾渺呈保护姿势把我护在身后。
      「咋地,宴会上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们的嘴,非要吠两声刷存在感。」
      怼完了人,顾渺悄咪咪拍了拍我的小臂,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音量说:
      「不错嘛,情侣装都穿上了,加把劲,争取早日把人睡到手!」
      「……」
      「姐,」顾霖和顾扬的嚣张气焰消灭了大半,「我们仨才是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向着外人算什么。」
      顾渺冷冷一笑:「从十八岁那年你们联合偷我的密码篡改我的高考志愿起,我们之间就没什么情分可言了。」
      顾扬心虚得很明显,嗫嚅着说不出反驳的话。
      顾霖那双难看的吊梢眼转了转,忽然提高声音边朝大厅正中央走去。
      「爸,萧羽特意回来给您祝寿呢,您不能只顾着招待其他客人,也要看看他的一片孝心啊。」
      我生理学上的父亲顾建华眯起眼看了我一会儿:「谁让你来的?」
      6
      早在三年前,顾建华容不得一个私生子丢了顾家的脸,单方面和我断绝关系。
      更是一票否决了我的继承权——虽然我本来也不稀罕。
      我抬眼笑得没心没肺:「我来祝爸生日快乐。」
      「别叫我爸,你早就和顾家没关系了,滚!滚出去!」
      「爸!」顾渺几步走上前,神色焦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恋爱自由说的也是性别自由……」
      顾建华额角青筋跳个不停:「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就和他一起滚!」
      「嗐,」我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走就是了,大喜的日子,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转身却对上一双黑沉的眸子。
      是不知看了多久的陆彦礼。
      我朝他摊手:
      「想缓和一下父子关系来着,结果失败了……唉,这人孤独久了,总会格外渴望亲情。
      「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忽然想到还没备课呢……」
      「好,我们回去上课。」
      陆彦礼干燥温暖的手掌缓缓伸过来牵住我的手,似乎有源源不断的能量随之传递给我。
      他对顾建华露出一个疏离的笑:「顾叔叔,再见。」
      顾建华人都傻了:「彦礼你站住,我让他走,不关你的事。」
      「抱歉,顾萧羽是我的佛经老师,也是我的……朋友。」
      陆彦礼掀起眼皮环视四周,眸光凛冽,线条流畅的下颌角又冷又硬。
      「他是我陆彦礼罩着的人,望周知。」
      以陆彦礼的权势地位,他明目张胆地袒护一个人,自然是无人敢出声置喙。
      众目睽睽之下,他拉着我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宴会厅。
      宾客们震惊吃瓜,我爸气得险些把肺给咳出来,顾霖和顾扬对着我的背影咬牙切齿。
      只有顾渺格格不入——她对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陆彦礼飙车飙得飞快,他大力抓着我的手腕,把我带到了陆家祠堂。
      我苦兮兮地问:「真要上课呀?我真没备课,讲不出来……」
      「上个屁!」
      陆彦礼怒气冲冲地打断我:「顾萧羽,他们用那么难听的话侮辱你,你都不会反抗的吗?」
      他的怒气来势汹汹,我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很正常,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程度有待提高,今晚这都算轻的,要是放到七年前高中那会儿……」
      陆彦礼的眼神中多了两分探究。
      「高中什么?为什么不说下去?」
      我错开眼,哈哈一笑岔开话题。
      「顾建华最好面子,生日宴请了不少媒体围观,咱俩被拍到可就惨咯。」
      「明天娱乐头条的标题我都替他们想好了——京圈太子爷疑似出柜,对象还是其未婚妻的弟弟,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不在乎。」
      陆彦礼没有笑。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眼。
      「比起外界的流言,我更在意你的态度是什么。」
      正值深夜,四下无人的祠堂里,无声的悸动在我和他之间弥漫发酵。
      那些埋藏在地底下的,禁忌的情感,正在破土而出。
      7
      我有点不自在,半晌,摸了摸鼻子,吐出一句:
      「我确实对你有好感,但你和我姐有婚约,我们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陆彦礼唇角微勾,语气意味深长:「我确实对不起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顾渺。」
      那双深邃似古井的眸子紧盯着我:「顾老师,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堪堪稳住之后,我深吸一口气,扬起唇笑得暧昧。
      「他是谁?」
      「比我们在一起还重要吗?」
      情况危急,是时候放个大招,结束这场伪装游戏了。
      陆彦礼垂在身侧的手狠狠一颤:「……你说什么?」
      那张俊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接着他抑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你要和我在一起?」
      神采飞扬的模样不像大杀四方的太子爷,倒像个从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
      「是。」
      我做作地眨眼:「这就是我的态度。」
      受他感染,我的眉间也沾上点点喜悦。
      「当然,前提是你先退婚……唔……」
      还没说完,陆彦礼已经不管不顾地亲了上来。
      「放心好了,我先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权利……」
      长见识了,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吗?y?
      喘息的间隙,我分出心思提醒他:
      「这里是祠堂,佛祖看着呢……
      「我靠,你他妈属狗的吗?别咬那里……」
      陆彦礼唇边的笑意肆意又邪性:「更刺激了,不是吗?」
      我收回说你是纯情 boy 的话!
      「佛曰:四大皆空……」
      我断断续续地背佛经,试图唤醒他泯灭的人性。
      「去他妈的四大皆空!每次你靠近,老子都要花费极大的耐力才能忍住不亲你。」
      下一秒,身体骤然悬空,陆彦礼边碎碎念边抱着我往卧室走。
      他手腕上的佛珠硬邦邦的,硌得我腰疼。
      我挣扎着抗议:「不是吧,刚确定关系就……这也太快了!」
      「别动,我就抱抱你,什么都不做。」
      柔软整洁的大床上,陆彦礼紧紧抱着我,脑袋埋在我的颈间。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他说到做到,真就抱着我单纯地睡了一觉。
      次日我醒来时,陆彦礼正在厨房忙活,腰上系着天蓝色的围裙,整个人的气质从商界大佬变成了居家好男人。
      「早餐做了中式和西式,你看看喜欢哪一种?」
      我一脸惊奇:「陆同学,你进入角色也太快了。」
      陆彦礼倾身在我的侧脸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稍触即分。
      「你要尽早习惯,顾老师。」
      「哦。」
      我正在刷牙,含糊不清地应着,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吃饭时随手点进微博,只见热搜上赫然出现一个词条——
      #陆彦礼顾渺取消婚约#
      我险些被嘴里的豆浆呛到:「你、你动作也太快了。」
      陆彦礼一派理所应当:「我不会让你成为别人口中的插足者。」
      「但你和我姐,这么草率地退婚真的没事吗?这可是两个家族的联姻哎,我爸同意了吗?」
      陆彦礼轻笑了声,挑起的眉眼风流又肆意。
      「我和顾渺原本就没感情,更别提我把城西的一块地划给了她,此刻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顾总……他年迈体衰,如今顾家的大权都握在顾渺手里,她能解决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说法,微信恰巧弹出顾渺的消息:
      【做得不错嘛,老弟。一千万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你们俩好好处。】
      我心头一突,手忙脚乱地点开手机银行查询余额。
      个、十、百……千万。
      哥终于实现了一夜暴富!
      不过……钱都到手了,我为什么要冒着牺牲身体的风险,和陆彦礼「好好处」?
      虽然他确实很帅、很对我的胃口,但这世上帅哥千千万,哥凭什么在一棵树上吊死???
      而且他是太子爷,我是私生子,身份悬殊之下,谁能保证这份所谓的「爱情」不会磋磨消失?
      不过几分钟时间,陆彦礼面露期待地问我他做的三明治好不好吃,但我的心思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转了八百个弯。
      「好吃,陆同学不只在佛法上学艺精湛,厨艺方面也颇有天赋。」
      吃完早饭陆彦礼去公司上班,他特意吩咐助理陪我回家收拾东西,兴致勃勃地准备开启我们的同居生活。
      被我婉言谢绝。
      开玩笑,有人跟着我还怎么跑路?
      8
      我当即订了飞冰岛的机票。
      泡温泉,赏极光,要是能和欧美帅哥来场浪漫的邂逅就更完美了!
      我火速整理行李,帽子口罩都戴好,一路狂奔到机场。
      智者不入爱河,寡王暴富出国!
      京圈太子爷我看都不看,财神庙前我长跪不起!
      老子要带着一千万远走高飞!
      我正心潮澎湃地给自己打气,迎面突然撞上一个人。
      时隔几个小时,再次见到那张熟悉的俊脸,我遮住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陆彦礼锋利的眉眼间积聚寒气,周身气氛冷得能结冰。
      「打算去哪啊,顾老师?」
      我拉了拉口罩,夹着嗓子欲盖弥彰:「你认错人了吧……?」
      下一瞬,我猝不及防地被陆彦礼扛在肩上。
      「认没认错,回家扒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西装熨帖,动作却蛮横不讲道理。
      这还是相识以来,陆彦礼头一回在我面前气到口不择言。
      机场里人来人往,他迈开腿大步往出口走,身高腿长格外吸睛。
      我剧烈挣扎:「靠!咱俩都是男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陆彦礼你他妈放我下来!」
      「哟,不装了?」
      陆彦礼冷笑,扬手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老实点,回去再好好跟你算账。」
      啊啊啊啊啊啊!
      我瞬间从脸热到了脖子根,整个人像被煮熟了:「……他妈的管好你的狗爪子!」
      有人好奇地往这边张望,路过的两个女孩子捂着嘴巴偷笑:「啊啊啊强取豪夺文学照进现实!」
      「他俩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小攻还戴了串佛珠哎,佛子为爱破戒……更刺激了!」
      「……」
      我耷拉着脑袋,生无可恋地放弃了反抗。
      陆彦礼一路疾驰到陆宅,无视家中保姆震惊三连的表情。
      反锁上卧室门,弯腰把我摔在床上,棱角分明的脸绷得紧紧的。
      他先是摘下腕表,又开始解西装纽扣。
      过程中紧盯着我,生怕我一不留神又跑了。
      随后,陆彦礼赤裸着上半身压过来。
      我不服输般瞪着他,胡乱伸手去扯,深褐色的佛珠碎了一地。
      他随手捏起一颗向我凑近,深邃的眉目沁着寒意。
      「既然骗了我,便要付出代价。」
      代价?是……是我想的那样吗?
      意识到不对劲,我终于慌了。
      「你他妈玩这么花真的好吗?纵欲伤身啊,陆同学。」
      陆彦礼从鼻腔中发出不屑的轻嗤:「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随着距离拉近,陆彦礼的眼愈来愈红。
      最后——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子爷,狠狠在我唇上咬了一口。??
      继而埋在我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我一时愣住:「……你哭什么?」
      他的眼泪犹如开了闸的洪水,洇湿了夏季衬衫单薄的布料。
      「顾衡,这是你第二次抛下我。」
      顾衡?第二次?等等!
      我猛然瞪大眼,大惊失色——
      「我都整容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不对,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9
      说出去几乎没人相信。
      陆家太子爷和顾家私生子,在高中时期谈过一段隐秘的恋爱。
      我和陆彦礼是同桌,他自小父母双亡,由爷爷抚养长大,造就了寡言沉闷的性格。
      而我是个话痨,大大咧咧的,每天没心没肺。
      经常在陆彦礼迷茫时,缺乏信心时,哥俩好地勾着他的肩膀:「怕什么,兄弟永远支持你!」
      每逢考试,不管大考小考,我都要拉着陆彦礼去学校附近的寺庙上香。
      「佛祖会保佑我们考个好成绩的!」
      他不信这些:「得了吧,有工夫迷信,不如多做几套真题。」
      我握拳捶他的胸口:「您老是学霸,不懂学渣的痛,有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陆彦礼被我带得开朗不少,人也爱笑了,他曾无数次羡慕地对我说:「顾衡,你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我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十多年来,我习惯用笑容掩饰一切,包括私生子的身份和一片狼藉的家庭。
      发现陆彦礼对我的感情超过了正常朋友,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
      我们的座位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刚结束一节难懂的数学课,我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一阵好闻的洗衣液味道靠近,陆彦礼在我的脸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那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卧槽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要我」。
      但还是无法控制地红了耳朵。
      陆彦礼注意到了。
      他也趴到课桌上,在我耳边小声说:
      「顾衡,我知道你没睡,我喜欢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我憋红了脸骂他:「你疯了,两个男的谈个屁的恋爱。」
      陆彦礼在桌下轻轻勾住我的手指:「但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他的嗓音染上诱哄的味道:「你担心的话,我们就偷偷谈,别人不会知道的。」
      我内心激烈斗争良久,终于睁开眼:「……好。」
      话音一落,有「滴滴」的电子音响起。
      陆彦礼红着脸把手举到我面前:「是我的手环响了,它提示心跳太快。」
      「……」
      说是谈恋爱,其实我们的相处模式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回想起来,两个人做过最出格的事,大概就是那个青涩的吻。
      还有陆彦礼生日那天,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我写给他的一封情书。
      高三下学期,陆彦礼作为陆氏未来的继承人,在爷爷的安排下开启为期三个月的秘密培训。
      临别前,少年在情书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把它送还给我。
      「咱俩之间除了这封信也没啥信物,为了防止你忘记我,它就留给你睹物思人吧。」
      我捶了捶他的肩,笑骂:「还得是你狗啊。」
      但还是按他说的,将情书放在书包的夹层。
      后来班级调座位,我和班里有名的「大喇叭」坐一桌,翻书时粉色的信封滑落在地,她眼疾手快地捡起来。
      「哇哦,这么大的爱心,我帮你好好看看!」
      而当她兴奋地展开信纸,看到开头偌大的「致臭屁的陆彦礼」几个字,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我脸色大变,劈手夺过情书。
      「未经别人同意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你连这点礼貌都没有吗?」
      但是晚了。
      这封凝结着两个少年青□□意的书信,成了断送我高中生涯的致命枷锁。
      10
      七年前人们的思想远没有现在开放,尤其是在对待同性恋上。
      自从我喜欢陆彦礼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年级都津津乐道。
      男生们见到我都绕路走,唯恐被我盯上。
      「卧槽我要吐了,怪不得顾衡看起来娘们儿兮兮的,原来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女的。」
      「陆彦礼把他当兄弟,他竟然想和他谈恋爱。」
      「要我是陆彦礼,我能当场吐出来。」
      他们都以为是我单方面暗恋陆彦礼,流言蜚语像淬了毒的箭,一根一根射进我的心窝。
      幸好,我默默地想,幸好没有波及他。
      后来这事闹得太大,班主任叫来了我妈。
      经历过毒打、关禁闭和下药后,我妈拎起水果刀,把我的脸划得血肉模糊。
      我被迫转学。
      七年后,我改名换姓,顶着整容成功的脸再次遇到陆彦礼。
      他是高高在上的陆家掌权人,而我只是一个公开出轨声名狼藉的私生子。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我本能地想要逃离。
      如果不是顾渺开出一千万的高价,我们也许会变成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记忆中的陆彦礼的脸和当下的重叠。
      他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掉,他边哭边控诉:
      「本来我只是怀疑,但那次你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熟悉的字迹让我一下子确定,顾萧羽就是我的顾衡。
      「我找了你整整七年啊,顾衡,你说我狗,你他妈比我更狗!」
      完球,马甲掉了个彻彻底底。
      想到这些天来,陆彦礼像看马戏一样看我费尽心思地勾引他,我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所幸陆彦礼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情绪中,并没有嘲笑我。
      「当年的事我一直心怀愧疚,封闭式训练根本接收不到外界任何情况,你可以去陆家找我爷爷啊,他虽然古板了些,但一向尊重我的决定,一定会帮你的……」
      高大英俊的男人好像那个林黛玉转世,健硕的肱二头肌上都沾上了点点泪痕,他抽抽搭搭地大倒苦水。
      「实话告诉你吧,从一开始就是我和顾渺设下的一个局,我赌你会为了一千万重新和我在一起。
      「我倒是赌对了,但我没想到你拿到钱就翻脸不认人啊。」
      他越说越激动,鼻涕眼泪蹭了我一身。
      「妈的,我还没区区一千万重要,你就不能放长线钓大鱼?和陆家掌权人谈恋爱,想要多少钱没有?」
      「停!哭得人烦死了!」
      我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佛经讲师,退婚……都是你和顾渺给我下的套?」
      「是啊,」陆彦礼吸吸鼻子,「不然怎么能把你心甘情愿地勾出来?」
      我磨了磨牙:「很好,陆彦礼,你很好。」
      「这才哪到哪啊。」
      陆彦礼非但不怕,反而气势汹汹地瞪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你卷款跑路的惩罚,还没实施呢。」
      11
      二十分钟后。
      「嘶……」
      我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此时衣衫不整地伏在床头书桌前,咬牙切齿:
      「来就来,哥怕你不成?」
      顿了顿,又不甘心地低吼:
      「我可是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他妈这是以下犯上!」
      陆彦礼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不就罚你抄个佛经吗?大呼小叫的,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似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头顶晃晃悠悠的佛珠:「顶好了,不能掉下来哦。」
      我不敢转头,只能斜着眼死命瞪他。
      顶着圆滚滚的佛珠抄佛经,亏他想得出来!
      陆彦礼愉悦地笑出声:「看你老公干吗?」
      「……」
      呸!不要脸!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信佛吗?」陆彦礼忽然敛了笑,问道。
      我也奇怪这事:「你不是自称从不迷信?以前我们去寺庙上香,你都不肯拜的。」
      「……因为你相信。」
      陆彦礼嗓音放得很轻:「如果拜拜佛,抄几篇佛经,能让我重新遇到你——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想试一试。」
      我默了默:「不信。
      「除非你立刻停止对我抄佛经的惩罚。」
      陆彦礼立即炸毛:「专心点,顾衡,非得让你长长记性!」
      折腾了一个小时,我浑身紧绷,满头大汗, 终于抄完了。
      陆彦礼不知从哪变出一根戒尺,颇具威严地敲了敲桌面:「下次还跑不跑了, 顾衡?」??
      「不跑了。」我十分诚恳。
      「嗯, 」陆彦礼满意地点点头, 「今时不同往日, 再没有人能阻拦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我心有余悸:「你真不怕世俗的流言啊?」
      「喂, 我可是陆家太子爷欸, 谁敢对我和我的男朋友指手画脚?」
      我面色踌躇:「可能是经历过的缘故,我都留下阴影了……」
      「等我一会儿。」
      陆彦礼托着下巴沉思片刻, 掏出手机, 埋头敲敲打打。
      十分钟后,他傲娇地扬起下巴:「好了, 看微博。」
      我将信将疑地点进他的主页。
      【七年前意外和你走散, 所幸兜兜转转终于再见。
      【你是我对抗全世界都要在一起的人, 而这一次,我绝不会留你一人面对漫天流言。
      【我喜欢你, 无关性别,只喜欢你。】
      发布于一分钟前。
      没公开我的个人隐私, 但陆彦礼把该说的都说了。
      我的眼眶渐渐发热。
      陆彦礼修长的手掌伸到我眼前:「顾衡,我们和好吧。」
      妈的,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绷住啊顾衡,大男人哭什么哭?!
      我眨了眨发红的眼, 扬手重重落在他干燥的掌心。
      被他紧紧反握住。
      「……好。」我哑声答应。
      【顾渺番外】
      出生在豪门的孩子,从小就深知优胜劣汰的道理。
      而我爸顾建华重男轻女, 偏爱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
      我拼命学习,上各种特长班, 努力想让他意识到, 女孩子不只是联姻的工具。
      却是徒劳。
      三年前的一场家族宴会上, 我一眼便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顾萧羽。
      他五官秀气,面若好女。
      坐在那里安静地喝酒吃甜点, 好似对这种场合丝毫不感冒。
      席间, 我爸有意撮合他和赵家千金,以此达成两家的合作。
      顾萧羽笑意晏晏, 说出口的话却宛若惊雷在耳边炸响。
      「爸, 我喜欢男人,高中就和男生谈过恋爱了。」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他看着文文静静,骨子里的叛逆一点都不比我少。
      我和两个同胞弟弟的关系堪称恶劣,但和顾萧羽却越走越近。
      陆彦礼不满我们的婚约, 主动用城西那块地和我做交易时。
      我佯装答应,实则早在酒吧那晚就将实情对顾萧羽全盘托出。
      我虽然冷血且唯利是图,却是真心把顾萧羽当亲人看待。
      利用亲人达成利益,我还不屑于那么做。
      于是了解到,我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未婚夫,居然和我的弟弟谈过一场不为人知的恋爱。
      陆彦礼以为是他给顾萧羽下套, 其实恰恰相反。
      顾萧羽将计就计,逐步试探出陆彦礼的心意,先是带他去见母亲,又邀请他出席顾建华的寿宴。
      ——他在带陆彦礼走进他的世界。
      弥补高三那年, 因陆彦礼对他一无所知,后来就连他离开都无从查起的遗憾。
      至于他揣着一千万跑路?
      当然也不是真的想逃离陆彦礼。
      情侣间的小把戏罢了。
      毕竟——
      顾萧羽那厮,可是诡计多端的大母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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