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泊》观闻

102、第 102 章

　　于是闻松伶站住了脚步，没有走。

　　她靠着门扉，静静听着里面的交谈。

　　“我知道。”顾原星的语气到是听不出情绪，“那又怎么样？过去是干什么的，你不清楚吗？”

　　“那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下一年的计划就在那边么？这次老爷子让你过去，就是为了下一年的合作，你这次在国内和他们有了交情，下一次竞争时，势必就更具优势，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国内盯着这个事儿的人不在少数。你这次过去，基本可以谈妥的，内定对你来说，不是个问题。”林子洲说着，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生意哪一年都能做。”顾原星道。

　　林子洲：“但不是每一年，都有这种机会。你之前不是想出去的么？这次这么好的时机，为什么放弃？而且你也很清楚，回来不久之后就会竞标的。”

　　顾原星：“没放弃啊，我不是安排人过去了。”

　　林子洲一听他提起这个，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还好意思说，你安排的是谁啊？顾原晟！所以我说，我真搞不懂你，他要是能拿下来，老爷子也就不会让你去了。”

　　顾原星：“拿不下来那就是他能力问题了，我有什么担心的。”

　　林子洲：“你爷爷打下了现在你们顾家的江山，力压了阜京一片企业，成为当之无愧的龙头，到你手上，你想干点什么？”

　　顾原星没答话。

　　林子洲：“是，机会是不少，但一个人一辈子，能真正抓住它的时候，可能就那么一两次。你这次不抓，下一次，命运还会继续眷顾你么?”

　　顾原星笑了起来，缓缓道：“子洲，我知道你的好意。只不过比起那个，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子洲看着他，见他依然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跟松伶说过这件事么？”

　　顾原星：“没有，这和她没有关系，没必要说。”

　　林子洲：“你为什么不问问她的意见呢？话到这里为止了，我也劝不动你。”

　　林子洲转身准备离开，临到门口，他偏头道：“如果我拥有这个机会，我一定抓住它。它代表了太多的东西，什么金钱、名誉、地位，出去了，握住了，就是我的了。”

　　“虽然得到它的过程，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荣耀，像你说的，陪吃陪玩，说两句好听话就过去了。但是得到了它，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实现自己的抱负。现在人家倒是挺中意你的，你以为是老爷子指定非你不可，其实”他看过来，“是人家高层指定要你。”

　　顾原星眉心一跳，脱口而出：“什么？”

　　“你自己衡量一下吧，明天六点的飞机，你决定要不要这个机会。”

　　卧室的门被推开，里面没有开灯，到是有一片月光爬了进来，洒满了床铺，好像已经安然入眠。

　　闻松伶关上门，在里面站了一会儿。

　　在顾原星推门而入的前一刻，她打开了灯。

　　“还没睡啊？”顾原星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过去抱住她温声问。

　　“嗯，待会儿洗完澡睡吧。”闻松伶点点头。

　　“现在去？”顾原星挑起眉道。

　　“行。”闻松伶眼神一转，道：“不过去之前，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讲。”

　　“什么？”顾原星凑过去，俯身将额头贴住她的肩膀，等着她开口。

　　“刚才你们的交谈，我听到了一部分。”闻松伶道。

　　话音刚落，她明显能够感觉到他浑身一愣，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初，语气毫不在意道：“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是重要的事情。”闻松伶伸手轻轻推了推他，顾原星这才不紧不慢直起身子。

　　“去吧。”闻松伶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很远的，时间要很久，地方也很远。”顾原星有些委屈地说着。

　　闻松伶笑道：“坚持一下嘛，我等你。”

　　顾原星于是不说话了，也不笑了。他收起表情，就那么看着她。

　　四目交接，一切都融进了那个眼神中。

　　闻松伶知道，他其实想要这个机会的，虽然她并不清楚整件事情，但从他们刚才的谈话里，还是能猜出一些来。

　　顾原星想去，这个机会对他而言，很重要。

　　有这两点就够了，至于他拒绝的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她。

　　她知道他担心她，所以放弃。可是她不要，不要他放弃，不要他担心，也不要他遗憾。

　　林子洲刚才说的话很对，机会太重要了。一个人一辈子，可能也就那么一两次的时机可以遇到它，很多时候，当它跟你擦肩而过了，你都不一定能够认出来。

　　可是现在，它就摆在你面前，明确了就在等你，要不要抓住，全看你自己。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天和地利，缺一不可。

　　时也，命也。

　　为什么不去？

　　顾原星读懂了她的眼神，于是垂下眼睫，低声笑了起来，他弯腰抱住闻松伶，低低叹道：“没有你，我怎么办呢？”

　　分隔两地，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反而将思念和爱意酝酿的更加浓郁。

　　从阜京到瑞士，十七小时四十分钟。

　　顾原星没有睡觉，一路上不是翻着手机相册，就是看着舱外的景色。

　　前半段着实没什么看点，飞机升到指定高度后，就是一片白，天边再远，也还是蓝白交接。

　　所以他翻着手机，看来看去，其实也没什么好看。除了相册。

　　那里面有很多闻松伶的照片，一些是之前保存下来的，一些则是之后他偷偷拍的。

　　指尖划过一帧一帧的画面，每一张他都清晰地记得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翻到最后一张，是他们在公园的湖边，由陌生的摄影师抓拍的，也是迄今为止，他们唯一的合照。

　　此刻安静下来，脱离了地面，看着那张照片，往事浮现上来，时间隔得并不算远，不过一个月。

　　他温柔地注视着那张照片，只觉得人生忽已过半。

　　一个月，好像过尽了一生。

　　掐着时间点，闻松伶在他的飞机落地后，给他发了消息。

　　顾原星陪在一堆高干身边，西装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站在机场的路边给她回消息。

　　此刻瑞士时间为下午四点三十五分，而阜京，是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

　　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他们终于通过那片覆盖在苍穹之上的网，联系上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