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脑袋炸了

1、十巷网吧

　　临近夜晚，夕阳被老旧的筒房遮挡，使得小巷子里昏暗无光。一棵特别高大的梧桐下停了几辆机车，巷子里面的是一所网吧，牌上“十巷网吧”四个字的灯一闪一闪的，是一惯陈旧的风格，网吧里略显嘈杂。

　　“哟，秦野哥怎么来我们这偏远的网咖了”白毛一上来就热情的勾住秦野的脖子，弹了弹指间的烟灰，燃着火星的烟灰落在洒了可乐的烟灰缸中。

　　“我在校对面开的那家网咖被砸了”秦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砸了?”

　　“嗯，秦逐砸的”秦野把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扔，倚在了吧台边，把叼在嘴里的烟夹在指间，说着：“他居然闲的没事干那就让他砸呗，一个网咖而已……虽然是自己开的店有点心疼”

　　白毛皱眉“嘶”了一声，转而问秦野：“秦国荣说什么了没有？”

　　秦野嘲讽的勾唇一笑，反问：“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白毛被秦野这一问的说不出话，毕竟跟秦野玩得好的谁不知道秦国荣从不认秦野这个儿子，一心放在秦野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也许在秦国荣的心里，就一个网吧而已，回头给点钱打发再开一个就行了。

　　白毛叹了口气轻拍了两下秦野的肩膀，以示安慰。

　　“喂！老白，干嘛呢？快开了”

　　“好好好来了”白毛向着喊他的那个人应付了句，转头对秦野指了指那边一群人：“我先过去了”

　　秦野微微颔首。

　　面对电脑秦野突然一点兴致都没有，整个人都很郁闷，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走到无人的楼梯口，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秦野疲惫的把头埋进臂弯里，试图寻找一些安全感，混乱的大脑此时一帧一帧的出现一些难以挥去的画面……

　　——

　　“小野啊，不是妈妈不要你，只是妈妈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小野，你不要怪妈妈，对不起……”

　　“妈妈——”

　　“快看，那不是秦野吗？听说他妈死了。”

　　“哈哈对啊，他妈头七还没过他爸就娶了个新老婆。”

　　“他爸妈都不要他了，秦野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野孩子！野孩子！”

　　“哈哈秦野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爸爸……”年幼的秦野用小肉手拽着秦国荣的衣角，努力得仰头看着秦国荣。秦国荣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一手甩开了他，转而牵起了秦逐和方艳的手，也不顾身后的秦野，径直走远。

　　小秦野看到了他的爸爸此时正牵着别的小朋友的手，微微俯身，温柔地说：“乖小逐，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爸爸给你买棉花糖吃好不好？”

　　泪水浸湿了眼眶，小秦野曲着身子在地上画着什么，嘴里嘟囔着：“爸爸真的不要我了……我真的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了，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野也想吃棉花糖了……”

　　“……妈妈……”

　　——

　　意识回笼，臂弯处一片潮湿，秦野才意识到，他哭了。他胡乱的抹了把眼泪，在心里笑话自己的不争气，这也会掉眼泪。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阵阵钢琴的声音，声音轻缓，像少女在哼安眠曲，秦野突然有种全身一轻的感觉，他循声望去，似乎是在楼上，他轻轻地踏着步子沿着楼梯一路向上走，走到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他清楚地听到悠扬的钢琴声从这间房间里传出来，房门是半掩着的，秦野往里面瞄了一眼。

　　房间里面很空旷，惟有中间一架略显陈旧的钢琴，钢琴的前面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的男孩子，从房门外望去，只能看到男孩子的背影，那个背影清秀挺拔还有点瘦。

　　秦野鬼使神差的坐在了房门旁边，背靠着墙，又点了一支烟，轻吸了一口，便泄气般闭上的眼睛，安静的听这悠扬的旋律。

　　他突然想起，他那个魂牵梦绕的母亲似乎也会弹钢琴，但是他实在记不清母亲的样貌，只记得她很温柔很温柔，记得她会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记得她曾把他拥入怀里，轻声给他讲故事，伴他入睡。

　　“咚——”

　　里边的人似乎按错了琴键，沉重的声音不断在空旷的楼道回响，这让秦野清醒了不少，心里那块却像有什么东西被狠戾的砸了一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里面没人动静，秦野不耐烦的把烟往台阶上一灭，起身拍了拍裤脚都会下楼了。

　　钢琴前面坐着的少年听着安静下来的门口，微微侧头，看着那截烟头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