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倾城》卿安在

7、金风玉露一相逢3

　　正当众人为玉若兮的绝世风采倾倒时，忽闻门外来人大声通报道：“逍遥庄肖庄主到。”声音穿破整个星空，响彻偌大的将军府。
　　众人又是一惊。何以今晚连向来只执掌情报却甚少顾及他事的肖正豪也来了？
　　谈论间，就见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气定神闲的出现在将军府上。随身跟着两位相仿年纪的男人。皆是一派祥和，不动声色。
　　此人虽说是中年，却一点都看不出苍老之样，倒是眉宇间的那股正气另在座的人都只觉一阵亲切。仿佛像是久已相识的老朋友，年轻者还以为是多年世交的叔伯。竟无半分武林第一人的傲气。
　　“难得肖庄主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穆修依旧带着适宜的微笑，快步行至肖正豪身边。
　　正欲往下说，却见肖正豪轻轻摆了摆手，接着望向府中各人，这才道：“老夫今晚是受人所托，为各位解这玉佩之谜。”
　　一言未毕，众人已是议论纷纷。
　　逍遥庄在武林向来声誉极高，肖正豪之正派作风更是令各路各派的英雄豪杰都默认，也由此被认为当今武林的第一人。甚至于各国的名门望族对此庄皆是礼让三分。而逍遥庄经营情报数十年，虽然此间华朝天下已然天翻地覆，但逍遥庄却从未出过差错。庄内所设置的各部门，皆以其历来的既定程序，有条不紊的接手情报，而又坚持逍遥庄的那条庄规：为正道之人提供情报，事无巨细；为邪派之人提供情报，必以其个人名义，加之恰当理由。
　　华朝灭亡至今，逍遥庄一直被敬为武林第一庄。
　　如今，向来不过问其他事的肖庄主竟亲自现身，还称是受人所托，为玉佩一事前来。看来郑国已快支撑不住了。
　　“各位，肖某在武林向来禀着正道之义，数十年来，从未更改过庄规。肖某行事作风，想来大家也知一二。如今，华朝龙脉的玉佩忽传出现在郑国，天下各国豪杰皆涌至郑国。只是肖某身处江湖多年，虽非郑国人，却给各位一句明话：据我逍遥庄多年的情报侦查，玉佩确已出现，但非至郑国。”
　　此言一出，院中众人皆大惊。便连倾城都觉好奇。
　　肖正豪既已多年不管他事，何以今日会忽然出面为郑国澄清？更以本庄明言玉佩的下落。要知道，如今天下，众人皆是虎狼一般盯着华朝龙脉这块肥肉。稍一差池，引来的将会是灭国之灾，杀身之祸。故而，即使有人略知玉佩的传言和下落，也只是私底下交流，却不敢在今晚这样的场面直言。而他肖正豪，只因受人之托，却招徕这等棘手之事，想来不应该是他这般武林第一人的作风。
　　“敢问肖庄主，你既说玉佩已出现，却不在郑国，那么玉佩现在何处？”人群中，已有不少人想问这个问题。只是碍于肖正豪的地位，不敢轻言发问。当然也有寥寥几位年少者，初生牛犊不怕虎，便一时口快，随言问道。只是他们一说，底下便是一阵附和。
　　“是啊，肖庄主，能否告知玉佩现在何处？”
　　“你们逍遥庄历来以掌握情报为主，对于玉佩的来去自然是比他人更为清楚，今日不如明示，好让我们大家有个明确的方向。”
　　“……”
　　当下，关于玉佩和逍遥庄的问题越来越多。

　　倾城忽然回望了树上的北天企一眼，见他正一脸看好戏的样，总觉有什么不对之处。
　　“不知天企公子有何高见？”隔着空档，倾城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北天企。
　　“肖正豪确实为武林第一人，其所言所行也皆出于正道之风。只是这玉佩的下落嘛……”话到关键处，北天企忽然停了下来。
　　“玉佩下落如何？”倾城忙急急追问道。
　　忽见北天企一闪身，竟已至自己身边。那双幽深的眼睛紧盯着自己，似是要追查什么。
　　倾城被这样的眼睛看得极其不自然，立即心虚的将头转向别处。却听得北天企低低的发问声：“当今乱世，天下有志男子皆以结束乱世为己任，是以拼命追寻玉佩下落。如你这般孤身女子，何以对此事也这么感兴趣？”
　　倾城一愣，原来他在怀疑自己。不觉一阵好笑。
　　“天下乱世，谁言只有男子可担当定国安邦之任？难道天企公子觉得女子只有相夫教子才是生存之道？”
　　闻得此言，北天企忽然别有深意的看了倾城一眼。见她依然面带笑容，一片轻松，便也不再追问。只道：“如倾城这般的女子，倘若乱世之中再多几个，怕是我们这些男儿将无用武之地了。”言语间虽含有笑意，但倾城却忽然之间觉得有股寒意袭来。不禁正了正身。
　　转眼向院中望去，各种议论还未休止。
　　忽然瞥见院中墙边的一道白影，悄无声息的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拂向腰间玉笛，嘴角隐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那样的安静，仿佛再多的吵杂都无法打扰到他；抑或是他本就无心放在这个吵杂的院中？
　　正盯着那抹白影看，忽见那抹身影似有回应似的，低垂的头忽然抬了起来，继而毫无预兆的瞥向倾城所在的那棵树。定了半响，发觉只是自己的错觉，这才轻摇着头，无奈的微笑。
　　快速躲在黑暗中的倾城已是一阵惊叹。这玉若兮的灵敏度也太强了吧。只在这黑暗的树上望了望他，竟已有所察觉。幸好自己反应及时，不然真得曝光了。

　　作为今晚的主人，穆修原想让大家先静下来。却见被众多议论纠缠的肖庄主依是一派和气，丝毫无半丝不耐和怒气。心下不禁一阵赞叹：不愧是武林第一人，只这份耐性和大气便已不多见。
　　肖正豪虽身处在各国众多英雄豪杰之中，但他的那份从容大度，即使再多的人都压制不住。只见他不动声色的站在众人中间，耐心的等着众人把心中的所有疑问都抛出来。却只笑不答。等众人问得差不多了，这才微抬起左手，朝众人摆了摆。其他人自是会意，立即安静下来。
　　肖正豪这才朗声说道：“对于玉佩一事，肖某自是知道各位心中存疑已久。只是玉佩原就传自献帝当年所筑的华朝龙脉，距今也已一百五十多年。期间经历了历代的转换。直至华朝庚寅年，华朝灭亡，玉佩一度消失不再。这中间的各种纷争便是连我逍遥庄都无法掌控具体信息。肖某之所以敢肯定玉佩在世而不在郑国，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郑王前几日亲自前往本庄，向肖某保证郑国无玉佩出现。而我逍遥庄也只是获取零星的消息：玉佩已然现世。故而，玉佩到底现世何处，便连我庄也不知其分晓。”
　　此言一出，院内不但没安静下来，比之之前更为热烈。
　　堂堂一国之君，竟亲自前往武林世家求证玉佩一事。想来郑王也是明智之人，自是知道玉佩若出现在郑国，怕是郑国危矣。而肖正豪直言逍遥庄已知玉佩现世，却不知下落何处。这样的答案怎能服众议？只是众人皆觊觎他的武林之高地位，又不敢怀疑他的行事作风，便皆暗自不语。
　　“诸位，肖某自知这样的答案无法使诸位信服。但玉佩一事，确实牵扯相当复杂，我逍遥庄能力有限，也便言尽于此。”
　　“不过趁此机会，肖某有一事向大家公布：小女肖瑶今已年值十九岁，正待嫁娶之时。故而肖某想为小女向天下征召合适的夫婿。肖某年已老，想早日让小女有个归宿。我肖某定以逍遥庄作为嫁妆，只盼小女能觅得佳婿。”
　　还在为玉佩一事纠结的众人忽然将注意力全部转向肖瑶招婿一事。
　　肖正豪虽是武林第一人，但其膝下却只有肖瑶一女。以逍遥庄作为嫁妆，便等于向众人应允他日肖瑶的夫婿，定为武林第一人的接班人，接手逍遥庄的一切情报组织。
　　而逍遥庄，在这乱世之中的价值，是无法估价的。
　　更传言肖正豪之女肖瑶，不仅容颜绝世，更是精琴棋书画，与四国的大家闺秀相比，丝毫不逊色。更难得的是，此女比之四国贵族小姐，更多了武林女子的豪迈和灵动。
　　如娶得此女，即使无法得取华朝龙脉，但在这乱世中的身份和地位，却是他人所无法企及的。

　　看着院中众人脸上各自的表情，北天企的脸上却浮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白日巡察郑王宫，可有何收获？”
　　倾城忽然回过神来，这才知原来那人是在对自己说话。
　　“无甚异常。”
　　“穆修的将军府也是一切正常。”
　　“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还未等倾城应允，身已不由自主的跟着那抹玉一样的影子飞了出去。

　　烟花巷内，身着暴露的各色女子正搔首踟蹰的站在门口，热情的招徕客人。还未行至起身，以闻其身上浓郁的胭脂味。
　　“大爷，快来啊！奴家可想死你了……”
　　“你个死鬼，让奴家好等……”
　　“……”
　　倾城不禁皱了皱眉。
　　“你干什么带我来这里？”看着一步之遥的北天企，倾城隐隐有丝怒气。
　　“仔细看着这些女子的一言一行，作为女子，就该学着点。”北天企头也没回。只是淡淡答道。
　　“你疯了，竟然让我学她们。这些搔首踟蹰的动作，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可是……男人们却喜欢……”北天企不止何时已在一间名曰“萧雅阁”的坊间停下脚步。
　　“我们难道要进去？”倾城实是不知来此的目的。
　　“难道你怕？”北天企眸光一闪，一丝讽意顿显。
　　“怕到是不怕，只是……”三师傅说：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而这女子中，却以烟花女子最为魅人，也最为无情。得罪一强盗易，得罪一婊子难。
　　正待犹疑间，却见那抹俊雅的身影已毫不犹豫悄无声息的跨了进去。顿时，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得跟了进去。

　　门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无丝竹之乱耳，无烟花之庸俗。眼到之处，皆是青松翠竹。而眼前的那方小小竹楼似也出自有心人之手。
　　窗纸以凌烟饰之，扶梯以湣纱挂之，地板以红木铺之。而那墙角处，无一不设置小巧的案几。案几上或放置几杯精致的茶壶，或饰之以各色花卉，或铺有精巧的手绘。
　　行至此，仿佛外间不是烟花巷，而是那达官贵人的府邸。而此处住的，不应是那以色侍人的风尘女子，而是那玲珑剔透的贵族小姐。
　　倾城站在那一席之地，只觉惊奇：大白天，为何自己光明正大的身处这里，却无人接待？而此处竟静谧的似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郑国萧雅阁的潇湘娘子果然不愧是风尘第一人。便是连这住宿，都与他人不同。看她之心性，果然堪比贵族小姐。怕是那些个小姐，还不及她的一半清高和出尘吧。”北天企忽然看向倾城，那眼中的一丝玩味让倾城顿觉一紧。
　　“想不想见识一下三公子之一的隆锦轩公子？跟我来……”
　　但见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得穿梭在那座竹楼前，只一眨眼，便到了竹楼的里间。
　　还未在一间隐隐有清香溢出的房内站定，忽觉背后似有一股神奇且巨大的力量推了自己一把。倾城就这么狼狈的被推进了门。
　　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倾城忽然就势一转身，重心立即放在了脚后跟，身形也随之稳下来。只那头上的纱罩，却如轻烟一般，如风吹过。
　　“是潇湘吗？”屋内忽然传来一个极为动听的男子声音。
　　倾城立即愣了愣，只一顿，便应承道：“正是奴家，让公子久等了。”
　　话未毕，就觉腰间忽然被一双轻柔的手微微拖住，继而身子一带，便靠在了来人身上。
　　“房内无人，何以潇湘还带着这烦人的纱罩？”
　　倾城原想照着本能反应伸手出去，一听此话，就快出击的手指立即隐藏进衣袖中。
　　“奴家相貌粗鄙，怕公子见了笑话。”就见佳人忽然身形一颤，原本只是依偎的身子一下子整个都倒在了男子怀里。
　　男子似是一愣，继而轻笑道：“潇湘之美名已传至四国，你我虽是初次见面，但潇湘对于事物的品位已让我倾倒。”
　　“那只是奴家的拙作，让公子见笑了。”
　　正待倾城欲继续说下去时，却见一双纤长的手轻轻微抬，盖在倾城头上的纱罩便自动不翼而飞了。
　　“你……”
　　“潇湘，你竟是这般的……”男子似乎瞬间被那张天人之姿惊艳住，只管贪婪的欣赏着这张仿佛是上天最好的佳作，而直接忽略掉了佳人已然微怒的细眉。
　　“人道郑国之美，美在潇湘。看来果然不错。纵使我见过诸多美人，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出尘而精致的女子。潇湘，你何以美貌至此？”男子痴痴得望着那张绝世容颜禁不住的赞叹。
　　“潇湘只是一介风尘女子，怎可以和公子见过的大家闺秀相比？”倾城故作害羞状，将头微微垂向男子怀里。
　　“潇湘啊潇湘，即便你只是风尘女子，但你这仙人之姿，风肌玉骨，却是那些贵族女子所无法企及的。便是连那武林第一女子肖瑶，怕也得让你三分。”
　　倾城作势一顿，“怎么，公子也想娶这武林第一女子吗？”
　　“哈哈，潇湘啊，你这妙人……”腰间的手忽然紧了紧，一张好看的近似妖魅的脸就这么凑了上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如珍珠之晶莹，如明珠之生辉，如牡丹之娇媚，如梨花之淡然。那样的一张脸，倘若生在女子身上，便是百个都不及其一个；只可惜，那竟是一张男子的脸。
　　眼见着男子的那张如樱桃般的薄唇即将附上来，倾城急急的掏向腰间。伸手只一会，男子便如受了蛊惑般，朝旁边倒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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