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恢复内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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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香奴’回了自己屋里，锁好门窗。
今日她这身子着实古怪，已经枯竭了三年多的丹田，竟然有些许温热，不，不只是温热，似乎，正在起死回生！
她的手有些不可控的颤抖。
浣洗丙院只有低矮的三间小屋，陆敬和王武一间，童嬷嬷一间，‘夜香奴’住的这间原本是杂物间，即便是现在，也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堆着，而她只有一张破木条拼凑起来的床，一套换洗衣服和一双碗筷。
她把自己关在屋内，一遍一遍感受着丹田内的变化。数年前，刚刚被打破丹田失去内力时，曾有无数次丹田修复的幻觉，有时候是在梦里，有时候是累到脱力时，有时候是饿得睡不着时，无数次失望过后，她就很少再去感知丹田内的情况，所以才如此后知后觉。
这一次不是幻觉！
她确实感受到丹田内的变化，‘夜香奴’打出一掌，带着些许掌风，这是真的，虽然现在只是恢复了些许，但却已经有了质的转变。
丹田再生，那是只有传说中才有的事。
曾有传闻，昔日药王李珍玉留下药方，一百零八味稀有药材一起熬制，连续服用一月可丹田再生，一百零八味药，每一样都极其难得，相传西域三千里雪山之中，有草枯金朱蕊，乃是这药方不可或缺的一味药，可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见过什么枯金朱蕊，更何况还要凑齐一个月的药量。大概这只是一个传说中的故事，并不是真的。
可是……‘夜香奴’忽然想起了应十九每晚给她灌下的药，连撒了一滴都要唏嘘几句，略懂药材的她一种也分辨不出。
难道，是因为那里面所有的药材都极其珍贵，不是寻常可见？南湘走了两年多，她只知是有事要办，却在洗恭桶的院子里闭目塞听不知她到底做了什么，难道，她去寻了那枯金朱蕊？
是了，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许多对平民百姓而言极其难得的，对她已是唾手可得，无论是皇宫大内还是天下药房，甚至长在野外的灵珠仙草，只要有，璇玑堂影卫都能找来。而这枯金朱蕊大概是真的很难找，要她亲自去找了数年。
‘夜香奴’想着，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这些年她过得确实不容易，可是南湘……她为了找这些药，远赴西域，似乎还去过塞北，又哪里来的容易？忽然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呕出，‘夜香奴’咳嗽几声，却并不很难受，相反，似乎压在体内的郁结吐出了一些。
她忽然意识到，当年倒在血泊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史，如今呼风唤雨的楚王妃，还是那样用心良苦。
就如当年，她送给她的绣花鞋、小荷包和关节处加了皮子的衣服，都是她能得到最好又是她最需要的。
眼圈忽然一阵热，这几年，无论是被废掉武功打断四肢，还是成为最低级洗恭桶的奴仆受尽羞辱，忘了自己也是个年轻女子，如牲口一般做着最脏最累最低贱的事，她没有哭过，可现在忽然就再也止不住眼泪。
不知何时，天渐渐黑了，院子里洗刷恭桶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外面送饭的人重重拍了几下门。
“夜、夜姑娘，吃饭了。”外面传来童嬷嬷的声音。
‘夜香奴’出去，如往常一样，准备去拿被挑选过的饭菜，却发现桌上的虽是剩饭，但几人竟然都没动，因为被挑选过的不可能有这么多。
“夜姑娘，你先选。”陆敬一脸谄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事，对于他一个曾经的王府管事，当然不难。
‘夜香奴’扫了他们一眼，并不客气，夹走了这顿饭里唯一的一块鱼，又夹了几根青菜，就着一碗饭，就是全部了。
其余三人自然不敢有意见，各自挑选了剩下的。
吃过饭后‘夜香奴’又回了自己屋子，她跪在屋子正中间，这是自楚王死后例行的责罚，到如今已经持续了将近四年。
没一会儿应十九就来了，他还是端着那碗药，刚要如法炮制地给‘夜香奴’灌下去，他就感觉到了不同。
“你、你的内力……”
“丹田已修复七七八八，内力也开始恢复了。”
“当真有用！”应十九惊喜，“也不枉主上这些年亲自寻药。”
“她……”
“她什么她，”应十九这次硬气得很，把汤药往‘夜香奴’面前一送，“喝了，记得去给主上磕头谢恩。”
这次‘夜香奴’不再抗拒，自己把那碗药喝的一滴不剩。
第二天‘夜香奴’没有主动去接小厮们送来的恭桶，打算起得晚一些，可惜这觉终究没有睡成。
“招贼了，招贼了，我给冯管事买的三尺布不见了。”
童嬷嬷在院子里跑了几个来回，不仅惊动了陆敬和王武，就连送恭桶的小厮也站在门口看热闹。
“你个老不羞，年纪一大把还给管事送礼？”那小厮很是好奇，“你们还有钱？”
童嬷嬷哭着，也不再找她的三尺布，跟小厮解释道：“小哥你们不懂，我们这些人惯会被人忘了的，我们偶尔送管事些小物件，只是求管事莫要忘了我们的饭食。”
洗恭桶的奴才，自然没有什么月银，不过蚊子肉也是肉，尤其王府里的贵人小姐们，不可能用坚硬的厕筹或草纸，她们用的通常都是绵软的布料，有时还用做衣服剩下的小块丝绸或锦缎。
这些碎布随着恭桶一起送到浣洗丙院，自然就到了童嬷嬷几人手里，她们把碎布洗净，除去异味，拿到市面上，外面的老百姓又想不到王府贵人们用这么好的布料擦屁股，加上她们卖的便宜，只要几文钱，常常才拿出去就卖光了。
就这样，每日攒上十几块碎布，一个月下来三人每人都能分上几百文。如此，这洗恭桶倒成了个小小的肥差。
她们贿赂管事，自然是想换个偷偷出府卖碎布的机会。
‘夜香奴’穿好衣裳出来，却只倚着门看着，并不掺和。
浣洗三间院子本来就很小，这边喧哗，那边自然也能听见，很快管事就来了。
“怎么回事？”
“管事，我、老奴新买的几尺布料，昨晚还在屋里放着，今儿早晨起来就没了。”
“昨晚？什么时候？”
冯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吊梢眼，薄唇，面相刻薄，身后还带了两个三四十岁的嬷嬷。但她大概收了童嬷嬷不少好处，对童嬷嬷还是有些笑脸，才一说，冯管事就信了她的话。
“昨晚睡觉时还在，”童嬷嬷目光瞥向‘夜香奴’，“今天早晨起来就不见了。”
冯管事立刻懂了她的意思，“既然昨晚入睡前还在，那东西应该还在你们院子里，是谁拿了，立刻交出来，还能少吃些苦头。”
这时陆敬笑呵呵地站出来，“管事说笑了，我们两个无家无业的老匹夫，拿那几尺花布作甚。”
立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夜香奴’。
“把她拿下！”冯管事吩咐。
童嬷嬷得意地笑全都落在‘夜香奴’眼里，她并不反抗，任凭两个嬷嬷抓住她双臂。
“看来，盗窃的就是你了。”冯管事绕着‘夜香奴’走了一圈，见她虽年轻，衣着却格外破旧单薄，自然信了童嬷嬷几人的话，“按规矩，奴仆盗窃，笞二十，你可有异议？”
竟是无凭无据，直接就要打人。
“她无凭无据。”‘夜香奴’也不得不开口。
“你要证据？”童嬷嬷更得意了，“管事，这‘夜香奴’刚来，怕只能藏在她屋子里。”
冯管事会意，吩咐道：“给我搜。”
说着，陆敬、王武和童嬷嬷一起冲进了‘夜香奴’房间，几乎直奔‘夜香奴’床下某处，这布料就是他们昨晚趁着‘夜香奴’吃饭时放的，又岂能不知？
这‘夜香奴’昨日将他们都打了，还有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意思，他们岂能答应？既然硬的不行，那就要动动脑子。
几人商量好将要送给管事的布料藏在‘夜香奴’房间里，到时被管事发现，以冯管事斤斤计较的性子，定要打折她的腿！
可是没有，根本没有！
三人对视，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管、管事……”
“嗯？”冯管事挑眉。
“没有找到，许是被她藏在别的地方了。”
“这院子就这么大，能藏哪？限你们一刻钟，若是找不到……”冯管事冷冷地盯着几人，吊梢眼越发倾斜，她开始不耐烦起来。
童嬷嬷几人能给的，都是些小恩小惠，她顺势行个方便而已，但若浪费她太多时间，冯管事是不愿意的。
“哟，这是闹哪出？怎么一个小小的浣洗院子，这么热闹？”
说着，一个一身绫罗的女子转过门，她脸圆圆的，二十二三岁模样，脸上挂着上位者才有的高傲，身后跟着几个小女史，一路香风。
“是小琪姑娘，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冯管事见了，立刻挂上灿烂的笑，一路小碎步过去迎接。
“冯管事，你怎么年岁越大越不会办事了？”小琪已经不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如今拿出王府大管事的派头来，竟也是不怒自威，“哪有让原告搜被告的？万一他们搜着搜着，就把藏在怀里的脏物给塞到‘夜香奴’房里怎么办？”
“这……”
“都退下吧，”小琪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女史，“你们给我搜，这浣洗丙院都给我搜个遍。”
几个女史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带着一块上好的锦缎出来，看大小差不多三尺有余。
“小琪姐姐，是在童嬷嬷屋里找见的。”一个女史道：“就在床边木箱子里头。”
小琪目光不善，盯着童嬷嬷。
童嬷嬷被吓得跪倒在小琪脚边，“我的姑娘，这、这许是我老眼昏花没看见，是我老糊涂了！”
‘夜香奴’望了望房顶，果然在熟悉的地方看见了一抹黑影闪过。
童嬷嬷他们偷偷进了她房间，她岂能不知，刚回屋她就发现了那块布，只是她如今的功夫还做不到无声无息地把布料放回去，所以是应十九帮的忙。
她以为以应十九大咧咧的性子会把布料放在明处，如此童嬷嬷早上醒来便能看见，不会一早开始发难，谁知应十九也会害人，给放在了箱子里。
其实‘夜香奴’着实小看了应十九，他本打算放在陆敬和王武屋子里，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可是想到万一他们受了重罚或被赶出府去，那洗恭桶的脏活累活又要‘夜香奴’一个人做，他就只能放弃了。
童嬷嬷亲手将布料放在了‘夜香奴’床底，早起当然不会再查看。
“我看你还真是老了。”小琪的脾气比山筝好些，见童嬷嬷说的也算在理，她便不准备继续发难，只是扫了一眼‘夜香奴’的屋子，有些不快，“我说你们几个老东西，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看看你们住的，再看看她住的。既然老眼昏花，还要那么多好东西做什么？”
“你们，”小琪指着自己带来的人，“到那两个屋去，挑好的，把这个屋子给我布置好，那里面的杂物，都搬走。”
童嬷嬷几人欲哭无泪，她们屋子里的东西都是这些年卖‘碎布’赚的，可不是王府里给配的，就这么拿走她们自然心疼。
尤其童嬷嬷还有一套料子极好的衣裳，平时宝贝得很，只在自己屋里穿一穿，也被翻了出来，赏给了冯管事。
如此，‘夜香奴’的屋子成了几人中最齐全的，不只有一张旧木床，还有一个带雕花的老木头柜子，一张瘸腿桌子，和几个还算完整的椅子，更有陆敬存的几条毛巾，王武一条新褥子，和童嬷嬷的新被套，倒是那些杂物被搬到了院子角落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恢复内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