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再演 ...
-
“我——说——啊——”缩在露台角落的黑发少年拉长了声音抱怨道，“我们是红茶部吧，小~英？”
“这次茶会说到底是因我而起的，也不好意思拜托凛月君准备茶点。”天祥院英智说着，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快新年了，家里准备的点心都是和式的，搭配红茶有些奇怪，所以带了绿茶过来，偶尔尝试一下也不坏吧？”
“哇，御手洗团子、萩饼还有最中饼，下面这盒是……好漂亮，这些是大福吗？”有着浅蓝色半长发的小少年把礼盒里的点心一样样摆出来，一边惊叹道。
英智点了点头：“嗯，来尝尝看吧，可能比不上平时凛月君做的甜品，但那些厨师应该也不敢做出市面水准以下的东西，让我失了体面。”
“哦~小英突然变得很会说话了嘛？”朔间凛月调笑道，又转向给两人倒茶的紫之创，“创~君，给我奶和糖，太远了我不想起来拿。”
“好的，凛月哥哥，不过绿茶也可以加奶和糖吗？”创把放着奶罐和糖罐的托盘换到凛月面前，一边问道。
“虽然日本国内很少有这样做的，不过听说在邻国用绿茶和牛奶制作的饮品最近还挺流行的。”英智说道。
“这样啊，那我等下也尝试看看吧。”
“呵呵，那要不我来帮创~君调一杯？当然作为回报，我拿走创~君我等量的血也没关系吧？”凛月说着贴近创，凑在他的颈边说道，“都怪小~英突然增加这种莫名其妙的客串节目，让老人家在这种天气还要到学校来，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我可坚持不下去呀。”
“啊，好痒，呵呵，别咬我啊凛月前辈。”创抗议道，“这样说的话不是应该去找英智哥哥要报酬吗？”
“我的血不合凛月君口味，毕竟全是药味呢。”金发的会长大人双手捧着茶杯笑眯眯地说。
“小~英好狡猾，既然知道的话也努力把自己变可口一点啊，只有创君一个人的话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哦？”凛月用阴森森的口吻说道。
“哎？请不要做这么可怕的事啊凛月哥哥。”创端着杯子又挪远了一些。
“那还是挺麻烦的，红眼睛的小兔子会哭着咬人的吧。”英智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严肃地说道，“为了避免事态恶化到那样的地步，我们还是尽快开始讨论吧？”
“好麻烦啊……那个人的社团倒是很好解决，我们红茶部的话，难道要在舞台上开茶会吗？”朔间凛月趴回桌上一边伸手去够英智放到一边的文件夹，“所以小~英是已经有什么提案了？”
“不，这只是一些私事。”英智按住了文件夹，转而问道，“朔间前辈他们已经决定好串场的表演了？轻音部的话，是要做乐队演出吗？”
“撒，不过他早上问我的时候我的建议是‘既然是轻音部就给我去唱《轻飘飘时光》’，很有趣吧？”凛月笑着说道，转而捏起一枚大福扔进嘴里，“唔，这个口味……还可以吧。”
“《轻飘飘时光》？可那不是……”创有些惊讶地问道。
“原来如此，不错的主意呢，我会吩咐人提前联系使用权的。”英智倒是点头赞同道。
“哈哈哈，这样擅自安排的话零君会很困扰的，英智君。”
突然插入的声音让三人的动作一顿，凛月和创看向了花园露台的入口处，但他们对面的英智却没有回头，只是隐去了脸上的笑容。
他放下茶杯，开口用冷淡的语气说到：“竟然追到这里来……我不记得你是这么固执的角色啊，纺，别让我为难了好吗？”
“哎？为什么是这么嫌弃的语气啊？开始热情地招待了我却又把我辛苦做的企划书翻了两页就泡进水里的英智君才比较恶劣吧？”一头深青色长卷发的少年用受伤的语气说道，“而且从那之后就一直故意躲着我，就算是我也会伤心的哦。”
英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语气软了下来化为了无奈：“那真的只是不小心碰翻了茶杯，我最近也确实不在学校……”
“呵呵e，把一切坏事推给意外i，假装自己是温柔善良的好人的把戏已经过时了哦o，虚伪的皇帝陛下a。”另一道嘲弄的声音传来，“还是说你这家伙连一句道歉都不会说呢n？”
“哎？等等夏目君，我觉得英智君这样说其实是在解释啦……唔！为什么又敲我啊？”青叶纺捂住了额头，委屈地说道。
“不要在别人帮你出头的时候插嘴i！前辈你是笨蛋吗这么简单就被敷衍过去u！”逆先夏目收回被他卷成纸卷打人的文件，展开丢到了英智身上，扯起一个恶劣的笑，“我们这次巡演的梦幻祭申请u，请会长大人过目u？”
“……是我的错觉吗？夏目君你是不是对英智君都比对我温柔一点？”纺看着落到英智身上没什么力道的纸页，不可置信地看向夏目。
“哈哈哈，毕竟我们小~英可是相当名贵的易碎品哦？要轻拿轻放。”凛月懒洋洋地插了一句。
“……英智哥哥？”创却看向翻开申请书后突然怔住的英智。
“……你是认真地想要推行这个企划吗，逆先君？”英智将申请书放到桌上。
展开的页面一侧是简易的封面，白纸上用公式化的印刷体印着“奇人Revenge物语”的字样，另一侧是规范化的表格材料，已经被填满了大半。
“当然g，我说过的吧a？我会花一年的时间好好折磨你i，然后把你拖到战场上g，一点点消磨殆尽g~”红发的少年笑眯眯地说着残酷的台词，“毕业之后你就会很快融进校外那名为“社会”的宏大的叙事里i，到那时再想抓住你就难了e。现在正是最后也最好的时点n，这是战争的续章g，是我们五奇人的Revenge~，作为装点巡演的余兴节目应该还算够格吧a？”
“……原来如此，我不讨厌这样的故事哦，夏目君。”面对这毫不留情的话语，英智却已经缓和了脸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曾经把你所爱的哥哥们残忍地献祭掉了，以血还血也算是报偿，但很抱歉，我不能让你们把巡演当作祭台……”
“呵e，才不是‘祭台’i，可以不要把我们和你们fine混为一谈吗a？我说的是‘战场’啊a。”夏目伸出手指，在“Revenge”这个单词上划过，“单刀直入地说吧a，这是我们[五奇人]对[fine]的宣战书u，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i，因为这是你欠我们的e，皇帝陛下a。”
“…………”英智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继续翻看起这份“宣战书”。
花园露台一片沉默，只有纸页翻动间轻微的沙沙声。
“呵……[五奇人]的临时组合申请表，我记得这个制度已经废止了？”英智从里面抽出一张表格。
“所以这是旧时代的余烬啊a，为了把它翻出来我可是进行了一场很复杂的占卜u。”
这张边缘带着些折痕的纸质表格下端，落着五个签名。
与带着轻微模糊痕迹的纸张不同，这五个签名除了“逆先夏目”之外，全都是崭新。
英智的指尖划过纸面，落在了“日日树涉”的签名上。
“涉……”
“啪！”
随着一声脆响，一大束玫瑰花突然从天而降，落到英智怀里，一双手按上他的肩膀，月白的长发拂过脸侧，兴致昂扬的语声也一如既往，日日树涉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现场的紧张气氛一样笑容满面地站到皇帝陛下身后：“Amazing~英智在呼唤我吗？今天的世界也充满了惊喜！是你的日日树涉回来了哦~”
英智茫然地回过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狭长紫眸：“涉？你什么时候……”
“huhu~我很伤心哦，英智。”换了个幽怨的语气，涉抽出一张手帕夸张地擦着眼角说道，“战友也好，对手也罢，日日树涉一直是你的剧本里最合格的演员吧？但这次的剧目却完全没有我的戏份吗？真是太过分了！”
“你要到国外的剧团研习去不是吗？到底是谁告诉你的？敬人？还是说……”英智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的纺。
“啊……因为英智君不愿意和我一起唱歌，所以我就想如果是日日树君的话说不定……啊哈哈……”纺心虚地偏转开视线。
“结果我甚至都没有收到演出邀请！”涉还在哭哭，“不被皇帝陛下需要的小丑是会寂寞而死的哦？”
“哎？那是创君他们的设定吧？”英智将怀里的花束放到一边，点着桌上的纸页，话语中压着微妙的笑意，“涉的话，离开我身边回到天上也没什么不好啊，那里有你无可替代的友人们不是吗？”
“哦呀，英智在介意这件事吗？”涉又恢复那种昂扬的语调，“但[五奇人]日日树涉也好，[fine]的日日树涉也好，怪物也好，天使也好，不都是英智你给我的‘角色’吗？”
“你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所以我作出了这里需要的不是[fine]的日日树涉这个判断。”俊美的银发青年松开手，绕到了正面，牵起英智放在纸页上的手，缓下了语调说道，“所以是时候捡起经典角色的假面了，但假面之下依旧是你的日日树涉哦~”
“我们早就被你从独行的怪物弱化成无法一个人活下去的‘人类’了，英智，因为一次扮演就被丢掉的失去归处的话也太可悲了。可以请您宽恕这次吗，皇帝陛下？”
穿堂而过的风吹起花束里零星散落的猩红花瓣，飘落到茶杯里，水面漾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太狡猾了，涉。”英智终于还是放软了语气，“好吧，我可以通过这份申请，但把它延后，不能放在巡演……”
“啊，其实呢……”纺在这时候突兀地插话了，“这场梦幻祭已经被列入节目单了。”
“……什么？”
“这是[五奇人]与[前fine]的对决e，根据梦幻祭制度的要求u，需要的是双方队长的确认n，[五奇人]的临时组合申请是我提交的所以默认队长是我o，而[前fine]的队长可不是你啊a。”夏目笑着说道。
“纺……但就算这样，所有梦幻祭需要巡演的策划组，也就学生会通过才能列入节目单，敬人不可能帮你们瞒着我。”英智皱着眉说。
“呵呵，这里确实是一些‘诡计’了，小~英，现在的学生会可不是你的一言堂了啊。”出乎预料的，这次说话的是一直坐在对面淡定地喝茶的凛月，“而真~绪对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呢？”
“…………”
“Checkmate了哦，小~英。”
“……”英智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他们知道我今天会来这里也是凛月君你说的吧？”
“果然你还是会选择朔间前辈那边，兄弟吗……我也没法指责你背叛呢，虽然我本以为……”
“不是背叛，小~英。”朔间凛月忽然收起了惯常懒洋洋的腔调，垂下眼说道，“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的家族虽说没落了，但在某些领域或许比你家的情报网还要灵敏呢。况且……那边对我们的兴趣，说不定比对你的敌意还要大些。”
英智微愣，随后偏转开视线无奈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更不该掺和进来。”
“但我已经受够了置身事外，什么都做不了的状况，也不想再见到小~英战斗到伤痕累累的样子了。”凛月声音依旧轻缓，但话语却十分坚定，“我不会再视而不见了，乖乖地被你们保护起来了。”
一边的创看着凛月，恍惚想起他们初见时凛月抓着他的衣角请求他加入红茶部的样子。
“……什么啊，明明已经把我逼到这样的境地，却又说着好像请求的话……凛月君你从来也不是被保护者啊？”英智笑着说到，“不愧是knights的军师大人。”
他合上申请书，又问道：“所以，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到这步了，今天聚集到这里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是的。”说话的是纺，他走上前，与退下来的涉错身而过，站到英智身边，“[五奇人]的成员还都在梦之咲校内，结成临时组合只需要一张申请表，但是日和君和凪砂君已经是外校的人了，所以……”
他从包里拿出两纸合约，放到英智面前，还贴心地附上了一支笔。
“与秀越玲明联合活动的合约，这个确实只有英智君能签呢？”纺笑着说。
“你是在挖苦我吗，纺？”英智拿起笔，“但是……虽然上次没有说……你们还愿意站到我身边，我真是受宠若惊啊……谢谢你，纺。”
笔尖划过纸面，流畅华丽的签名落在合约尾端。
“不用客气，因为……”
“我们是朋友吧，英智君？”
“……如果还有那个资格的话……我很荣幸。”
“这里简单地回答‘是’就好了哦，英智君。”
“……是。”
“嗯嗯。”纺满意地收起合约，“那我就去和茨君联系了，再见啦，英智君。”
说完他就推着满脸不爽的夏目离开了，英智目送他们走远，才开口轻唤了一声：“涉。”
“嗨嗨~ 我在哦~”银发的小丑夸张地附身行礼，“请下令吧，无论是怎样的奇迹，只要您想，您的日日树涉都将为您达成~”
“那……我想我需要一场盛大的魔术秀。”
“かしこまりました~”（遵命）
终于所有人无关人员都离去了，创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抱歉啊，创君，因为我们的原因，这次的茶会完全变调了呢。”英智指了指桌上几乎没动的点心，说道，“作为赔礼，这些点心创君就带回去和孩子们分享吧，马上就要新年了，也祝你们新年快乐。”
“唉？非常感谢！”创先是急忙道谢，然后才反应过来摆着手道，“不，不用道歉啊英智哥哥，虽然我不太懂你们要做什么，但是听起来是很重要又很危险的事。现在的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是……”
清秀的蓝发少年温柔地笑着，说道：“我会在一直这里，等着哥哥们凯旋归来的。”
凛月看着他，也笑了起来：“呼呼，创~君果然太可爱了，快来让我抱抱~”
英智也笑着起身，说道：“那我先告辞了，本来就很麻烦的事，这下需要安排的工作可就更多了，再见。”
“再见，英智哥哥。”
“小~英再见——”凛月拖长了声音念着，忽然看见桌边的文件夹，提醒道，“等一下，落下东西了。”
“啊，谢谢。”英智闻言回过头。
他伸手拿起文件夹递给英智，英智却在接过时动作突然停顿。
“小~英？”
“呐，凛月君，可以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吗？”
“……什么？”
“假设……只是假设的话……”金发的皇帝看着他，缓缓问道，“我要付出什么，朔间前辈才会愿意把你给我呢？”
“唔…………小~英是要收养我吗？我其实无所谓哦？血缘不过是幻影，那个人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凛月懒洋洋地说着无所谓的话，但却又紧接着道，“虽然是想这样蒙混过去啦，但是小~英……你是认真的在问？”
“不，算了，只是……”
“放弃吧，不可能的。”打断他的声音坚定又果断，“虽然是我这样软弱又不成熟，仿佛就是他枷锁本身的弟弟，而那个人是个曾经失约，为了其他人把一个人丢下的混蛋哥哥，但是……但是他绝不会放弃我，就算要永远被束缚，就算那个人的人生和梦想都被当做祭品消磨掉，哥哥也绝对不会抛弃我的，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啊。”
“…………真可惜，要是把这段话录下来作为诱饵，朔间前辈为此应该什么都会做吧？”英智将文件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
“……小~英，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很卑劣的话？”
“啊呀，好忙好忙，这下真的再见啦，凛月君，创君~”
走出花园露台，英智收起脸上的笑，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
文件夹两侧各夹着简单的人员档案，右上角的照片中的人，有着相似的眉眼。
[诸伏景光]
[诸伏高明]
轻叹了一口气，英智合上文件夹拿出手机。
算了，光哥的事等他醒来再决定吧，现在重要的是……
“敬人，明天能赶回来吗？陪我去找一趟铃木次郎吉伯父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