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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丽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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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柯兜兜转转终于在十字路口的一个电线杆上,看到包车的小牌子。
她一向热爱原始自然风光,高考结束后就想入川藏一览大好山河。可是遭到父母双双反对,只好打消了念头。今年暑假有了机会,她谎称提前返校,一人来到心驰神往已久的四川藏区,好好的逛上了几天,眼见着开学的日子近了,这才收了心准备回程。
这地方偏,进来不容易,出去自然也难。她问了民宿老板也才知道这路口有一个拼车的地方,价格很良心,但就是一天一趟过时不候的。林柯生怕赶不上,午饭没吃几口就收拾了背包出来找了。
她靠近电线杆取下墨镜仔仔细细瞅起了挂着的木牌,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十二点到两点,人齐发车。
幸好,林柯松了口气,现在时间十二点多点。
怕车来她也不敢走远,只好蹲在电线杆旁,海拔高的地方太阳真是毒的厉害,她戴着墨镜望着一尘不染的天空和远处隐隐约约显露的雪峰,心里有些不舍。
想着以后估计不会再来,更觉着可惜。
正万般愁绪上心头时,一辆蒙着厚厚尘土的旧面包车带着奇怪的声音,慢慢驶到林柯的身边停了下来。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车的到来吓了一跳,没蹲住差点歪倒在地上,用手一撑才站了起来。
副驾驶的门已经打开,响起一个有着藏族味道的普通话“小姑娘,拼车?”是一个脸蛋红扑扑笑容可掬的姐姐。
林柯点点头,问了问是否到市里车站。得到肯定答案和满意的价格后,没忍住的勾起了嘴角,正准备自己拉开后车门上车。
“啪”后车的车门被打开,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拉开车门的是一个身着藏族传统服饰的小伙子。是难得遇见的好看长相,脸上的一双眼睛黑而亮。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外表十分文雅三十岁上下的男人。
林柯不自觉的取下墨镜,没忍住的仔细看了几眼后,才忙不迭的道谢。
他面对她的感谢,没做声只十分内敛的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进入车里,共有三排座位中间一排两个已经坐上了人,林柯走向后排的坐了下来,身旁是两个行李箱。
当真正坐在车里后,她生怕赶不上车一直悬挂着的心才真正安稳下来。安稳后便止不住好奇的到处乱看,身旁位置上的箱子想来应该是那个文雅男人的。
林柯看着前排的两个黑脑袋,刚才帮她拉开车门的小伙子看穿着应该是这里的住民。难不成是是司机的帮手,可是一言不发的也不是太像。
不禁感慨点头,这个小伙子只看后脑勺也是好看的。
路上遇到不平稳,车子颠簸几下,身旁的箱子不听话的冲着林柯挤了挤,林柯左右动了动用手推了推箱子,才得了些空。
“小姑娘,一个人来玩的”
车内无声的环境被打破,林柯知道司机最不愿意见车里没人说话。
“没错,一个人”
“我们这里风景是很不错的”
林柯点了点头,十分真挚“我很喜欢这里,还想再来的”
司机看着林柯说的真诚,脸上洋溢着自己家乡受到喜爱的自豪。“当初我们这里没修路的时候,景色更美。不过有路后,来的人多了村民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很多。”
林柯听着司机话里的复杂,可以想到,现在都如此使人震惊的宏丽景色,在没被开发之前该是怎样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发展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他们这些在这里长大的人,肯定还是会觉得遗憾可惜的。
司机又说了几句,问了林柯去了那些地方。林柯如实回答后,被司机好好夸了一番,说有眼光去的地方都是真材实料。
林柯心里偷乐这长达一年多的攻略没有白做。
说话间车子驶上一条地势极高的马路,从车窗望出,居然有种居高临下之感,深绿的田野与阳光下镀着金边看不见颜色的延绵山脉相连。天地广袤,浑然一体。
“停一下车”文雅男人叫了一下司机。
司机了然,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了下来。藏族小伙子拉开车门他们俩一起下了车子。
“姑娘,这个先生是个画家”副驾驶姐姐解释道。
林柯点头说了句“原来这样。”是采风的画家,外面如此的壮丽景色,肯定是要全方位的观赏一番,好好记录下留作素材的。
她从车窗看向外面,画家正在用相机记录,阳光下他的面容清晰起来,莫名的,林柯觉得这位画家的脸有些熟悉。
司机看林柯发愣,以为是被景色吸引。“车门没关,小姑娘也下去看看”
林柯回神,想着下车透透气也不错,背着包带了墨镜跑出车子。
她没敢打扰画家,沿着马路的另一个方向在路边驻足,蹲了下来,因为马路地势很高,旁边全是陡坡,脚下不注意是容易滚下去。
江浓蹲着挪了几步靠近坡边看了看,不禁呼声,这坡还真是挺高。
“小姑娘”有人喊她。
她回头去看,底盘不稳,身子有点儿要歪倒,林柯习惯性的用手撑地想要稳住,没成想,这一次手却落空,身子不受控制一歪。
完蛋,林柯心想不好,这样的高坡摔了下去有点麻烦。
本该伴随着姐姐的尖叫而滚下去的她,居然停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远处的藏族小伙到了她的身边。
他一把抓住她身后的背包,把林柯悬空着要下落的的身体硬生生的拽回坡上。
重新回到坡上,腿止不住发软的林柯惊魂未定,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拽着小伙的衣服不肯松手。
长舒一口气缓了会儿,恢复精神的林柯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拽着人衣服的动作与强抢民女的恶霸没什么两样。
她急忙松了手后撤一步,这才能看到他完整的脸和身体,他的一只手背在手后,身形挺拔,带点野性的味道。也有双像藏区羚羊一样的眼睛,那种自由的又辽阔的眼睛。
林柯喜欢羚羊,也喜欢他的眼睛。
“谢谢,谢谢”林柯不停道谢,想来他是能够听懂汉语的。
他的个子真的好高,她的面孔突然明亮了起来。过于明亮的让林柯意识到她脸上戴着的墨镜不见了。不自觉的说出声来“我的墨镜”
他这才开口“掉在坡下了”是一口流利的不带藏区口音的普通话。
刚才她实在太过慌张,连戴在脸上的墨镜掉了都没能察觉。虽然想看一下墨镜有没有摔坏,但是万万不敢再靠近那个坡了。
“没关系,都是我的错,真的谢谢你救我…”林柯盯着他的眼睛说的诚恳真挚。
不受控制的,他的耳根竟然有些泛红,对林柯的感谢生硬的转头,没吱声。
林柯还想再说些什么早在一旁看着,也有些余惊未定的姐姐赶紧过来,揽住了林柯把她远远带离开坡边,到车头站着,嘴里一直念念有声的大概是一些祈祷感恩的藏话。
林柯有些感动,被这关心与善意包围。
画家还在不远处记录,林柯嫌车里闷,也不愿进去,直接和姐姐坐在车头处的空地吹吹风。
她有些陷进去了,视线总是不自觉的追随那一身藏衣的小伙子,左右看看他怎么不见了踪影。
在藏区十分灿烂的阳光下,玩着手机实在费眼睛,她一直望着远处放空自己。
突然从差点掉下的坡边冒出一个头,是他。林柯不敢发出声音打扰怕他分心,只见他手直接抓在坡上,一撑就爬了上来,动作十分的熟练和迅速。
林柯不明白,他为什么从坡下上来,坡那么高十分的那么危险,难不成坡下风景更好。
除了她没人注意到他,他已经站在了坡边,画家也在这时提着相机回来,看来是要重新启程了。
所有人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司机突然面露难色,林
柯有点猜到是为何,来的时候她在路上也碰到了同样的事。
车子估计是发动不起来了。
司机支支吾吾一说,果真如此,这车子一直行驶还好,彻底停了下来再发动就容易失灵。司机安慰众人十分乐观的开口“大家都在后面推一把看行不行”
画家一脸和善点点头,全听指挥。
没有办法的办法,除了司机四个人现在全都乖乖的站在车后,林柯站在了画家的身边,而他站在画家的另一边。
因着距离近了,画家的脸在林柯眼里更加熟悉。
“其琛你的手怎么了”画家说话。
林柯探头看了看,只见被画家打开的手,手心里有一圈像是被针扎似的伤口正泛着血。
只消一眼,林柯心虚的不行,这伤口像是她背包上面挂饰造成的。她此刻后悔到想要捶地,为什么要在包上挂一个铁制的小刺球当装饰。
其琛握住手心,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对画家说了没事,画家显然还要继续追问。
林柯默默的发出声承认“刚才他为了救我,才把手弄成这样的。”
“对不起对不起”
“我会负责的”她满脸歉意,越说越愧疚,眼泪汪汪的盯着其琛,磨蹭了会才小声开口想要弥补犯下的错误“我有创口贴”
他低着头,直接避开她讨好的眼神,像是不愿原谅?
画家觉得此情此景十分有意思,笑着一手推一个把他俩一推。“你们先到一旁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大人来解决车子的问题。”
两人在车后马路上傻站着,林柯拿着刚才从背包里找出来的创口贴,看着不说话也没任何动作的其琛,十分忐忑的在他身边不停绕着打圈。
其琛看的头晕,轻嗯了一声,默默在林柯面前张开手。
林柯看他终于有了反应,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去拿着他的手。“我给你先擦擦手”
他的手很大,伤口在掌中越发清晰。
当时拽她回坡上时,是用了大力气的,这力气全部都反应在这伤口上了,林柯越回想越觉着愧疚到良心不安。
她撕开消毒湿巾,在其琛的伤口上不停擦拭。
她的动手虽然不重,但是也应该会疼的吧。她担心的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其琛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
她看不出来是疼还是不疼,没忍住还是说了句“疼也要忍一下”
林柯没能注意,其琛红着耳朵。
她又撕开一张消毒湿巾,十分专心的把整个手都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其琛强忍着手上的黏黏腻腻,还有那像猫爪一样挠手心的擦拭动作,终于。她擦完贴上了创口贴“好了”。
话音刚落,其琛便要抽回自己的手,还没等彻底从林柯手里抽走,林柯哎哎几声把手又重新抓回自己手里。
“怎么?”其琛不明白。
“还有最后一步”她把她的藏袍衣袖往手臂上推了推,露出了他的手腕和手腕上带着的一串象牙白的念珠。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她的口袋里塞进了一个手套。林柯从口袋了拿出手套,他看出她想做什么,觉着十分没有必要,躲躲闪闪不太愿意。
林柯装作看不见,把手套仔仔细细的给他戴上。
她的手套,让他戴着尺寸肯定不会合适,不过幸好也不算完全不行。
“好好戴着手套才能避免二次受伤”她佯装大人模样,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其琛手背。
其琛稍微撑开一下手,不合尺寸的手套就会脱离手掌。原先疼痛逐渐消散的伤口,也在手套的紧绷下开始重新有反应。
他想了想,不戴会有些麻烦,还是选择戴着。
林柯看着其琛左左右右的翻看手套,有点想笑,虽然看着是个深沉的样子,其实还是个可爱的孩子。
车子在午后阳光下散发着热量,凭借着两个人的力气推动车子未免为难,画家用手帕擦着额前的细汗感觉不行,想了想法子。
他回到车内坐在副驾驶上,和司机商讨起来,画家提个法子,司机想了想说试一下,打个电话果然成了。
司机赶紧下车把所有人喊了上来,车子虽然不走但是还是能避一下太阳的。
林柯时刻跟着其琛盯着他的手,他直接上了车走到最后一排,坐上林柯原来的座位。
林柯站在车门处喊住他“那个位置箱子容易乱动,你手受伤坐那里会不舒服的。”
其琛坐在原位,藏袍下摆散在地上他垂着眼睛,只摇了摇头没出声。
真是个话少的孩子。
“没事”画家开口“你们快进来。”
等所有人上车,画家开始解释,已经重新喊来一个车子,现在只要在车里等着就行。
“叮叮叮”林柯的手机发出了声音,她掏出手机一看,有被吓到。
是高铁即将发车的提醒,刚才事情太多,她居然把时间忘得一干二净,原先还想着时间充裕,没想到车子出了问题,耽误了太久。
“怎么了”
她反应太大,惊到旁边人。
“我的车子赶不上了”
“那可怎么办”姐姐问。
“没关系,改签就行,不知道有没有票了。我发消息给辅导员,和他解释一下情况。”
“张老师,你们的时间没耽误吧?”司机问。
这人不是说他是画家吗,怎么又称为老师。林柯心里的熟悉感越发浓重。嘴里不停默念张老师,她脑中突然灵光乍现,终于想了起来。
“张老师,你是f大的老师吗?”
林柯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熟悉是有原因的,她曾经帮舍友上过一节美术鉴赏的公选课,当时的授课教师就是他。
舍友还一直说过,张老师是一位风姿绰约与艺术造诣极高的奇人。可是她当时是替人上课,心虚的不行,根本没敢多看几眼,否则今天也不会到现在才认出来。
“没错”张故点头,表情认真了起来。
林柯坐直了身子,一脸的惊喜“张老师我也是f大的,曾经有幸上过你的美术鉴赏”林柯有些激动,有种在异地碰到老乡的那种奇妙感觉。
张故听到后在脑中搜索有关林柯的记忆,未果。但还是转过身子礼貌的向后座的她伸出手“同学你好”
林柯赶紧伸出手,轻握了一下“张老师好,我叫林柯”有些开心,回去可以跟室友炫耀她握过张老师的手了。
“此行我是来接其琛入学f大的,居然能够碰到同校学生,真是有缘”
“真的吗?”其琛居然也跟她一个学校。她有些惊奇的赶紧回头笑眯眯的也向其琛伸出手“你好学弟”想着其琛左手受伤又赶紧换了右手。
其琛不说话像是有些腼腆,看来是不想承认学弟的身份。
“赶紧”她催促,感觉到逗孩子的乐趣。
其琛这才伸出手握住,林柯回握“在学校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话其琛听着忍不住蹙眉,回答是吗?
一个普通学生居然能让老师来接,肯定是有特别的原因,林柯想来估计是家庭有困难吧。她以前就听说有许许多多家庭困难的孩子,很小就没有书读了,其琛真是个乖孩子。
其琛少见的乖乖开口说话,林柯十分肯定的回答他“当然了”
张故见状觉得十分欣慰,想到些什么“林同学你的名字是那两个字”
“双木林,南柯一梦的柯”
张故笑而不语的点了点头,开始在手头间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