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鸢》亓晓

12、藤蔓和泥潭

　　许似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父亲许宁和人投资，但也是从许似五岁才开始写在那之前许宁一直有稳定的工作，收入近万一月
　　而刘芸在中药调理店工作，一月多则六七千少则减一半
　　奶奶秦秀君一开始是喜欢她的，许宁的弟弟和他均成家生子后幸福美满
　　刘芸远嫁到泉锦当时违背家中意愿，也只相信许宁给她的幸福
　　许似记忆中，在三岁时的他们好像经常大声朝对方叫喊，甚至有一次在奶奶家打了起来
　　从云城赶来的大姨和舅妈挡住了她的眼睛，和她说
　　“小似，我们去另一个房间，给你玩汽车游戏”
　　许似虽不解但是被汽车游戏吸引
　　“咣当”她听到旁边房间的玻璃被打碎，好奇的颠颠跑去看
　　她看到妈妈的额角流了血
　　很多
　　旁边的秦秀君不但没有管反而咒骂更甚，许宁也是
　　许似哭了，直到来了好几个人把妈妈抬走，她哭的汹涌，嘴里大喊着“妈妈”
　　她怕妈妈会离开自己
　　从那时起，她一直没回过自己家，没和妈妈住过，在这个小屋子里，妈妈只能每个月看她一次
　　刘芸每次都和她说
　　“小似，等妈妈来接你”
　　许似一等等了七年
　　而这七年秦秀君对刘芸的咒骂通通印进了许似的脑子里，到后来，她也就麻木了，七年也从未哭过
　　她一直以为爸妈是有解不开的误会，十岁那年，表妹许嘉年纪尚小，但懂的很多，她附在许似耳边说
　　“姐，其实你还有一个妹妹，是你爸和别人生的”
　　许似听的云里雾里，问了一句“她几岁了？”
　　“今年好像七岁”
　　她心跳加速，怒火瞬间冲上大脑
　　但无能为力
　　回忆猛地涌来，在爸爸妈妈还抱着自己去游乐场的时候，亦或是每天回家给自己带小礼物的时候，许宁就已经……
　　刘芸看望她的时候，她一一告诉了刘芸，许宁还有个孩子
　　妈妈一开始是笑着的，告诉她没关系
　　但说着说着就哭了
　　许似眼眶也红起来，抽噎
　　太苦了，真的

　　秦秀君为了掩饰儿子对婚姻的不忠，当初离婚时要求刘芸净身出户，并把许似带走
　　刘芸孤身一人在泉锦，许似的户籍也是泉锦，她深知自己没能力把许似带大，需等自己稳定些，再接她回来
　　。她被判给了许宁
　　许宁在外欠下百万高额债务，秦秀君一一替还，甚至有一次领着许似，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听见秦秀君说
　　“孩子我们家目前就两个，这个大的还有一个小的，小的我不能给你，按原价格是十五万”
　　对面伸手要拉许似，她紧拽着许宁的裤腿，许宁还是心软把她带了回去
　　“你怎么不和你妈一起去死？”许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中呢喃“我错了”
　　有时是“你妈出轨，她是个破鞋”要不就“真想弄死你妈，把我家害成这样”
　　院子里的老人也算是从小看到大了许似
　　见到许似时，便习惯性问一句“小似啊，你妈咋这么长时间不来了？”
　　许似也习惯的回答“她过几天就来了”
　　但是到底是怎么样，谁都心知肚明。
　　院子里不知谁种了鸢尾，粉雕玉琢，或洁白无瑕
　　许似常常过去摘花瓣，一个月摘一片
　　后来听说，种鸢尾的人早就离开了，院里的人们还是习惯撒一把种子。
　　它们自己在花期肆意生长，美艳顽强
　　许似总出门带着一袋鸢尾种子，她就成了院子里种鸢尾的人
　　撒在那片不宽阔的土地
　　“种完这次妈妈就来接我了”
　　她总自言自语
　　————

　　叔叔婶婶也离婚了，秦秀君不允许婶婶看望许嘉一眼，也不让她认婶婶
　　哦，原来他也出轨了
　　叔叔找了个新婶婶，许嘉还要被要求叫妈妈，有时婶婶会偷偷看望一下许嘉，但总瞒不过秦秀君
　　她像疯了一样用针扎许嘉，用脚踹她
　　许似总是拦着，最后也被打
　　“你敢拦着我就弄死你！你给我滚！”秦秀君双目赤红朝她喊
　　“嘉嘉她没有错你别动她！”
　　她拼命护着许嘉，在她身后的许嘉早已经被打的呆滞，却还是哭噎到心口疼
　　周遭物品全数落下，一片狼藉
　　秦秀君最后骂了两句离开
　　许嘉那时常常在夜里问许似
　　“姐，我们为什么不能幸福？”
　　“嗯……因为上辈子做了坏事？”许似逗她，最后叹了口气
　　“嘉嘉，世界不止有我们这个小屋子这么大，我们飞出去了，就能幸福”
　　一滴泪从眼尾落下
　　被泥潭束了翅膀的她，一直期盼刘芸如同藤蔓般将她拉上来，擦拭她身上的泥土
　　告诉她
　　“你出来了”
　　——

　　后来，许似在十二岁被刘芸接走，她记得那天很开心，像做梦一样
　　走的时候托人把正在盛开的鸢尾剪下带走。
　　刘芸经常让她给许宁打电话要钱，说什么如果不找他要钱，那他的钱就都会给那小贱种花
　　私生子总是见不得人的，刘芸这样和她说
　　“我不在乎”许似每次都微笑着回答
　　许似认为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在这样一个环境，这样的时间，不能让自己和许嘉自由
　　许似回小院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每次回去都会受到秦秀君的嘲讽
　　许似听多了也就当耳旁风，有的时候她说话太过于难听，许似就会和她吵起来
　　她从来都桀骜不驯，难以拉持
　　骄傲放纵时有几分像明艳的玫瑰
　　冷漠疏离时又像白雾雪莲
　　但她本与鸢尾相似
　　淡然顽强
　　刘芸带她搬家后，许似的小房间非常粉嫩，窗台上的鸢尾总能在她一推开门就飘来幽香
　　这时，她就又可以确信自己回到了彼岸，自己抓住了藤蔓
　　但她知道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
　　秦秀君威胁刘芸，许似离开她家后必须给许家有所付出，在许似有经济能力的时候给她打钱，作为几年的抚养费。
　　否则现在开始打官司，让许似一辈子受影响
　　秦秀君有办法的，不管事情是大是小，她都会把事情闹翻
　　本以为滋养生长的鸢尾从阴暗处得到了阳光，得到了温暖
　　而许似也知道
　　她永远都逃不了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