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沦陷》向水隅安

2、沦陷

　　坐在一旁的江韵松，“谢谢爸的肯定。”
　　“嗯。”
　　江韵松单手支着下巴，“……”
　　“上点心……”
　　“知道了，怪啰嗦的。”眼看江父又要发作，男生漫不经心地嘟囔道。
　　————
　　半个小时后。
　　正值炎夏，烈日高照，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路旁老树枝丫茂盛，即使在树下，夏日的炎热也丝毫未减。
　　晃晃悠悠走进一家便利店，他转悠了一圈，选了一些速食食品，今天还是回城西那边的老房子住。
　　“刷卡还是现金？”江少爷正在掏钱包，听见熟悉的声音。
　　他抬头，看见了昨天酒吧里的那张脸，一双杏眸充满惊讶地睁大。
　　继而，他杏眸眯着，带着一丝探究，男人眉眼冷峻，面部线条干净利落，垂眸是可以看到又浓又长的睫毛，鼻梁高挺，整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
　　怪不得江韵松这么痴迷，确实是一个条件不错的Alpha，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没得到回应，谢谌疑惑地抬头，但入眼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细腻的omega，肤色是病态的白，一双含笑的杏眸正看着他。
　　他目光微转，以为对方没听清，“先生，刷卡还是现金？”
　　“啊，刷卡。”江晏舟刚刚回过神。
　　诶，钱包呢？
　　江晏舟摸遍了全身上下，也没见钱包的影，脑子一闪，这才想起早上出门急，衣服脏了，昨晚就被家里的阿姨换了，钱包应该还在他房间里。
　　后面排队的人发出不满的声音，他自觉尴尬，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又是半晌，他决定厚着脸皮，“算了，麻烦帮我退掉吧。”
　　从他刚刚的一系列动作，谢谌猜到这人可能是忘带钱了，所以没觉得意外。
　　只是江少爷就有些郁闷了，大清早修罗场就算了，结果出门还没带钱。他有些踌躇，不知道去哪。要回去的话，又要见到他爸拉着一张老脸。
　　江晏舟狠狠“操”了一声，认命般地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喂，接我一趟呗，我在长华路××。”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听上去不大好，数落了几句，但也骂着答应了。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他烟瘾不大，只是偶尔过过嘴瘾，现在想抽了又没有，他负气般地蹲下身，再次点开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Unblievable！”随着游戏里传来的庆祝声，他的眼睛被车灯一闪，正打算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孙子，结果驾驶座位置传来声音，他人马上就蔫了。
　　“上车。”
　　“……哦”
　　还没等屁股坐热，劈头盖脸又是一顿，“你当我是你专属司机啊，大早上的，老子还没睡饱，就被你一个电话唤来了，”数落的人转头看到江晏舟的颓废样，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轻叹。
　　“哥……”男生哀怨道。
　　“我猜你现在又是身无分文，对吧？”遭到了对方无情的打断。
　　“……”——猜的真准！江晏舟不禁感叹。
　　“也不是……”江少爷试图狡辩。
　　“哪次叫哥不是要钱？”精准打击。
　　“……”——成功地狡辩失败。
　　“请你吃饭，”为了让对方看到他的真诚，他特意补充道，“我亲自下厨，这次是真的！”
　　秦奕用看傻逼又不失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心里默念了三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然后认真组织好语言确定不会伤害到心灵幼小的祖国花朵后，沉声道，“我不想英年早逝。”
　　“……？”又是一阵缄默。
　　“喝酒？”江少爷心一横。
　　“之前你爸在巴黎拍卖会拍下然后给了你的那两瓶香槟？”秦奕两眼放光。
　　谁会放着如此诱惑而不为之动容呢？
　　答案是，不会，秦奕在心里默默坏笑。
　　“……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江晏舟的心在泣血。
　　在下班后，谢谌早早回到家，简单地做点家常便饭，随便吃了点就去了医院。
　　昨天主治医生跟他谈起母亲的病情，有好转的迹象，前天夜里护士说她的大脑已经有意识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在一年后的那场手术能够苏醒，但现在各方面条件还没具备，母亲的身体情况、高昂的费用……
　　他不清楚能不能等到那天，又害怕突发的变故，他希望一切都跟他所计划的一样，不要有任何、任何的意外。现在的他，不亚于平原上的一朵娇弱的蒲公英，稍有风，便支离破碎。
　　半晌，他抖了抖积起的烟灰，在卫生间快速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生下巴线条干净利落，明明一双桃花眼潋滟缱绻，薄唇偏偏时刻抿着，不露神色，给人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他摸了摸下巴，检查有没有没处理好的新冒出的胡茬。确认没有后，才缓缓走出卫生间。
　　“哎，306那家母子俩也是不容易，小谢年纪轻轻就欠着一大笔债，”老人叹道，“是啊，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也没见他爸爸也在身边，那孩子也才大学毕业……”
　　另一个老人看见谢谌走过来，连忙闭嘴不言，“林奶奶好！”谢谌礼貌地笑着打招呼。
　　“诶，来啦！”
　　“这不刚下班。”他说。
　　他简单地和这些走廊上的人寒暄几句。
　　走进病房，和往常一样，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花瓶里换上新鲜的马蹄莲。
　　“妈，我最近在一家药企投了简历，等应聘成功，我就把您转到市医院，休养一阵。”然后待到手术结束就回家。
　　近来花店里的花看上去不那么新鲜，院子里原先种的也早枯了。
　　如果您还醒着，也许院子也没有那么残败不堪吧……
　　床上躺着的女人四十岁左右，仿佛岁月从来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一头乌黑的长发，仔细看女人的眉眼，和谢谌有八分相似，尤其一双桃花眼如出一辙，只是她更显岁月静好的温柔气质。
　　谢谌握着她的手，就像从前小时候无数次她握着他的一样，他的眉眼绻着一丝难得的柔和，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着女人发呆。
　　他似乎想到什么，桃花眼中泛起水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
　　这些日子里酒吧和便利店两头跑，真到忙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直到今天接到了公司人事部邀请他面试的电话。谢谌下班后辞去了酒吧和便利店的工作，领了这个月的工资。 “你找好工作了？”
　　对于谢谌的辞职，她有点惋惜，但也在意料之中。
　　“嗯。”
　　“那行，有事找姐帮忙。”女人笑道。
　　看着面前的女人，初来时处处被刁难，她帮过不少忙，待他不薄，知恩图报这个道理，他懂。
　　“一定。”他回笑。
　　“那……”女人正准备说点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啧啧，好久不见啊，这段时间躲哪去了啊？”来人嘴里叼着烟，左手摇着酒杯走来。
　　是一个alpha，有些过分嚣8张，他和谢谌平视着，眼中与生俱来的傲慢和轻蔑，任谁看在眼里都不欢喜。
　　“正愁找不着呢，自己送上门了，哈哈哈——”他走近，眼里淬着火苗，却又不失风度，“上次的账，咱俩算算？”
　　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庞，谢谌想起来了。
　　————
　　一个月前 ，路过在酒吧背后的巷子里，谢谌听到了前面的哭泣和调笑声，不远处混乱的信息素暗示着发生了什么——一个小O发q了，而他的周围都是高大的alpha，意味着那个omega将成为这群人最甜美可口的晚餐。这样的事在这边见得多了，谢谌本不打算多管闲事，可那群人先挑事。
　　“小子，过来。”带头的人用命令的口吻喝道。
　　谢谌没应声，沉默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那人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的反应，倏地火了，举起手里的酒瓶就冲谢谌脑袋砸去。
　　谢谌不屑于躲，掀起垂着的眼睑，“砰——”男人手里的瓶子在空中瞬间炸开了花，其他人瞬觉不妙，空气似乎在扭曲，已经有人痛苦地呲起牙齿，肢体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仿佛在承受着酷刑。
　　“信息素……压制？A级……alpha？”男人艰难地开口。
　　但他心有不甘，下一秒随手抽出一截钢管，再次向谢谌发起攻击，只可惜谢谌比他更快地做出反应，只听喀嚓一声反手折断了对手的手臂。
　　“啊啊——”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面容扭曲。
　　周围的人不敢动作，连忙抬起受伤的男人退出了巷口，临走前还不死心地放狠话，“小子，给我等着。我哥不会放过你……”声音逐渐消失。
　　而那个omega被及时送进了医院。
　　直到谢谌露出了然的表情，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却笑着说，“怎么，想起来了，”他把烟灭在地上，抬脚狠狠碾灭那一丝猩红，用力得仿佛那是谢谌的脑袋，“我弟弟的手还缺你一个交代，是你自己卸——”他瞪着瞿正，仿佛要撕咬他的血肉，“还是我帮你卸！”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总经理直觉不好，捏着一把冷汗，这些人平时闹的事不少，老板又跟他们有交情，要真在这出了事，况且谢谌没什么背景，打碎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裴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来说的，非得喊打喊杀的。”
　　裴尚看向声源处，心道，怎么又碰上他了？要不是顾及这个人，他前两天就让人把这小子给解决了。
　　但裴尚不会让对方知道他的想法，毕竟他不会为了那傻逼表弟去得罪一个有可能继承江氏的人，但面子还是得挣回来。
　　他转身狠狠“啧”了一声，抬了抬下巴，示意保镖点烟。
　　“这小子前段时间卸了我弟的手臂，人都在医院躺着呢。”他语气还是不罢休，是打定主意不让这件事翻篇了。
　　裴尚吸了一口，在明暗忽闪的灯光下缓缓吐出一缕白雾。
　　江韵松笑笑，“裴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他凑近裴尚，甚至有些羞涩，“我都追了好久的人了，说不好哪天就请你喝喜酒了呢？给个面子嘛，裴枫那边我亲自找他说去，你看好不好。”
　　谢谌皱眉看着不远处，说实话，他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江韵松话里流露的亲昵感也让他感到不自在。
　　裴尚瞥了他一眼，旋即冷哼，“阿枫怨气比谁都大，怎么么可能放过他！”
　　“裴哥别管，我有办法。不就是个omega吗，我这边有好几个仰慕他的，都给他介绍了去。”
　　江韵松背后有多深的水，裴尚知根知底，都是一个圈子的人。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有台阶不下就真成不识好歹了。裴尚语气稍微缓和些，从胸腔里哼出一声，“管好你的人，今天就算了，改天可不一定了。”
　　江韵松笑容更深，挥挥手，“今天我做东，放开喝啊！”
　　“阿晏最近怎么不见人影了？”裴尚此刻不见先前的狠厉，话语透着温柔。
　　“哥他在帮爸打理公司，是有点忙。要是有事……”
　　仿佛不信他的鬼话，随后不耐烦地“……不用了”便抬脚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