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最后一章》清水悠纪子

2、夜的最后一章【001】

　　我是踏着上课铃进入教室的。
　　那个胖胖的老师领着我走进教室，瞬间引起了嘘声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她，一个怪物！”
　　“居然脸都用绷带包着，得长得多丑啊！”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在严严实实绷带覆盖下的脸。的确，现在拆下绷带后的脸因为有咒印是十分诡异的。三代目让我以这样的形象入学，也是用心良苦。
　　只不过……
　　那几个笑的最大声的男孩子，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再也笑不出来了，看起来比现在的我还要滑稽可笑。
　　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老师当场就愣住了，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新生。只是碍于我对外的假身份，他有点犹豫要不要批评我。
　　又是这样。我有点不耐烦，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对着教室小声说了一句，“猿飞孝希。”就无视了周围的各色目光中，走向最后一排。
　　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把玩着自己长及腰的黑发。三代目那个老爷子，居然这么没创意的给我安排了一个猿飞族人的身份。只是我再不情愿，也总比独自身处在那个阴冷的地下室里要好的多。
　　我忍者学校的第一天，结束在我多年未有的一场好眠之中。等我醒来，已经落霞满天。
　　我伸了个懒腰，发现教室已经没人了。睡得昏昏沉沉的，我摇摇晃晃走到教室门口，想打开门。
　　门居然锁上了。
　　真是够幼稚的把戏啊。我懒洋洋的抬起手，准备直接来个卸门。
　　可是当看到自己还有些红肿的掌缘，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那是第一次在大和老师教导下使用木遁时留下的痕迹，我没想到大和老师那看起来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木遁，用完以后居然会那么疼痛。
　　如果我用怪力把门卸了，估计也会手疼吧。
　　所以还是算了吧。
　　反正大和老师晚上去我家查岗发现我没回去，一定会到处找我的。最好带上他那个可恶的银毛前辈一起找，找翻了木叶才好呢。我这样恶毒的想着，又回到座位上，枕着温暖的漫天落霞又熟睡过去。
　　再醒过来是被饿醒的。已经月上中天，却依然没人来找我。
　　呀哩呀哩，还真是有一点点失望啊。
　　月光……窗户……
　　一瞬间，我被自己蠢哭。不过是二楼，翻窗户出去就好了啊，居然想有人来这找到我，真是够自作多情的。
　　趁老板准备打烊背过身收拾摊子的时候，囊中空空的我顺走了几个南瓜饼。反正明天就让那位有钱又大方的大和老师来付钱就好了。
　　月色宁静如水，第一次信步木叶村的我却生出一种贪恋来。那间关了我很久的地牢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在天气好的时候，总会有一小片淡薄的光芒透进来。比起刺眼的阳光，我更喜欢夜晚的月光，像极了想象中，来自母亲温柔凝视的眼光。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明明是在根的地牢里长大，却总是隐隐觉得在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很多事情。获得自由以后，我在三代目那翻到忍术书的记载里看到，木遁是初代目火影的秘术。而在我的所知里，除了我自己和三代目派给我的指导老师大和以外，就没有人会使用木遁了。所以，我推测自己大概和初代目火影有点关系。
　　摇了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脑海。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训练场，远处几个训练木桩斜斜长长的影子有种孤清的寥落。
　　一个人的话，就没人会对这张缠着绷带的诡异脸庞投来诧异目光了吧。
　　我走近训练木桩，准备靠着解决晚餐。刚要坐下，冷不防，看到一个人影躺在木桩旁边，吓得我手里的南瓜饼都掉在地上了。
　　是个皮肤白白的小姑娘。长长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散落在地上，额头上缠着一圈绷带。她的脸上有尘土的印记，紧紧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
　　不会吧？！
　　我还算镇定，先把掉在地上的南瓜饼捡起来揣进怀里，然后才伸手探小姑娘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息。呼吸也平稳，应该就是睡着了而已。
　　我腿一软栽在小姑娘身边。刚才真的吓了一跳，毕竟刚从封闭的地方出来不久，再把我莫名其妙送进去绝对会发疯的。
　　不过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柔柔弱弱，露宿野外，难道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娃吗？
　　我油然而生一种保护欲，尽可能放轻动作推醒了她。
　　一双纯净的白眸，仿佛盈满月光。
　　后来才懂得，有一个词叫一眼万年。
　　她的眼眸先是刚醒来的茫然，然后变成警觉。当看到我那张缠着绷带的脸时，还稚嫩的俊秀眉眼间爬上了冷漠的神气。
　　“是你。”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认识我？”我很吃惊，毕竟我刚出来没多久，也就今天在忍者学校算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里。
　　“插班生。”
　　哦，原来是同学啊。
　　我仔细想了想，这个小姑娘好像不在那些嘲笑我的行列里。想到这，我对这个小姑娘也生出几分友好来。
　　“要不要一起吃？”我大咧咧在她身边坐下，从怀里摸出南瓜饼递给她。大和老师和我说过，大方和懂得分享的人是可以交到朋友的。只是我顶着这么一副古怪尊容，每次想友好的交朋友最后都以同龄人被我弄哭收场。
　　小姑娘喉间动了一下。她没有拒绝，接过了我手中的南瓜饼。“谢谢。”
　　“不客气，”我把下一句“反正也是顺手拿的”硬生生咽了下去。虽然明天会去付钱，但是让这个看起来教养很好的同学知道这个还没付钱，应该会被嫌弃的吧。
　　“你叫什么名字？”我咬着南瓜饼，没话找话。
　　“……”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小姑娘没有理我，而是皱紧了眉头看着手里已经咬了几口的南瓜饼。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这才发现我给她的那个南瓜饼，上面沾上了土……
　　我看得出她忍的非常辛苦。吐出来好像有辱斯文，不吐出来又的确难以下咽。
　　呃，好像我又无意做了坏事啊。
　　我从来都不随身带纸巾手帕之类的东西，想了想，我顺手将额头部分的绷带拆下来递给她：“吐这上面吧。”
　　好像气氛更诡异了。
　　小姑娘非常嫌弃的看着我手里的绷带，唇角抿起了负气的弧度。
　　这还真是糟糕。
　　谁能告诉我怎么哄好一个如此美好可爱的小姑娘啊！
　　我干巴巴的凑了一个笑脸，“其实南瓜饼还是挺好吃的，哈哈哈……”
　　小姑娘细细的眉毛蜷曲起来。倒映在她盈着白月光眼眸里的我，笑的仿佛一个智障。
　　“你是笨蛋吗？”小姑娘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来。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冷笑起来这么可恶！！！
　　“不要以为我不会打架！我只是……”只是不想打女孩儿啊！
　　“你相信命运吗？”小姑娘冷冷淡淡的开口。
　　“命运是什么？”
　　“命里注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就像我此时在这里遇到你一样。”小姑娘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淡淡的俯视着我。
　　“那我不信！”我断然否认。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认同她语气里那种笃定。好像……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绝望与疏离。
　　“那你知道什么是笼中鸟吗？”
　　“？？？”
　　“就是，从出生就注定无法飞翔的鸟儿。为了笼子而生，笼子却绝对不会去为它而死。”
　　“喂，你很强吗？”我忍无可忍打断她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如果你很强，为什么要说这么丧气的话？！”
　　“真是，我居然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小姑娘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已经是平静“请忘了我说的这些吧。”
　　我的心脏莫名酸楚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她语气里那份沉重，更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她眼底那份不易察觉的悲伤。
　　“老师，学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由于对未知的过于不安，我只能跑去磨大和老师。
　　“你到学校会交到很多朋友的。”大和老师摸了摸我的发顶。
　　“朋友是什么？”
　　“朋友啊，”大和老师好像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家伙，带着笑容却又有些咬牙切齿，“就是你会被这个人牵动情绪，能因为这个人的悲欢而感同身受他的喜悦失落。”
　　“可是书里说，这是爱情啊。”
　　大和老师突然紧张起来“你你你！你是不是偷看了什么！！！”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哦，就是你床头柜上那本封面画着两个小人追着跑的黄皮书。内容还挺无聊的呢，所以我就拿去引火烤鱼了……”
　　我好像说错了什么啊……
　　“！！！”大和老师涨红了脸。不知是因为什么，目光十分哀怨的盯着我。
　　被牵动情绪……心脏这样的酸楚，应该就是了吧。
　　我鼓起勇气，对着小姑娘伸出手“呐，我们做朋友吧。”
　　小姑娘的神情明显震动了一下，素白的小手本能般缓缓抬起，却又迅速落下，神情也恢复了冷淡“希望你会是一个非常有趣的……”
　　她的话断在了当场。因为我皱着脸以一个非常怂的姿势又坐在了地上，“腿抽筋了……”
　　小姑娘果断的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只剩我一个人靠着训练场木桩子在原地哼哼唧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