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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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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舒有些诧异地望向陆之望，发现他眼中一片清明，并无醉意，同样也没有调笑。宁舒意外地读懂了陆之望所想，配合地攀上他的胳膊。
这一攀，二人的感觉都有些奇妙。宁舒年纪尚小自不用说，可传闻中的纨绔公子，此时也有些局促。
他往日风风雨雨，总有人以为他身伴万千女子。可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千变万变，娘亲教过他的礼义廉耻，他从来也不敢忘。如今被这样的年轻姑娘挽着，馨香的气息存于耳畔，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两人就这么僵硬地走下台阶。因不一致的步调，相互拉扯着走了几级台阶。忽然——
一个醉酒的男子从转角处直冲而来。宁舒大惊失色，可霎时便被陆之望揽入怀中，转身护在了角落。
厅上嘈杂喧嚣，可陆之望像是一道巨大的屏障，将她与污秽隔开，独留一方净土。
宁舒的心咚咚跳着，尽管她年纪尚小，她也大概明了心中所感。陆之望身上的热气洇在她的眉间，结实的臂膀将她整个人护在怀中，宁舒的脖颈都跟着一起红了。
陆之望一直紧紧盯着醉汉的方向，此时男子离开，他回首看向怀中的姑娘。
“你没事吧？”他低头妄图看向姑娘的眼睛，却不意望见了她颤动的睫。陆之望轻轻吞咽了一下，随后缓慢地松开手，在宁舒身边站定。
“我们……”陆公子的声音微微尴尬，“我们走吧。”
宁舒仍是低着头，但她轻点两下，向陆之望身边迈了一步，可很快发现距离太近，又微微向后退了退。
三楼开着的那扇门中，一双清淡的眼，望着这一切。她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又好像无言静默。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命运的小船早已驶入激流，再不会有回头路可走。
宁府门前，一路沉默的两人，终于在分别前定下了明日的行程。
“明日我叫临安与夫人来我府上，共同商议如何将小月救出来，你可要……”
“我要一起。”陆之望的话还未说完，宁舒就出声应道。
“陆公子。”宁舒认真望着陆之望的眼睛，“我想帮小月姐姐，让我和你们一起吧……”
“好。”陆之望点头应下，“明日你也来我府中，我们一同想办法。”
陆之望的声音太过温柔，宁舒有些脸红，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在陆公子的注视之下，回到家中。
正午艳阳高照，阳光将即将到来的冬日压在了远方。陆府方正整洁的房间内，坐着四个人，均是一脸沉重。
“杨姑娘可还好？”出声之人正是洛水县的县官大人，江临简。
“昨日看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陆家公子回应道，“再不救她出来，我怕那些人还会找上门。”
“如此看来，救出杨姑娘，是当务之急。”锦一有些着急，身子微微前倾说着。
“临安，你可有其他方法？”
江临简轻摇了一下头，沉声道：“这事有些奇怪。虽然我在洛水尚未立威，可毕竟是县官，上次去三娘也是敬重有加。可唯有此事……”江临简停顿一下，“金三娘一步不让，甚至还拿出买卖规矩，与我叫板。”
“这不对。”锦一皱眉说道，“杨姑娘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也许就是这几个案件的关键所在。”
“小月说，她如今有些头绪……”陆之望细细回想，“会不会就是那个羞辱她的人！”
“那日我在现场，我记得那个男子的模样。”宁舒站起身，“我还记得他身边跟着不少人，那些人却不算面生，想必也是洛水百姓。”
“既是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江临简说着站起身，等锦一跟上，才迈步向门外走去。
“临简哥哥。”一声娇嫩的女声叫停了四人的脚步。来人瞥了锦一一眼，又转头对江临简笑了笑。
陆之望看着眼前明显带着挑衅的妹妹，皱了皱眉。
“临简哥哥，我有话对你说。”陆星冉语调轻快，有些刻意的明媚。
“我们有些事要做，有话可之后再说。”江临简语速很快，说完便捉住了锦一的手，拉她一同离开。
“临简哥哥！”陆星冉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直接道：“既然临简哥哥有事，那我就长话短说。”
锦一心中微微有些打鼓，可她并不是不信任江临简。只不过三妻四妾，本就是古时官员的常态，如若江大人真的妥协，她又该如何面对。
锦一虽是这么想的，可江大人此刻，仍捉着她的手。锦一低头看过去，江临简的手妥帖温暖，稳稳地牵着她……
陆星冉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牵着的手，她强撑着不去看，倔强地仰着头。
“临简哥哥，今日我是来与你说，我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我有妻子了。”江临简面无表情，回答得有些冷峻。
“我可以……可以做平妻。”小姑娘的勇气被江大人的冷面打散了。
“不必如此。”江大人仍是冷着脸。
陆星冉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忍不住，哭出声来。
锦一一向看不得小姑娘哭，恰巧陆星冉又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锦一更加不忍心。她稍稍犹豫片刻，正欲伸手扶住哭得伤心的小姑娘，陆之望却突然开口了。
“星冉。”陆之望的声音有些冷，与他以往的亲和模样大有不同。连宁舒都惊讶于他的严肃模样，瞪大眼睛看过去。
陆星冉抽噎的声音减弱，她抬头瞥了哥哥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小声地啜泣着。
“我们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做，你何时变得这样不识大体！”陆之望的言语太过直接，小姑娘的脸一瞬间憋得通红。
“可我也等了很久了……”陆星冉在哥哥的气势之下，声音渐弱，可还是不肯认错。
陆之望闭了一下眼，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正欲出声，袖管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陆之望侧首去看小手的主人。宁舒正皱眉看着他，见他的目光投来，宁舒轻轻摇了摇头。
陆之望心中的火气莫名歇了，再次开口时，分外平静。
“星冉听话，此事关乎小月，我们没时间在此处多言。”
“小月姐姐？”陆星冉惊讶道，“小月姐姐去哪儿了？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此事容后再议，我们先行出发。”江临简一锤定音，陆星冉未敢多言。
四人到达倚翠楼门口之时，门外已经聚集了一群人。随着百姓的呼喊声，凝重在四人脸上聚集。
陆之望听着不堪入耳的评价，眼睛发红，他正欲冲上去与人群理论，身边的姑娘踉跄了一下。
陆之望行动快于思考，想也没想，便扶住了宁舒。待她站定后，陆之望对上她的眼光。姑娘眼中早已通红……
陆之望看着宁舒煞白的脸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若我那日站出来了……她今日也许不必受这样的屈辱。”
“你站出来，只会多一个人受此凌辱，与结果并无益处。”
宁舒闭上双眼，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话不能成言，心中泪千行。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锦一忍无可忍，大声质问道。
“绿漪这女人寡廉鲜耻，我们要让她付出代价。”说话之人是个年轻男子，有些眼熟，锦一一时思索不及。
“对啊，真给我们女子丢脸！”
“是啊，当众宽衣解带，还要不要脸了？”
“真是，如此恬不知耻的妇人，让我们女子都抬不起头。”应和之声随风灌进锦一的耳朵，令她感到绝望的是，这中间夹杂着许多女子的声音。她们似乎借由此机会，将自己与绿漪隔开，踏着绿漪的尊严，走向更深重的依赖。
“绿漪做了什么？于你们又又何害处？”锦一胸中怒火翻腾，憋出一句话。
“她让别人看不起女子了，于我们当然有害。”
“哈哈哈，这也不对。”一旁的猥琐男子笑道，“我倒是希望女子更开放些，好让我一饱眼福。”
锦一一个眼刀过去，狠狠甩在口出恶言的男子身上。男子被吓到，噤声片刻，随即又瞪回来。锦一看他不服，一脚迈出，准备上前与之理论，江临简拉住了她。
“此地聚众人数较多，恐有危险发生，沈捕头。”
“是。”沈捕头上前一步，抱手躬身，等待江大人指令。
“疏散人群，这几日多来此处巡查，防止百姓再次聚集。”
江大人既已发话，聚在周围的百姓也就散了。江临简走到紧咬牙关的锦一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倚翠楼。
倚翠楼今日有些安静，姑娘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躲在房间中不敢出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将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陆之望与宁舒走在前面，他们径直来到绿漪的房门前。敲响之前，陆公子的手顿了顿。
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可能是锦一有些敏感，她觉得这脚步的主人，心中压着千斤秤砣。门从里面打开，小桃面色憔悴，眼神无光，她瞥了一眼来人，便垂下目光，让出一条路。
绿漪仍在书案后坐着，执笔画着一副梅花。她背脊仍是笔直，面色也毫无波澜，似乎窗外之事，全然与她无关。
四人沉默地站着，绿漪这副平淡的模样，让他们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