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开店 ...
-
母女二人回到家中，上学的事既已定下，丫丫的心思又回到看书上。
刘芝带着小宝出去了，小家伙自从那天坐过黄包车后，现在家里根本坐不住，就想着往外跑。
李晓云坐在桌前，手里缝着新盘扣，今天杨启芳说的事情她不是没考虑过，只是现在客源还不算稳定，有些下不定主意罢了。
周招娣忙完手中的事，犹豫了许久才开口。
“晓云。”
“俺要不还是出去找个事做吧，没活的时候总这么干坐着，俺心里不踏实。”
李晓云扭头看着她，停下手中的活计。
听了这话先是一惊，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只顾忙眼前的事，也没跟她们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招娣姐，你先别急。都怪我！最近忙忘了，也没跟你们说清楚。”
“等手上这个活儿忙完，咱们出去转转，我先前想着盘个铺子。到时候娘在家照顾丫丫和小宝，咱俩就在铺子里做生意。”
既然提到了这茬，李晓云也不再犹豫，好歹搏一搏，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信心的。
周招娣听了眼睛一亮，晓云既然有这个主意，她自然是不想和她们分开的。
丫丫虽然还没入学，想到今天娘说的话，就像以前在村里帮着小羊割草一样，也想要帮着家里做些什么。
“娘，丫丫能帮你们吗？”
李晓云听了，内心思索一番，丫丫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何不来个学以致用？
“丫丫当然可以帮忙啦，不过要在你功课不落后的情况下才行。”
“太好啦！那丫丫可以帮你们做什么？”
小丫头的眼睛亮亮的，恨不能现在就给她分配工作。
“这个等丫丫开学就知道了！”
周招娣的心总算定下来，把手头的这个单子做完，李晓云又亲自把衣服给人送了过去。
来来回回改动好几次，那位蒋小姐才觉得满意。
虽然这单比较麻烦，不过那人倒是阔气，除却正常的工费外，还额外给了些小费。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银行原来就是蒋小姐父亲开的，怪道出手如此阔绰。
成林小学八月二十日就要给新生举办始业式。
在此之前，李晓云她们按着报纸上公布的要求，先带着孩子去报名，缴纳一应学杂费用。
学校有政府的教育补贴，每年额外交的学费她们倒是负担得起，娘俩心下松一口气。
自丫丫开始上学后，家里的事务就落在了刘芝身上。
趁着最近没什么活儿，李晓云和周招娣一起把淮市逛了个遍。倒是有几个满意的位置，处在闹市，人流也多，只是每月租金太高了。
这天两人实在跑累了，想着丫丫快要放学了，正好接了她一道回家去。
于是绕到学校附近，正走到那天考试时，黄包车夫把她们放下的位置。
这一带大都是卖些学生喜欢的杂书和学习用品，偶有些做零食生意的，店铺开在学校附近，平日上课时，不免有些冷清。
但是一到放学，瞬间就被学生们给占满了，不时有些小汽车经过，那都是在淮市有头有脸的人家，雇了司机来接学生回家的。
闹市有闹市的好处，这地方倒也有其清净的好处，而且离丫丫也近。
这么想着，李晓云决定改天再过来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要租出去的铺子。
她过了几日去到学校附近，有几家门前张贴着招租信息，还有几家是要转租的。
细看过去，有一家坐落在拐角处的，她还挺满意。
这家店分成了两个区域，前边是接待客人的，后面隔出了一个屋子，不论人从哪边过来，都看得见屋内的情景。
那掌柜的看李晓云站在他店门口许久，也不来买东西，穿着也不显富贵，忍不住皱着眉头从店里走出来。
“你站这儿半天了，想干什么？不买东西就别打搅我做生意，赶紧走！赶紧走！”
“掌柜的且慢！”
李晓云往他那边走了几步，见那人回过头来，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看您店铺外面贴着转租的告示，想跟您打听下具体情况。”
听了这话，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眼里带了轻视，“我说大姐，你可别消遣我。女人出来谈生意，我还是头一回见！”
“劝你还是回家的好，让你家男人出面来找我！”
说罢，一甩袖子背过身去，自进店去了。
李晓云看着他的背影，翻个白眼，没想到这人说话这么不客气，女人怎么了？女人就比你们差了？
气一回她也反应过来了，只看这街上店铺，哪家不是男人守着的，毕竟这时候还没开放风气。
这家既不成，不如再换别家？可她又不愿这样放弃。
于是找上几家老字号掌柜的打听，那铺子的主人是谁。一个掌柜的可不能决定将铺子转租给谁，这又不是他家的。
那几家看她是陌生人，还是个女人，免不了又迫听了许多不在家带孩子，出来做事干什么的话语。
本以为今天要白跑一趟了，李晓云就要回去的。
对面一家卖孩子零嘴的店里，走出来一个抱着奶娃娃的女人。
“大姐，你真想租那铺子，就过两天再来。他家这几天就要搬走了，到时候东家那边会过来一趟。”
说完不等她道声谢就离开了，李晓云听懂了言下之意，心里感激，走去她家的那个店，买了些小零食给孩子们带回去。
按那女人的话，李晓云隔了两天又过去，果然见那个掌柜的在往外搬东西。
门外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穿着长袍，一手在腹部握拳，另一只手藏在身后，嘴上留着两撇胡子。
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那掌柜，浑身气势颇有些凌厉。
这人身后还站着两名壮丁，具是人高马大的，看着有些吓人。
确定此人若不是东家就是大管家一类的人，李晓云这才上前去。
“这位先生，敢问这铺子是您家的吗？”
那人听见声音转头看她，还未说什么，只听旁边掌柜的道，“怎么又是你？都说了要谈事找你家男人过来，一个女人家，在外抛头露脸...”
言语间甚是不耐烦，但只说了一半便被那个男人打住了，见他面有不虞之色，那掌柜的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一字。
“这位小姐，咱们换个地儿说话，刘大刘二，好生在这里看着。”
“是！”两人回答的声音整齐划一，不知练了多少次。
李晓云跟着那人转到旁边的茶馆坐下，听她说明来意，对方先是沉默了一阵。
倒不似旁人那样一脸轻蔑，看来是有机会的，李晓云不由得紧张起来。
“客官请喝茶！”堂倌过来放下一壶茶并两碟瓜子类的干果。
对方先是端起茶来微微抿了一口，这才开口。
“你说要在此地开个裁缝铺？”
“正是，我们现在已有些客源，我想着总在家里给人做衣服也不方便。再者开个店，人家要有急事也好找得到我。”李晓云不知他这句话是何意，只将自己的想法如数说给他听。
那人听了点点头，又问，“是专做一样，还是什么都做？”
“专做旗袍，但是其它衣服也做得来。”
“哦，怎么是你出来，家里男人呢？”
这句话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问，李晓云如实回答，总绕不过去这个坎儿，说谎又有何益？
“原是这样，那等明日你带个见证人来荣誉茶馆，咱们当场立契。”
李晓云没想到事情竟这样成了，还有些缓不过来，当下大喜，站起来就要谢过对方，却不知该如何称呼，遂又问他。
“本名刘子庆，都唤我刘叔。”
于是谢过对方，二人又说了些收租及店铺使用权限等事，这才别过。
回到家中，将这事告诉招娣她们，都为此感到高兴。
刘芝想了一想，觉得有点太过容易了，又问知不知道是哪家人，她们也好心中有数。
李晓云回想那刘子庆的气势，“估计来头不小，但是我没问。看样子这事那人就能做主，等明天见面问问他。”
下午的时候，李晓云又厚着脸皮前去江家拜访。
杨启芳听了这事，怪她道，“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不过是个铺子，哪里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呢？”
“你一个人跑了这么多天，真难为你了。”
李晓云感激一笑，“总不能事事都麻烦你们，这样我们家怎么立的起来？虽然曲折了些，不过好歹这事成了不是？”
说好明天请杨启芳去做个见证人，李晓云这才离开。
杨启芳把她送到门口，见人走远了，周妈凑上前来说，“太太，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您就这么轻易答应了？这可是要担责的呀！”
“周妈，我知道你是好意，这段时间下来，我觉得晓云是个可信的人，以后可再别说这话了。”
周妈听了，无奈的叹口气。
次日上午，李晓云先去了杨启芳家，带着人亲自前往约定的地点。
刘子庆提前到了，身旁跟着个少爷模样的人，一身西装料子，看过去就知价格昂贵。
见李晓云她们过来，刘子庆起身迎接，互相介绍来人。
双方见过礼，先是客套了一下，那小少爷忽然看着杨启芳道，“可是江立行，江大哥的太太？”
杨启芳不解，自己并不认得这人，他又在何处见过自己？
“我乃刘邺城之弟，刘家轩。”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刘先生的弟弟。我在家常听立行说起你们的，却只见过你哥哥，还未曾见过你。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刘家轩不自在的咳嗽一声，“上月蒋家小姐订婚，我去的迟了，只看见你们夫妻二人的背影。”
“不过你那天穿的衣服就是今天身上这件，所以我给认出来了。”
杨启芳不觉笑出来了，“那我可知道你为什么就记得这件衣服了。”
“这是我新做的，还是时新的款式，这边不多见的。可巧，就出自我旁边这位女士之手。”
“哦？这倒真是巧了！”刘家轩复又看向李晓云，怪不得她会出来开店，原是有真材实料，吃得了这碗饭的人。
既然大家互相认识，立契等各种繁琐的事情就更便宜了。
这边忙完，快到了午饭时间，刘家轩提议不如一起吃个饭，杨启芳婉拒了，说改天等江立行得空，定请他们来家里吃个便饭。
这事只得作罢，杨启芳知李晓云必定有事要忙，说改日再约，这会就不打扰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开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