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落》黄昏后的东篱

15、第 15 章

　　大殿门外，白初从颓然跪着，正午的日头虽足，但是白初从的背挺的端直，他的意志似乎悲摧垮了，但是他习惯挺直背脊，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皇帝的质问与母亲的亡魂之下为自己谋得一席之地。
　　殿内，皇上看着一桌子御膳，索然无味，叹了口气吩咐道：“出去告诉王爷，朕不追究今日的事了，让他起身回去，莫要再提罢官一事，把这些饭菜都撤下去，朕没胃口。”
　　菜一道道从白初从面前端了出去，才送进去的都还冒着热气就被端出来了，显然是一动没动，李公公看着还是朝着白初从走了过去，到了跟前儿让其他人退下，凑近了道：“王爷为着什么事儿老奴不知道，皇上昨晚在御花园等了王爷一整夜，今早直接上了朝，王爷朝上来这么一出儿，这会皇上午膳也没用，王爷，老奴知道您一定有理由，但是皇上这会儿不吃不睡，您要是再这么跪下去，皇上的身体也撑不住了，这是您要的结果吗？”
　　白初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顿了许就后开口道：“你去回皇上，不要王府，不上早朝，这个王爷我就当了。”
　　李公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进去通报了，没过一会有个小公公出来屈身小声道：“王爷回去吧，皇上允了。”
　　白初从起身稍有些摇晃，旁边的公公打算上前扶了一把，被白初从推开了。白初从想着还有一件事没解决，朝着亲王府去了。
　　上官伊人收到退婚消息的时候，正在自家大堂内和自己爹爹吵架呢。宰相听了小斯来报说震亲王先不议婚了，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照现在看，女儿是决不妥协的，宰相扶额道：“真是把你惯的没一点样子，你看看谁家的女孩子像你一样，现在如你的意了？”
　　“爹，我要嫁的人，我要自己选，初从大哥很好，但是我不喜欢，我就不会嫁给他，他们退了才好，日后也别再提了。”
　　宰相眼一转笑道：“这么说，伊儿是有喜欢的男子了，不妨跟爹爹说说，谁家的少爷公子，爹爹去给你说亲去？”宰相此时觉得不能只靠着亲王这一棵树，皇上眼里明显更倚重江彦呈，他的宰相被架空多年为了女儿的后半生打算，寻个好婆家至关重要。上官伊人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就上前做到爹爹旁边道：“我说了，你不准逼人家。”
　　宰相一笑：“爹就是想，你也不愿啊，快说说是谁？”
　　“是沈子昭。”上官伊人说完，眼睛直直地看着宰相，虽然自己认定的人谁都不能改，但她从心里还是希望爹爹能认可自己地选择。
　　宰相点点头道：“眼光不错。”
　　上官伊人忙道：“你不准去他面前乱说。”
　　宰相觉得这实在是个不错的人选，沈子昭是沈志荣的孙子，算是江彦呈的学生，要是能当自己的女婿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于是问道：“你不怕别人抢了先？”
　　“我…我只知道白尹音也喜欢他，但是……”再心大的女孩子说起自己的心上人，尤其是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回应得时候，都会在羞赧中夹杂着一些担心忧虑还有那么点儿害怕，怕自己心意落空，怕别人捷足先登。
　　宰相又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去给你说说又怎么了，况且你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样貌礼数哪点比不上白家的小女儿了？”
　　“那他要是……”不愿呢，这个结果是上官伊人不敢去想的。
　　宰相笑笑，好像在他的认知里就不可能有‘不愿’二字，这事说简单不简单，但是说难也不难，他和沈志荣这点交情还是有的，只是要是此时就亮明了立场怕日后生变。
　　遥想当年，雄姿英发，上官大人连中三元仕途顺遂，与沈太傅共主朝臣，年少痴情，一心愿为红颜屈尊，终身只娶一人，老来的女，宠爱有加。可恨江郎才有尽时，美人也会迟暮。宰相年轻时睥睨权臣，不愿结交权贵，一心主修水利复兴农田，如今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朝廷风云变幻，沈太傅辞官赋闲，江大人素来与他性格不睦，震亲王扰乱朝政，皇上也有意架空宰相实权，上官大人老了，对这些事视而不见，他只求女儿能有个好归宿，他们老两口也能安享晚年。
　　宰相只好哄着自己的女儿道：“先不着急，你也别但心，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
　　上官伊人当然还是担心的，但是现在她更多的是对白大哥的愧疚，其实仔细一想联姻都是父母定的，白初从估计也是刚知道，而且不管怎么说，白初从找人来退了婚，还把这件事压下来，私下里给足了上官家面子，冲着这些，自己该去道谢的，可是今天宫里传来的消息实在不怎么好，上官伊人不住的想：难道白大哥为了退婚约才和皇上闹的吗？为了这件事要是让皇上和白大哥离了心，自己可就罪过了。
　　于是上官伊人赶忙进了宫却谁也没见着，亲王府没人慎王府也没人。
　　翌日早朝，皇上明显精神不佳，慎王爷没来上朝，朝上众人虽说都知道昨日之事，但知道原因的没几个。
　　沈子昭本来料定今日有人要弹劾慎王爷，但朝上众人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沉默，直到沈大人（沈胜远）启奏：“臣启奏，皇上如今已经到了舞象之年，还望皇上充盈后宫，为国之后继早做打算。”
　　难得今日亲王也是这个态度，马上复议道：“臣复议，如此也可平民心。”
　　皇上抬眼看了亲王一眼，随即垂下眼皮，冷冷地道：“那就在世家大族中选合适的女子，把画像备好，朕挑一挑就是了。”
　　江大人听了自然大喜。震亲王不在乎，自己那一派的大臣当中，还真就没有适龄女子能送进去。
　　一旁的公公就要喊‘无事散朝’了，皇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笑道：“朕记得姑父的女儿，音儿妹妹如今也到了出阁的时候了，沈家有两个好儿郎如今还未婚娶呢，朕觉得合适的很，姑父觉得呢？”
　　震亲王心里一笑，张嘴就答：“小女能得皇上的记挂是她的福分，皇上若是有好的人选赐婚给小女，本王自当是喜上加囍。”
　　‘沈家有两个好儿郎’此时皇上却偏不定下来，笑道：“如此便好，朕还要同沈老太傅商量看谁合适呢，先得了姑父得准儿才好。”说罢，理了理衣袖就从龙椅上起身离去了。
　　沈子昭下朝，刚出宫门就看见回昱立在车旁等着，快步走上前问：“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在车上等着，下来做什么，这会日头这么足。”
　　小话痨长大了还是话痨。回昱没说什么替他把车帘子撩开了，沈子昭站着不动道：“你先上去啊，不然咱们走回去？也没多远，还是你想去下馆子，其实我知道有家卤鸡做的不错，我们……”
　　回昱抬手打断他：“太爷到沈府了，叫你们回去，大少爷的马车已经走了。”
　　子昭还是忍不住惊叹，朝上刚才发生的事，自己前脚刚出宫门，沈太爷就能提前知道消息，赶到沈府，这也太快了。
　　回昱拧着眉头道：“今日是二夫人的生辰。”
　　子昭才反应过来，一口气还没松完，回昱又道：“不过当下商量你们的婚事要紧。”
　　子昭吃惊想问，回昱接着道：“贺叔的人见到我会先跟我说一声，你能上车了吗？”
　　子昭‘哦’了一声，抬脚揭起前衫上了马车，顺势拉住回昱的手腕把他拖上车。回昱拧着眉，似是有些生气，子昭笑笑道：“我们没什么好回避的，你越是避着，他就越反对，你……你别躲着我。”
　　见子昭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回昱说道：“没有。”
　　子昭伸手握住回昱的手，加重力道不让他抽走，回昱也没怎么挣扎，只是在下车前说道：“你别急，太爷没有让白尹音嫁给你的意思。”
　　子昭点点头，他知道沈家和白家向来不睦。
　　子昭进去的时候家里的人都到齐了，一家人看着和和气气面上带笑，但是免不了都各怀心事，二夫人照旧在座位上没起身，二爷欲要起身，屁股都离开椅子了，但看到别人都没动又坐下，大夫人笑笑招手让子昭去到她身边。
　　太爷看了他一眼后，清了清嗓道：“皇上方才给咱们家下了道旨意，是喜事，给睦儿和震亲王家的丫头白尹音指婚，刚巧今天是小芙生辰，算是双喜临门啊。”
　　太爷笑着道：“胜远啊，你是做父亲的，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去做，我们沈家娶的这是第一个长孙媳妇还是皇上指婚的，你可要好好操办啊。”
　　沈二爷忙答应下来，面上难掩的笑意盈盈，二夫人淡淡的笑着，不一时太爷又道：“不管怎么说，今日小芙的生辰我们还是要好好过的，芷柔和小芙去挑些个见面礼，等明日圣旨下来让胜远带着去拜访震亲王，别失了礼数，除此之外今日张大人带夫人同来欢庆，你们几个孩子也懂事些，别叫你们母亲操劳，阿溪去书房等我一会儿，其余人都各自忙去吧。”
　　闻言大家先是给二爷二夫人道贺，随后各自散去，沈子重走在最后，踏出门槛半步又回过头关上门，走到太爷面前跪下道：“爷爷，孙儿今日不敬多嘴问一句，皇上真的派人传话说指名让我娶白小姐吗？”
　　太爷转着手中的佛珠问道：“你不愿？”
　　沈子重答：“我一直觉得子昭是弟弟，偏爱他多些没什么，但是自小我也自认为样样都赶在人前，我不想同子昭争抢什么，也不想像父亲那样活在对兄弟的嫉恨之中，可是今日朝上皇上说的话我也一字一句听到了，爷爷你哪怕问一句我的意见呢，从小到大，我都在让步，但是有时候让的多了，不免觉得不公，我不是圣人，没能做到至贤，可是爷爷，子昭那样惹你生气，你也还是事事都向着他吗，缘何如此呢？”
　　沈太爷本来可以说他收到的旨意就是如此，并非有意偏颇，圣旨就在手边，他大可让沈子重上前来看，但此时他突然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沈子重又问：“我父亲不也是您的儿子吗，大伯走得早，但……”
　　沈太爷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悦，他停下了转动的佛珠，看向跪在面前的人道：“今日的话，我全当你没说，日后也别再我面前提，你是沈家的人，又是长孙，为了沈家担着这点事不算什么。”
　　沈子重还欲再辩，外头响起敲门声，沈子重起身，支星推门进来笑道：“给太爷请安，二夫人找大少爷过去呢，看着太爷是有事吩咐，那我就不打扰了？”
　　沈太爷道了声“无事，你去吧”，之后就先一步出去了。
　　支星看着人走远了才对沈子重道：“我紧赶慢赶着来，还是晚了一步，大少爷今日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呢，万事还有二夫人呢！”
　　沈子重在支星进门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此时道：“是我鲁莽了。”
　　支星忙笑道：“大少爷真是折煞我了，我可担不起，二夫人请呢，大少爷快去吧。”
　　书房门口，子昭偏不让回昱一人进去，回昱担心一会儿太爷来了生气，拉着子昭往一旁去，躲在没什么人的角落道：“沈子昭，你要么该去哪去哪，要么你信不信我把你绑了扔这儿。”
　　“不信，你绑吧。”
　　回昱果真从一旁扯过一条树藤，直接抓着把人反绑在树上，子昭惊道：“你还来真的，你这是什么毛病，我不是你的二少爷吗？不是你的中丞大人吗？你怎么舍得绑我……”子昭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颗酸掉牙的果子堵住了嘴。
　　回昱稍微退了一步拍了拍手上的树藓道：“你自己说从此往后你只是沈子昭，且我舍得。”
　　随后在子昭瞪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的注视下转身进了书房。
　　回昱进去的时候，沈太爷已经在里面了，想来是方才那一会错开的。沈太爷直接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回昱也没犹豫，就答：“我得待在他身边。”
　　沈太爷笑了笑道：“哦？那你是以什么身份？”
　　“亲随。”
　　沈太爷冷哼一声问：“最近有翻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你和段玉泽走的近，他那里进来可有什么消息？”
　　“有，但还不明了，一个疯老头散布关于诅咒的事，身上搜出一本画册有几张画很像我之前初十去的地方。”
　　沈太爷琢磨了许就问道：“你的看法？”
　　回昱答：“有人沉不住了，我私下见过被抓的老头，不是个普通叫花子，我撬不开他的嘴。”
　　“那你认为是谁？白昊？”
　　回昱想了一会道：“不确定。”
　　沈太爷用茶杯盖磕着杯沿，缓缓道：“原以为白昊拿这件事当个幌子，现在看来或许还有人知道那天的内情？”
　　回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忙问：“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沈太爷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是说，有人看破了你的身份，想先一步利用你，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
　　回昱点头：“段大人送来的画册里明显透露了和诅咒相关的事，若是震亲王一派的人不会把这样的信息留给段大人搜，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借着段大人的手把线索送到我面前，让我去查。”
　　沈太爷思忖片刻舒了一口气，满朝文武能用的了段家人的只有那一个，笑道：“小瞧他了，不过确实比他父皇强多了。”
　　沈太爷接着道：“你就顺着他的意思查就是了，你说的画册上有相似的地方，没准是地图，你私下走一走看看有什么新发现，再回来报我。”
　　回昱点头道：“是。”
　　沈太爷罢了罢手道：“喧儿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这你应该明白，其余的我不多说，但是你也该有分寸，不管怎么说，你在他身边我也能放心些，但是别让我再听到什么不该有的传言，你退下吧。”
　　回昱告退，出了门，着急去后边看子昭，见树上早就没人了，回昱不由的笑了笑，随即听见身后一声清亮肆意的声音带着笑问道：“一个人偷着乐什么呢？”
　　回昱回过头，看见身后的子昭时，心里面想着又要违背太爷的命令了。
　　子昭见惯回昱不说话的时候了，所以就算是看着表情大概能猜他在想什么，于是子昭在回昱面前打了个响指问：“想什么呢，都想出神了。”
　　回昱笑了笑摇摇头道：“走吧。”
　　张出芙和徐芷柔挑好东西就分开了，今日传来的出了两家联姻的事还有选妃的事，按理说王公贵族家里只要有合适的女子都有机会，但是能不能被选上就很难说了，沈家有两个适龄女子，现下都算是张出芙的女儿。
　　张出芙回去先是看见沈子重立在门外，进门的时候看看子重道：“站着做什么进去坐。”
　　沈子重随张出芙进去后，张出芙坐下道：“你若是不喜欢，日后再娶自己喜欢的就是了，为着这么个事犯得着跟太爷使性子？子昭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让他娶，他能干吗？男子汉要能屈能伸，这些个道理还用跟你多说？”
　　沈子重明知道自己不该说，可还是忍不住分辨道：“他不娶就落到我头上……”
　　张出芙‘噗嗤’一笑道：“子昭卯上命就要一个回昱，你要是也有这个心劲儿，我去给你退了这门亲事？”
　　沈子重忙摇头道：“母亲，忘睦知错了。”
　　张出芙收了笑意道：“无事，闹一闹也好，但是说话要有分寸，你爹和大伯的事不许在人前提，母亲叫你来是有事要问你，宫里要选妃子，萍儿有什么想法你知道吗？”
　　沈子重细想了想，自己也不清楚妹妹的想法就摇了摇头说不知，张出芙自然想一碗水端平，按着孩子自己的想法来。
　　正犹豫，沈忘萍从外头进来请安，少女总是艳丽的，浅紫色的攒花裙随着一举一动微微泛光，张出芙招呼她坐下后，沈忘萍开口道：“母亲，宫里选妃，我想试试。”
　　张出芙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点头说好。
　　不料沈忘萍脸上颇显凝重问道：“母亲我能选上吗？”
　　张出芙疑道：“萍儿，就算是落选了，以咱们的家世也能选个不错的人家嫁过去，你担心什么呢？”
　　沈忘萍犹豫许就才开口道：“我想进宫，我…我，我喜欢皇上”萍儿说完这句话，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沈子重没顾及自己妹妹的心思抢道：“小妹，那是皇上。”
　　沈忘萍转向子重问：“我不能吗？”
　　这下沈子重彻底没话了。张出芙知道选妃的具体事宜都交给礼部办，礼部侍郎是徐大人亲任的，这件事要是徐芷柔愿意帮衬，那就算八九不离十了。
　　张出芙笑着问：“想好了，一入宫墙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沈忘萍点点头。
　　张出芙本来只打算将沈忘梦送进宫，若是沈忘萍也想去，自己没有拦着的道理，毕竟这两兄妹虽说没养在自己身边，却着实自小就懂事，张出芙打发两个孩子去前厅帮忙，吩咐支星叫了沈忘梦来。
　　沈忘梦一身翠色罗裙，头戴白芷玉簪，端的是楚宫腰，玲珑面，进来先是行礼，之后跑到张出芙身边问：“母亲，宫里选妃能不让我去吗？”
　　张出芙今日被这两个孩子的表现逗笑了，问道：“怎么是心里有人了吗？”
　　沈忘梦悄声说道：“嗯。”
　　张出芙不语等着她的下一句，沈忘梦掩面露出红红的耳尖接着说道：“贺公子还未曾婚娶呢。”
　　这话一出，张出芙僵住了，沈忘梦就住在自己身边，她自小带大的孩子，如今却连她有这样的心思都不知道，但是贺回昱……
　　张出芙试探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当真那么喜欢吗？”
　　沈忘梦点点头道：“很小的时候，回昱哥哥总是来咱们府送东西，我要的东西他总会记着然后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着，我就是觉得他在的地方会让人觉得很踏实，我不想进宫。”
　　张出芙看着面前，情窦初开的少女，娇羞掩面却也落落大方。张出芙顿了顿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告诉张叔，一样给你买回来。”
　　“那不一样！”
　　张出芙又问：“倘若他心有所属呢？”
　　沈忘梦没听出话里藏着的意思，就着答道：“那我就默默的喜欢他，哪怕远远的看着呢，总比进了宫，嫁给别人，再也没机会的好。”
　　张出芙暗自叹了口气，想着：那就随你吧。
　　晚上的生辰宴过后太爷和张大人下棋，其余人在外头听戏，回昱不在席上，子重心里别着劲儿也坐的远，子昭和沈忘梦坐在一起看戏也说说话。
　　沈忘梦小时候就和沈子昭走的近一些，如今多年没见好不容易得了空，简单问候几句就往回昱身上扯，沈忘梦问道：“二哥，贺公子是有心上人了吗？”这会儿张出芙的话已经被沈忘梦琢磨出点儿门道了，但是沈子昭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下意识心慌的问道：“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沈忘梦见二哥这个反应料定贺回昱没有心上人，觉得自己还很有机会，就笑着道：“没什么，我就是担心瞎问的，二哥，你能不能找个时间约着贺公子出来玩儿呀，他常一个人闷在府里门都不出。”
　　回昱倒是经常出门，但是这些事沈忘梦自然不知晓了。沈子昭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妹妹可能喜欢回昱，试探地问道：“找他干什么，二哥陪你出去不好吗？”
　　沈忘梦小声道：“自然好，可是不一样嘛，我想和贺公子一起去。”
　　“为何？”子昭的声音里没有意思逗闹的意思，甚至还有些硬冷，沉静在自我中的沈忘梦没有听出来，痴痴的答道：“因为我中意他啊。”
　　说出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就忙拉着沈子昭的手道：“二哥要保密，不能告诉其他人。”
　　沈子昭勉强笑笑道：“自然。”随后沈忘梦听着戏出神儿，沈子昭起身离席了。
　　散场后张出芙去找徐芷柔讲明选妃的事，徐芷柔虽说对这件事没那么上心，但是沈家要是出一人的话，无论从年龄还是资质上看都该是沈忘梦才对，而且坠儿姨娘常年卧病在床并不生事，徐芷柔实在不解，张出芙就说道：“是孩子们自己的意见。”
　　徐芷柔拉过张出芙的手道：“妹妹，你别怪姐姐多嘴，梦儿性子柔和，为人单纯，再加上样貌出挑，雁京城里少有人能与她比肩，说什么你也该送梦儿去啊。”
　　张出芙道：“多谢姐姐，但是强人所难又是何苦，我也不缺这一点儿，日后他们受宠与否，沈家都是沈家。”
　　徐芷柔还是不愿，送进宫的妃子要是得了势，母家必然跟着沾光，可是这光要是被露儿沾着，难免心有不甘，还隔着多年前他和露儿的过节，再说了这事也轮不到她管，大不了就让沈忘萍去能不能选上全看他自己，徐芷柔不想帮这不讨好的忙。
　　张出芙看出她心里的想的什么，尽管觉得犯不上，但是仔细想想萍儿是比梦儿心眼多，但是在这世家大族中也少出像梦儿这样女子了，若是萍儿日后真能讨皇上欢心这好儿到底是她们府上了，至于露儿，说到底自己才是萍儿的母亲。
　　张出芙凑近轻声道：“妹妹今日专程来求姐姐，还要跟姐姐讨好呢，当年伺候沈大爷的御医，姐姐怕是忘了，小芙今日给姐姐提个醒，姐姐就帮了妹妹这个忙吧，看在子昭的份儿上。”
　　徐芷柔心下一沉，面上勉强维持着笑道：“妹妹哪里话，既如此，我找人保萍儿能进宫就是了。”
　　张出芙也笑着道：“姐姐放心，这事小芙烂到肚子里，绝不可能在外头多说一句，只是日后还盼着姐姐能多关照。”
　　“那是自然。”
　　徐芷柔送了张出芙出去，心里不似之前那样觉得相安无事了，随即叫来东叔吩咐道：“你去找到这个太医，务必撬开他的嘴，看看他都跟谁说了什么，之后处理干净。”东叔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得了命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