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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姐,我想一直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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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逍遥殿尊长昭之天下缉拿叛贼柳叶华及他的爱妻岳婉婉,
那季,秋离冬归,西北风像雄狮一样凶恶的咆哮着,卷着枯枝黄叶刮来了冰天雪地的冬天。
那天,寒风凌厉,漫天飞雪,终是爹娘对不住,没办法守望着你长大。
九年后,落霞村。
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美的惊人。一条蜿蜒的长沟旁不远处坐落着一间简陋的屋房。
秋雅和她的小弟弟谢残冬正吃着晚饭。晚饭简易,两碗稀饭只配了一碟土豆丝,远望还有昏昏的光,凝成一道屏障,屏障的后面是浮于天空的无尽黑暗,秋雅瞧着这满屋的红,水漾大眼敛眉一笑,随机摸了摸对方的头:“阿冬,吃完我们去屋顶看晚霞吧”。他亦是兴奋的回答道:“好啊,姐”。
小孩的脸上乐开了花,脸颊微红。霞光一照更是不可遮掩,好一张孩童稚幼的脸,真可爱啊。两人迅速吃完就搭着木梯上了不高的房顶。
天上浮云游动,一朵朵,一团团,一簇簇……,阿冬坐在秋雅怀中指着远方的云大喊道:“哇!好漂亮的云朵啊,姐姐,你快看,你快看啊!像不像西院戏子里演的柳氏三口。”
簇簇云朵凝聚,顶端三处圆圆的两个突起,中间凹下,云层之上叠连部分更像是人形的轮廓,真的太像了。那孩子怎么想到了柳家,剧院去多了吧,肯定又是他哥惯的。秋雅无意想着,霞光照进身体温暖永存。
这是夏季,远眺下的麦田绿汪汪的。
秋雅抱着小冬儿轻轻亲了他的额头。小孩稚嫩的脸蛋转来灿烂地笑着:“姐,晚霞真的和你一样美!我好喜欢”
“净会说话,姐姐要是哪天不美了咋办?”
“不可能,阿姐在我心中会永远永远的好看”
她很吃惊,无知的话满含着浓烈的亲情。
“冬,过几日你阿澈哥就要来,高兴不?”
“当然了,他一来,我又又又可以和他一起去西院看戏了”
所谓西院不过是落霞村西北一个专门看戏的地方,落霞村很大,可大多的人们都没文化,也不知是谁的一声“落北西戏院”作为名字沿用至今。不大的四角房里就一个戏台,连个位子都没有,要是碰上下雨天还要搁外面淋着看,再者摆台还有一定的时间,一天下午最多三个时辰。即便这样,去西院看戏的人依然是数不胜数。
“看戏?什么戏?”
“《柳夫妇与他们的小萌娃》那是阿澈最爱的,他们一家三口好幸福啊!”
秋雅心叹:“唉,他不知道的是,柳家早亡,腹中孩子三月和其母一起死了。”
一尸两命。
这戏怕是世人悲怜他们吧。
须臾过后,男孩望着天上的彩云,回手揽着对方的身体细声道:“阿姐,这辈子,你是世上残冬唯一的亲人,不论何时,不管何地,只要你想,残冬都会陪你。”
他却不知道,这天下之大,陪一个人,是多么的难。
守着一个人一辈子,要的不只有誓言与忠诚,还需一个公道的人世间。
夜幕降临,天空骤然抛下倾盆大雨。
秋雅看着外面,轻叹一声,隐隐有些不安。
两人闭目而睡。
“快跑啊,鬼界入侵,快跑啊快跑啊!!”满面血渍的男人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叫,因为跑得太急给自己拌了狠狠一跤。当他再次站起,腹脏已被锋利恐怖的爪子捅穿,血浆迸溅,一声惨叫应声倒地。
有人听见了男人的呼喊。起来就跑,有人见这么多人都还在熟睡,拉出巨大的号角拼命的吹,可没吹多久,乍然感觉身体巨疼,一只利爪穿透了他的肚子。他竭尽全力吹响最后的命号。大批鬼魂开始涌向此地,呼喊与悲鸣此起彼伏,夹杂着成千上万的惨叫声。
“阿冬,快起来,鬼族来了,我们得快点跑!”
阿冬被一个机灵喊醒了,朦胧的睡意随即烟消云散。
仓促之间,阿姐蓦然拉起他往外跑,一只鬼在房顶张牙五爪的趴着,盯着下面两条活生生的人命,等他们一出来,那只恶鬼急掠而来,他们本想朝长沟那边跑,却被恶鬼挡住了去路,接着又朝反方向跑,可到来的,是一个又一个村民惨死在他们面前,跟着的无数面目狰狞的鬼怪疯狂袭来。
秋雅一看,前后无路,左右都是房子,
这下麻烦了!
她抱起残冬就向来时的方向跑,,那只恶鬼趴在地上,见猎物来了,嘴角抽搐,口水嘶嘶往下流。准备开始捕杀猎物,它张起沾着鲜血的爪子朝猎物猛扑。
秋雅此刻已将身子转了方向,她将阿冬放下,背后一阵强烈的痛感。
背部三根利爪从上往下顷刻将她撕裂,白纱破烂,皮开肉绽。她还顾不得疼,趴在地上坚强的喊着:“跑啊,跑啊,阿冬,跑跑,快跑啊!”
“啊!”身体被刺穿,她看着远去的他安详的闭上了眼。她的最后一声是隐忍的,心甘情愿的。怕他听到会痛苦会回头会停下,所以她强忍着,只有低低的声音,可是她不知道的,她亲爱的弟弟在听不到姐姐的叫声后,回头只见他的姐姐被那群怪物撕开衣裳,如狼似虎地啃食着。
几乎是要死地喊道:“姐——”
孩子的天“嘣”地一声彻底塌了。
无人回应,只有恶鬼啃咬尸体的声音,
俄而,几只恶鬼发现了他的存在,顶着猩红的血珠,向他逐渐靠近。
猝不及防间,他张慌反应:“我不能死!我要给阿姐报仇!我要活着!”
他疯狂地跑,身后群拥的恶狼咆哮者,死亡的悲鸣如雷贯耳,漫天的暴雨哗啦啦的下着。
乌云阴霾地捂上皎月的眼,不知过了何时,天色开始明亮了起来。可乌云之后是晦暗消然不去的戾气。
即便这样,伸不见五指的黑暗已过,升起的是新生的黎明。
男孩蜷缩着躲在屋下潮湿的暗槽里,他朝一处盯着看了许久,全身颤抖着,终于忍不住哭泣——
渐渐的,静默的大地唯凝此地崩溃的哽咽。
望舒已归去,离伴故人魂。
那个和晚霞一样美的人,在抚光到来前魂归于大地,从此不为人间人。